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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7 意大利不思议

  ‘咚咚——’
  华生听到敲门声, 下意识地朝窗外看了一眼。
  下午一点半,今天晴天。
  四月春风柔和,如果午后漫步, 也许就能邂逅街巷转角的美景。
  华生却没去幻想悠闲午后时光,第一反应, 门外该不会又有谁拿着一纸调令/邀请函, 请他去大学法医室/警局帮忙验尸吧?
  开门, 来人是那对美国师生。
  短短十分钟,华生高度集中精神,一字不漏地听全了两起毒杀案的推论。
  “我大概明白了。”
  华生如此说着,只有上帝知道, 他有没有听懂美国教授的飞快语速。
  “两位联系上了福尔摩斯先生与班纳特先生,进行了一场电报交流,然后得出了看门人查拉极可能被顶替的结论。”
  华生忽略了其中的复杂过程,直接截取了与他相关的两点。
  听闻他的毒检得到了ks团队的帮助,两个美国人也灵机一动地也向伦敦方面咨询,恰好与两位合伙人联系上了。
  经过一点就通(错综复杂)的推理,需要请华生帮忙,让都灵警局提审看门人查拉。
  华生都没去腹诽电报与伦敦联系多费钱, 美国佬可能根本不在意钱。
  他只感觉自己成了破案代言人,“其实,您二位可以自行联系警方。都灵警方破案心切,并不会拒绝任何提供线索。”
  华生不是推脱, 而是不愿掩盖了两个美国人的功劳。“两位都知道,因为毒检迅速成功完成, 最近我风头正盛。如果我出面, 外界恐怕会忽视你们为破案做出的努力。”
  “善良的华生先生, 谁的功劳一点都不重要。”
  歇洛克一点都不想在都灵警方身上浪费时间。若不是为取信华生,他和凯尔西也不会编造与伦敦联系的说辞。
  “尽早破案最重要,需知两起毒杀案都使用了罕见的毒物。找到凶手,才能问出她们是怎么弄来危险毒物的。”
  “对!弄清最初毒源来历是重中之重。华生先生,您参与两次毒检,一定了解实验室准备相关对比试剂的难度。”
  凯尔西郑重地说,“凶手从什么渠道获得毒物?在她们之外,是否还存在其他买家?不弄清这些问题,毒杀还会不断上演。”
  华生早领教了都灵警方的前倨后恭。他被请去验尸都遭受了一番质疑,两个美国佬如果不请自去,指望警方乖乖配合是不可能的。
  “好吧,我们现在就出发。”
  华生接下了代言人的新任务,“为了更好地说服警方,你们还有其他更有力的实证吗?”
  “被劫货运火车,从装货到运输的列车人员名单。”
  歇洛克指出琼·斯帕达的儿子应在其中,“此前,艾德温是从与普利莫、博物馆员工的人际关系去查,现在该转换思路了。”
  接着,凯尔西报出了好几个姓氏,“琼的儿子今年十六岁,大概率换了姓名。可能从母姓斯帕达,也可能从外祖母的姓氏,或以斯帕达家族曾经名人之名作姓。火车被劫后,给都灵或附近村镇寄过加急信,传递死老鼠被发现的消息。”
  华生点了点头,一马当前迅速前往警局。
  没有闲情欣赏沿途的野花,也没多和都灵警察寒暄,直接将一连串推论砸到了他们头上。
  出面接待的,正是几天前去请华生验尸的两位警探。
  两人努力地去听前因后果,但华生说完了,他们发现自己已经被绕晕了。
  要承认被绕晕的事实吗?
  两位警探一致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原来如此。”胖警探夸赞到,“不亏是华生先生,您与您的朋友的推论打破了眼前的困境。我立即联系巴黎火车站,让他们查一查名单。”
  瘦警察也积极地说,“不必等名单确定,可以立即动身去博物馆,早点给看门人验明真身。她有没有问题,有没有伪装,让多卸几妆就真相大白了。”
  看,这就是‘华生效应’。
  凯尔西给这一幕起了新名字,都灵警方因华生迅速鉴定出匹配的毒物,而开始盲从他说出的案情分析。
  “还是等一等吧。比对名单不会耽误太久。”
  凯尔西劝住了抬步欲走的胖瘦警探,提醒他们看门人潜在的极度危险性。“实验室发生过爆炸,谁也不知道博物馆里是否还有另一罐易炸物。”
  歇洛克见两位警探脸色乍变,配合着出言安慰,“因此,需要确定琼·斯帕达的儿子是否在货运火车工作。掌握此人的行踪,增加一份审问看门人的筹码。哪怕看门人手里有炸/药,也要思考一番再引爆了。”
  如果没有最后一句,这能算一番成功的安慰。
  胖瘦警探双双停住脚步,努力装作一点都不害怕的模样。
  “的确,证据充分更好。”
  胖警探说,“之前向巴黎火车站询问了几次,他们已经将出事时的列车工作员资料提出来单独存放,现在查证很快的。”
  一个多小时后,巴黎火车站发来电报。
  3月24日被劫地货运火车,负责这一车装货的工作员中有一位乔治·戴纳。
  他刚好十六岁,也与琼·帕斯达的母亲本姓相同,即是随了外祖母本姓戴纳。
  经查实,戴纳在25日上午经火车站附近的邮局,加急给都灵周边小镇送了一封信。
  “难得法国人也会办事周全。”
  瘦警探取来最新电报,“邮局接待员记得戴纳,还是因为他去得太早了。是当天开门营业后,第一个冲进去寄信的人。”
  怎么可能不着急。
  24日深夜火车被劫,25日老鼠尸体被带到都灵。
  如果不是佛曼馆长25日不在都灵,原在25日当夜就会开始验尸,而等不到26日上午。
  事态的发展总有变数,不可能次次都在掌控之中。
  恰似初时,佛曼馆长若早点回博物馆,凶犯可能就来不及安排引爆老鼠尸体。
  又如现在,看门人从没想到将要面对突如起来的指控。她正要开口讥讽,但听可恶的美国佬说话了。
  “我不太了解欧洲的情况。”
  歇洛克似乎只是单纯在好奇,向胖瘦两位警探求证,“拒不认罪与坦白合作,量刑方面应该有所不同吧?”
