第241节

  “大王远道而来,先请进去歇息吧。”
  大陈需要给大辽岁贡,因此每年都会有使臣过来,是以在大辽的王都里,也有自己的住所,常年驻扎在此的人姓周
  名玉,乃是正经科举出身的进士。
  见气氛尴尬,忙不得的插嘴说道。
  姜砚之朝着周玉点了点头,就算他不累,闵惟秀也该累了。
  耶律槿也不想做这个迎接的活儿,见姜砚之要休息,巴不得,抬脚就往里头走。
  走了好几步,却见那萧丝儿半天不动,忍不住喊道,“丝儿,走了。”
  快点应付完事了,咱们好各找各妈,各干各事去啊!
  萧丝儿还是纹丝不动。
  站在她身边的耶律蓉,忍不住推了她一下,“丝儿姐,走了!”
  只听得咚的一声,那萧丝儿竟然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啊!”耶律蓉尖叫了起来。
  闵惟秀同姜砚之对视了一眼,擦,不会这么邪门吧,他们刚刚踏上王都的土地,就死人了!
  姜砚之咳了咳,走过去探了探萧丝儿的鼻息,摇了摇头,“没气了!”
  耶律蓉一把抱住了耶律槿的胳膊,“哥哥,我只是推了她一下,我没有杀人啊!一定是那个寿王妃,她杀人如麻,连你的屁股都戳,一定是她!”
  耶律槿恨不得将她的嘴捂上,我们是什么仇什么怨啊!你要这么败你自己的哥哥!缺心眼子吧!
  闵惟秀摆了摆手,“在场的诸位都能够做见证,我不但没有挨过她一下,就连话都没有同她说上一句。我们从大陈远道而来,你们就是这样待客的吗?一上来,就污蔑人?”
  姜砚之此刻已经蹲了下来,仔细的看着地上躺着的萧丝儿,“她的脸色发青,嘴唇发乌,应该是中毒了。之前我瞧着她不说话不言语,还当是对我们大陈不满,现在想来,在当时应该已经中毒在身了。”
  姜砚之说着,掰开了她的口鼻看了看,又拿起萧丝儿的手,仔细的瞧了瞧。
  “口中并无异味,但是手指上有一个奇怪的小黑点,像是手被什么东西扎过,目测所见,没有明显的外伤痕迹。至于其他的,得仵作验看了之后,方才知晓。”
  耶律槿好奇的看向了姜砚之,“你还会验尸?”
  大陈来的人,都面色古怪起来。
  你怕是不晓得我们大王的威名吧,他岂止会验尸啊,他走到哪里都会死人啊!这都死了一路了,我们担心大陈人要灭绝了啊,这不送你们大辽来了吗?
  你们准备好颤抖了吗?
  “略通略通。在大陈,我是负责大理寺的。这里人多嘴杂的,耶律兄还是快些将令妹抬进去吧。”
  耶律槿回过神来,大手一挥,一群辽兵便将萧丝儿给抬进去了。
  姜砚之同闵惟秀对视了一眼,也跟着往里头走去。
  站在后头的苏中丞,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艾玛,总觉得自己要预言成功了!三大王,明儿个咱们就进宫去跟辽国皇帝喝酒吧!
  第四百五十五章 萧家姐妹
  若不是死了人,苏中丞觉得自己个能够吹起小口哨来!
  待他进了门,萧丝儿已经被人搁在一个软塌上了,萧筠正在一旁哭哭啼啼的擦着眼泪,而耶律蓉则是抱着她兄长的手,小声的嘀咕着什么。
  苏中丞心中的小本本立马记下了一本,这其中怕不是有故事啊!
  “你确定丝儿是中毒死的么?就因为手上的一个针孔?”耶律槿好奇的问道。
  姜砚之摇了摇头,“在外面我只初略的检查了一下,不过她的手指被毒针之类的东西刺过,是肯定没有错的,至于是不是致死的原因,还得进一步检测。”
  “嘴唇发黑,脸色发青,通常有两种情况,一种乃是中毒,第二种便是窒息,心跳停止。因为萧丝儿之前一直站在那里,并没有人捂住起口鼻,此外手上有针孔。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姜砚之说着,走到了萧丝儿身边仔细看了起来,这里不是大陈,萧丝儿虽然已经死了,但是到底是贵族女子,他也不好贸贸然的就揭开人家的衣服,或者剖开验看尸体。
  “你们可知道,什么人同萧丝儿有这么大的仇恨呢?”姜砚之问道。
  耶律槿摇了摇头,“我们大辽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萧家乃是后族,萧丝儿是贵女,谁能同她有仇恨?”
