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迷雾重重
另外细心的法医还发现了一个值得注意的地方,死者陈良平的大肠里淤积了大量的粪便,怀疑死前三十六个小时内没有进行排便。而当陈良平死于窒息后,由于尸体腹腔压力拉回,死者肛门括约肌失灵,一部分粪便失禁直接落到了死者的内裤里,但即便是这样,死者腹腔里的粪便量也仍旧是相当的大。
法医是检验部门,是拿专业数据和证据来说话的,所以法医不会给出具体的主观判断来。法医不能做这件事,但种纬他们却是可以做这些事的。
根据法医们给出的验尸结果,种纬他们可以给出一个大致的推断:陈良平在李艳红失踪的当晚服用了镇静剂,当然这镇静剂不可能是他开车从南礼来天海前服用的,否则他开不到天海就得出事。而此后,开车离开天海后那个人很可能就是给陈良平下药的那个人。
接下来,陈良平在生命的最后几天一直是昏睡状态,死前还饮用了大量的酒。至于那酒是他自主喝下去的,还是被强行灌下去的,那就只有那个给他下药的人知道了。等陈良平完全失去知觉后,他才被人强行挂到了绳套上,结束了生命。也就是说,陈良平很可能是死于谋杀的。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出现陈良平在最后的几天一直没有排便的情况。
可能又是一起谋杀案,甚至是为了掩盖李艳红的死,而故意制造出来的畏罪自杀的谋杀案!这个案子越来越复杂了,也越来越激起种纬的斗志了。
“笔迹鉴定结果呢?还有,景和警方的现场勘察报告呢?”种纬问负责这方面工作的人道,负责这部分工作的人正是李建齐。
“笔迹鉴定结果出来了,景和警方的勘察报告也发来了。”李建齐一听种纬问他,立刻坐得笔管条直的回答道。
“说说,看看有什么有意思的结果了没有?”种纬让李建齐直接汇报。
“笔迹鉴定的结果很诡异,所以耽误了我们点时间。”李建齐看了看在场的众人,像是在卖关子似的说道。
看到众人的注意力和兴趣被自己调动起来了,李建齐这才开口继续道:“我们请了天海书法家协会的三位专家进行了笔迹鉴定,其中两位专家认为这个笔迹是陈良平本人的,因为无论从起笔、运笔,还是从行锋上看,都是一个人的笔迹和方式。但是……”
“但是什么呢?别卖关子!”种纬一下就听出来了李建齐话里有话,于是便开口催促道。
“好!我直接说。”李建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继续说道:“至于第三位专家,是咱们天海著名的书画家龚老。龚老都八十多岁了,寻常人是见不到他的,我们也是通过关系……”
“咳!”申洛一听李建齐又要跑题,马上提醒似的咳了一声,把李建齐准备发表的长篇大论给堵了回去。
“嘿嘿,不好意思,我直接说结果。龚老是用了放大镜仔细看过的,结果他的结论是那份遗书是有人刻意模仿陈良平的笔迹伪造的!”李建齐终于给出了最终的结果:“据龚老讲,那个伪造遗书的人伪造水平很高,把很多陈良平写字的很多特点都学得非常的像,显见是下过功夫的。但有一点,他学得完全不像,甚至说是完全的不一样。这就是他起笔第一笔写点的时候,就像高字、京字之类,陈良平写这一笔都习惯写一小竖,而模仿他笔迹的人呢?则是写的一个稍稍有点竖的一个点。”
说着话,李建齐拿出了几张用毛笔写出的起笔一点的纸张,上面清楚的展现了这一笔陈良平的写法和仿写者写法的不同。
“说实话,陈良平的写法不对,但恰恰是这个错误的写法,向咱们证明了他是被谋杀的!谋杀他的凶手文字水平很高,甚至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专门练过模仿陈良平的字迹,这才做到了模仿的惟妙惟肖,几乎以假乱真的程度。但是,再高明的狐狸也斗不过高明的猎手!”李建齐讲到最后的时候,都有点慷慨激昂了起来,仿佛他就是地个高明的猎手似的。
“嘿嘿,高明的猎手也是那位八十多岁的老爷子啊,建齐你这么兴奋干什么?”赵文江一看李建齐如此兴奋,禁不住故意泼了盆冷水道。
刚刚还讲得很兴奋的李建齐立时就瘪下去了,刚才的精神劲儿转眼就没了。不过他仍旧有些不甘心,尤自嘴硬道:“我们连着问了三位书法专家啊,就是为了……”