  “当然不一样。”
  胖警探此刻思路清晰,半鼓励半威胁地对看门人:
  “毒杀案闹得沸沸扬扬,如果嫌犯能坦白自首配合警方破案,警方一定会在法庭上表明她的悔过之意。如果拒不认罪,那就要找她的同伙聊一聊了。女士,您听过乔治·戴纳这个人吗?”
  看门人佝偻地身体猛地一颤,一瞬间下意识就挺直了背,“你们把乔治怎么了!”
  卸妆药剂应该是用不到了。
  看门人的问题等于承认了她顶替了查拉,实则是琼·斯帕达。
  与最坏的预期不同,琼对儿子的关心让她不惜暴露了伪装的身份。
  凯尔西观察着不再假装驼背的琼,琼的嗓音仍旧沙哑未因为担忧而改变,所以她使用的不是伪声吗?
  “斯帕达女士,我想您不想再被称呼为某某某的妻子。您儿子作为从犯的量刑,都取决于您能否配合警方查明一切真相。”
  “真相?哼!你们不是弄清了交换杀人才会找到我。”
  琼僵直着背脊,在长年伪装驼背之后,她已不适应正常站姿。“还需要我配合些什么?别说那些威逼利诱的话,你们究竟把乔治怎么了?!”
  “没人对你威逼利诱,坦白罪行,是你能选的最好出路。”
  瘦警探语气严厉,“我们当然把嫌犯戴纳控制了起来。之后如何量刑,不正是与你的认罪态度有关。别企图为谁开脱,毒杀普利莫四人的毒,是谁给你的!”
  琼紧抿嘴唇,只给以沉默。
  一时间,气氛僵持住了。
  华生看着琼满脸的黑斑,一个女人为了复仇居然对自己如此狠心,但琼并不是彻头彻尾残忍的凶手。
  他不由叹气劝到,“斯帕达女士,您的复仇已经完成了,为什么不完整地坦诚一切?那位暗处毒物供应者十分危险,您愿意他加害无辜的人吗?”
  “不,您不愿意。”华生提问后就替琼给出了坚定的回答,“如果您残忍,当时不会仅仅炸了老鼠尸体,却放过来借实验室的人。如果您无情,现在不会因为听到儿子的姓名,下意识忘记了伪装。”
  华生诚恳地说,“坦白交代,对您与您的儿子只有好处。”
  琼满布黑斑的脸上稍稍有动摇之色。
  凯尔西加了一把火,“三方交换的毒杀已经结束,你们要杀的人都死了。为了复仇,另两方付出了什么代价暂不可知,但您辜负了一个值得尊重的长者,更谋害她唯一的牵挂。”
  琼要顶替查拉势必要近距离观察。
  两人怎么从陌生到熟悉?同病相怜或是最好的理由。
  琼服用了秘药,长出了一脸黑斑也弄嗓了喉咙,这才引得了查拉的怜悯。
  查拉留在世上唯一的牵挂是黑猫,黑猫却死在了爆炸中,琼又怎么能说问心无愧。
  凯尔西直言:“您不是问心无愧,而提供给您毒物的人就更不无辜。揭发他,才能阻止更多的杀戮发生。”
  琼咬了咬嘴唇,微微侧头,不愿回想死去的查拉与黑猫。
  “捷克与斯洛伐克,你们用当地的信纸通信。”
  歇洛克指出了联络方式,断了琼说不认识毒源提供者的可能。
  他更指出一点,“三次毒杀,交换作案。伦敦花店店主文森特,她是为了被悔婚疯癫而死的女儿报仇;德国柏林的下毒人,必是惨遭普利莫的迫害而要报仇雪恨。您的情况却不一样。”
  琼的情况为什么不一样?这题连胖瘦警探也会作答。
  金玫瑰与牙医有染,使牙医做出疯狂杀妻的举动。牙医误食毒物死亡,金玫瑰是否也罪以致死呢?