  闵惟秀看向了耶律蓉,“你哥哥对女子不感兴趣,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耶律蓉眼珠子游离了一会儿,“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萧家女儿多,多半都同贵族联姻,但是贵族也有高低之分,像我哥哥这样生得俊美,年纪轻轻,头也没有秃,肚子也没有大,手中有兵,房中人少的,可是香饽饽。”
  “虽然有男风的癖好,但是男子不能产下后代,算得了什么?再说了,那个王什么的,不是已经死了么?还能跟一个死人计较?”
  她每说上一句,耶律槿的脸就黑上一份,阿妹啊,你不会说话,能不说话吗?
  我们大辽的姑娘都跟你这么奇葩与奔放吗?都好男风了,还不算什么?呸呸,谁好男风了!
  闵惟秀也被耶律蓉给逗乐了,这姑娘是友军啊,请问你是不是我们大陈放到大辽的细作?主要作战任务就是气死你哥!
  “我阿娘见那姓王的死了之后,哥哥都是无精打采,正在给他选妃呢!萧筠姐姐乃是太后娘娘的嫡亲的侄女儿,能来不意外,但是萧丝儿可是偏房旁支的……能来肯定有好多人嫉妒!指不定就是那些人,给她下的毒手!”
  耶律蓉说着,看向了萧筠,“筠姐姐,你说说,是不是?”
  萧筠顿了顿,偷偷的看了姜砚之一眼,开口说道,“我们萧家养女儿,乃是有能者居上。丝儿姐姐生的貌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顶顶出挑的。只不过,族中的确是有一些人,因为她的出身而不满……不过,应该不会下毒手的!”
  她说到最后一句,有些激动起来。
  “不过今日出门之时,我瞧见堂姐萧甜儿,萧怡真,萧沫儿,都围着丝儿推推搡搡的,具体怎么回事,我虽然没有靠近,但是也能够想出个一二三来。”
  “整个开封府都知晓,我堂姐萧怡真倾心槿哥哥……也许……不过怡真姐姐性格温顺,乃是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活菩萨,肯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这其中怕不是有什么误会。”
  “别人不会下毒手,而你却不一定,对不对?萧筠。”姜砚之说着,站了起身,对着萧筠说道。
  萧筠往后退了几步,皱了皱眉头,“你说什么?你是说我杀了萧丝儿,我出身比她好,若是有人能够嫁给槿哥哥,那也一定是我,萧丝儿就是再好,那也只能够做侧妃。我难不成还要嫉妒她不成?”
  姜砚之摸了摸下巴,偷偷的瞥了一眼闵惟秀。
  还是他家惟秀好啊,看这大辽国的女人,蛇蝎心肠不说,脑子还不大好使啊!
  一个个的实在是四肢不发达,头脑很简单!
  “你不用狡辩,因为萧丝儿乃是刚刚才中毒的,能够对她下毒手的人,只有站在她身边的三个人。耶律槿,耶律蓉,还有你。但是耶律蓉之前见到惟秀太过激动,五体投地了……”
  耶律蓉涨红了脸,谁五体投地了,她明明就是被人打垮在地的,寿王妃简直就是毒妇!她的脸都丢光了!
  姜砚之挑了挑眉,“而小王爷你沉浸在王监军的情诗之中。”
  耶律槿差点儿没有气死,什么情诗,你那是什么乌七八糟的诗,不要欺负我读书少!
  不得他恼火,姜砚之又接着说道,“只有你一个人,是一直站在萧丝儿身边的。她之前走过来都是好好的,说明是来了这里之后,才被扎的。而且,她中的毒药,不是旁的,乃是洋金花毒。”
  “洋金花只有微微的花香,味微苦,作为药时,通常都用来止咳平喘,或者是镇静麻醉。但如果不搭配其他辅药使用,洋金花乃是有毒的。”
  “耶律蓉有一句话没有说错,耶律槿在你们大辽的确是香饽饽。除了皇后之位,北院大王妃的位置,也是值得一争的。萧丝儿生得貌美是其次,关键在于,她同耶律槿的容貌有几分相似,十分有夫妻像。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她很得老王妃的喜爱对不对?”