说到最后,他也说不下去了。如果不是种纬先入为主的判断这份遗书是伪造的,他还真未必会连问三个书法家的。说到底,还是对种纬判断的坚持,才让他做对了这件事。
“好啦,不要斗嘴!大家都很辛苦,建齐也不容易。能够坚持求证,就是一名合格的刑警该做的事情。建齐今后继续保持,继续努力!”种纬不愿意看到团队内部起纷争,早早就给李建齐的工作定了性。这就是种纬这个带队人该做的事情了,他现在必须注意并保持团队内每一个人的积极性,因为每一个环节都够强,整个团队才会足够强。
“景和方面的报告呢?给大伙讲一讲,只讲有用的,流程性的就尽快忽略吧!毕竟大家已经很累了。”种纬继续讲道。
从案发到现在,整个专案组的弟兄们已经连轴转了五天了,大家一直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下工作,就算体力上还可以,但精神上都很疲惫。
“哦,我来说。”前面被赵文江打趣了一下,后面又被种纬给肯定了,李建齐还是保持了比较好状态,他拿起景和警方发送来的现场现场勘察报告,一边翻看着,一边跟大家汇报道:“通篇都是流程性的东西,没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但其中有一条值得注意的是,那个送陈良平来开房的人开始的时候是穿着那件浅色外套的,但后来却穿在了死去的陈良平的身上。当时给他们开房的服务员还奇怪,为什么这个人穿的衣服一点都不合体?”
“除此之外……哦,还有一条,那两个人在那个房间里呆了两天,吃饭一直是通过服务员送。一直是那个送人来的人拿钱给服务员,让服务员去买东西。然后两个人就呆在房间里吃吃喝喝,从来没出过屋。因为钱给得够多,所以服务员也没觉得怎么样。中间服务员进去做过一次卫生,看到两人都喝得醉醺醺的在床上躺着,但那个胖一点的,也就是陈良平始终都睡着,一直没动静,倒是另外几个说了几句话。”李建齐一边看着影响警方发过来的资料,一边给众人讲解着。
“到第二天,那间屋里的两个人又让服务员买了些酒菜,然后就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了。至于那个瘦点的人怎么走的,什么时候走的,谁也不知道。估计是那个人翻窗户走的吧?那个小旅馆里晚上没几个服务员,空手想走的人是留不住的。”李建齐继续讲述道:“最后再发现屋里出事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上午了,是做卫生的服务员发现的。”
“另外,据景和县警方的调查报告说,那两个人是用陈良平的身份证登记的,那个人登记的名字是马明志,是四川人,但实际上这个名字却是假的。目前景和县警方还在查这个事情,还没有头绪。”李建齐最后又补充了一点,然后就算汇报完了。
听完李建齐的汇报,众人都沉默不语,都在心里面推断着一切的可能。
“从景和到天海还有哪些交通方式?”种纬忽然开口问李建齐道。可这个问题一问出来,立刻把李建齐给问楞了,这个问题他根本没准备,当然也回答不出。
“去查吧!这个可以问当地警方,也可以过去查,反应景和又不算太远。”种纬吩咐李建齐道:“那家小旅馆的位置还算不错,就在下高速进景和县的主干路上。从这一点上看,那个和陈良平一起住店的人不是景和本地人。否则他不会选那么个相对位置比较好的旅店,他应该选个更偏僻的,这样我们更不容易知道陈良平出事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对方故意想让人知道陈良平死了,还是自杀的。但不管怎么说,那个人离开景和县还是有据可查的。”
“长途汽车,班车,或者是搭早晨运货的货车,都有这个可能,去查一下吧!也许能查出来一些蛛丝马迹。”种纬替李建齐划定了一个大致的范围,并且鼓励他道:“这个案子不好破,线索太多又太庞杂,每个人都应该忙碌起来,每个人都应该起到自己的作用。”
“好的,种队,我明天就带两个人过去查,您放心!”李建齐对种纬的话奉为圭臬,一听种纬让去查这件事,干干脆脆的就决定带人过去查。其实,这种大撒网的事情确实不好查的,在场的人们都知道李建齐这么做的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