  美貌在婚嫁时虽然很有用,但是并非是最重要的因素,更何况,萧丝儿的美貌,还不足以让人刮目相看。
  至少在姜砚之眼中,生得比闵惟秀差了一百个武国公。
  耶律蓉听到自己的名字,骄傲的抬了抬下巴,“你长了千里眼,还是顺风耳,怎么连这个都知道!真是神了!筠姐姐,真的是你杀了丝儿姐姐么?”
  闵惟秀有些无语,这姑娘耳根子是有多软啊,随便人家一说,她就跟墙头草似的左摇右摆!
  “洋金花见效十分的快,那个针孔又在血脉之上。萧筠,除了你,旁人没有机会。你可敢将你手指上戴着的扳指取下来,让我一观。”
  萧筠年色大变,将手藏在了身后,惊恐的说道,“我可没有杀她,我没有杀人。”
  姜砚之叹了口气,“萧丝儿的死,的确是另有原因。”
  第四百五十六章 惟秀很后怕
  啥玩意!耶律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伸出去抓萧筠的手像是被烫了一样缩了回来。
  你丫的说了那么多,岂不是白说?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是毒死的,现在凶手就在眼前了,你又说不是?
  姜砚之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儿,唉,野蛮人就是野蛮人,一个案子,怎么能够不把来龙去脉整清楚呢?
  就算人不是萧筠杀的,但是她动了歹念,那是不可否认的。
  萧筠一听,像是抱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对对,人肯定不是我杀的。我问了嬷嬷,这种药只会让她笨手笨脚的,在槿哥哥面前出丑罢了。她这个人,惯会装,在王妃面前装乖巧,仗着一张脸蛋讨好卖乖,实在是让人看不下去。”
  “你们不知道,我们萧家的姑娘,婚姻大事便是战场,一念之间就是一辈子的事。我就是看不惯萧丝儿的狐媚样子,便想教训她一下,我是不会杀人的!你快说啊,你快说萧丝儿的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是怎么死的,你快说啊!”
  萧筠有些着急,头上的羽毛不停的抖动着。
  让闵惟秀有一种冲动,将那几根毛全给拔了去!
  扎在一起,还能够做个毽子!
  好端端的一个姑娘,为何要在头上插鸡毛,你以为插了鸡毛,就能变成凤凰了么?不能够啊!
  姜砚之也不卖关子了,“洋金花虽然有毒,但是以针刺入,并不会致人死亡。而萧丝儿真正的死亡原因,在这里。”
  他说着,走了过去,撩起了萧丝儿的裙摆,露出了她的双腿。
  只看一眼,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这姑娘白嫩嫩的双腿上,乃是一条又一条的勒痕,又青又紫,看上去十分的触目惊心。
  耶律蓉一瞧,拍着小胸脯叫道,“还好我姓耶律,你们姓萧的小娘子,也实在是太惨了吧……竟然还有家暴虐待!”
  “这并非是被人殴打造成的伤,而是用布条束缚所造成的。当人的血脉被压迫久了,便会产生毒素,这毒一旦进入到了心脏,便会导致心跳停止,然后死亡。”
  萧筠一瞧,脸色古怪起来,“家中一直传闻,说萧丝儿喜欢学大陈人做派,用布条缠裹腰腿,想要腿直腰细。我一直不信,那得有多疼啊,没有想到,竟然是真的。”
  闵惟秀哼了一声,“我们大陈人,才不会这样呢!”
  一旁的安喜有些汗颜,小娘啊,你怕是忘记了啊,之前你缠腰,缠得晕过去了啊!
  闵惟秀嘴里硬,心中简直后怕不已,我滴个娘啊,差点儿就自己把自己作死了啊!她能够活到今日,简直是洪福齐天,法力无边!
  姜砚之咳了咳,“萧丝儿应该是下马车之前,刚刚解掉了缠在自己腿上的布条儿,她身体产生毒素,肾脏受损,几乎无尿,临死之前身体会产生剧烈的疼痛感。原本应该痛到支持不住的,但是……”
  姜砚之说着,看向了萧筠。
  但是这个时候,萧筠给她来了一针洋金花,她身体被麻痹,反倒觉得没有那么疼痛难忍,一直靠着柱子强撑着。
  然后不幸成了那万中之一,一命呜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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