  这就要看金玫瑰的涉案程度了。
  但有一点,琼选择复仇让十六岁的儿子成为从犯,赔上了一个年轻人的前途。
  “我想另外两方已经没有牵挂了。”
  歇洛克一针见血地问琼,“您也没有牵挂吗?不在意乔治·戴纳困在监牢里十多年吗?”
  琼咬了咬牙,终是吐出一句话,“多伊奇·斯沃博达,我们在捷克认识,现在他取得法国籍,是巴黎医院的医生。”
  瘦警探听到此处,立即向众人点了点头,先飞奔回警局。第一时间与巴黎警方联络,抓捕危险人物斯沃博达。
  博物馆里。
  琼开口说了最重要的事,其他的也就不必隐瞒。
  案情大致如凯尔西与歇洛克推论的那样,身处德、英、意的三方进行了一场三角交换谋杀。
  将三方联系到一起的,是四年前的捷克之行。
  四年前,德国慕尼黑的苏伦娜刚刚失去了丈夫与儿子。
  父子两人只是去山间打猎,竟是只剩半截尸体,其余都遭野兽吞噬。
  苏伦娜不相信自家常年出入山林父子俩无端遭此厄运,但报警侦查后一无所获。警方归结于从捷克来的两人不熟悉慕尼黑周边情况,非常不幸运地遇上了外出觅食的狼群。
  一番调查无果后,苏伦娜只能先将丈夫与儿子的尸体送回家乡。
  远在英国,伦敦花店的温蒂遭逢退婚疯了。
  文森特太太一时不查没能看住女儿,让温蒂拿到剪刀自杀了。
  文森特太太深恨女儿的前未婚夫,但丧夫丧女的她势单力薄,无法与在伦敦站稳脚跟的奥特对抗。
  她只能暂时离开伤心地,选择了去中欧旅行,缓解伤悲与愤恨的心情。
  与此同时,意大利米兰有一位牙医死了。
  琼带着儿子往捷克去,不是散心,而是去看病。
  “你们弄错了一点,我不是后来故意服用秘药,而在弄死人渣的当夜就中毒了。”
  琼交代她之所以逃过死劫,不是运气好,而是知道解药配方。
  斯帕达家族的秘毒,在两百多年的流传里几经变化。毒性得以控制,更是制造出了可以事先服用的解药。
  琼在嫁给牙医之初,并没有隐瞒此种秘毒与解药的存在。从没料到,牙医某天先服用了解药,而在饭菜里都下药,故作不知地要把她毒死。
  “幸而,我当时已察觉人渣有了婚外情,那一段时间多加几分注意。发现存放的秘药被取出了,而厨房里有剩余的包装纸。”
  琼装作不知地吃起晚餐,但已不死不休地反向下毒,给牙医端了一杯有砒/霜的酒。
  牙医全然不知地服用了砒/霜,他死了。
  琼再按照秘方去配置家族秘毒的解药,但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脸上开始出现黑斑,嗓子也开始沙哑。
  依照家族秘闻,多年前制造解药的药剂师出自捷克。琼带着儿子去碰碰运气。
  三方伤人心在捷克相遇,她们都没找到治疗心伤的良药。
  琼也没找到治疗外伤的药剂师,反而结识了斯沃博达医生。
  渐渐的,几人熟悉了起来。
  后来,斯沃博达医生为求真相,帮助苏伦娜查出了她丈夫与儿子死亡时的疑点。古董商普利莫不时在那一带山林出没,那里可能隐藏某个窝点,而父子俩人不小心闯入其中遇害。
  “再后来,苏伦娜拼命赚钱,用钱买通了普利莫手下的小喽啰。对方承认那一带山林有危险不能乱窜,就要当心沾上某种诱捕粉,被野兽追杀灭口。
  经过苏伦娜不断深入调查,真让她找到了丈夫儿子死亡地附近的制假窝点,但已经人去楼空。”
  琼摇了摇头,“即便没有撤离,想要对抗颇有势力的普利莫,苏伦娜一个人是做不到的。”
  正如文森特太太对抗不了悔婚的奥特,正如琼无法让金玫瑰从人间消失。
  时间过去越久,仇恨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深。
  斯沃博达医生了解三人的伤痛,提出一个建议,单独的力量不行,但她们可以选择合作。
  再由他提供毒物,交换杀人,既能报仇,又根本不会被治罪。这会是一桩瞒天过海的完美毒杀局。
  一开始计划被提出,三方并没有立即采纳。
  交换杀人,不论是交换还是杀人,两者都不容易。一环扣一环,必须了解敌人的生活习惯与隐藏秘密,那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然而,三人还是同意了。
  因为斯沃博达医生出差都灵,发现普利莫与古埃及博物馆有业务往来,由遇上了同样一脸黑斑的看门人查拉,他想出了一个完美的取代计划。
  琼借以相似的病症表现接近查拉,慢慢取得她的信任,将来就有机会对普利莫下手。
  另一方面,文森特太太继续回到伦敦开花店。依照金玫瑰逐渐火爆的名气,将来必会去伦敦巡演,到时就是她毒杀金玫瑰的时机。
  最后是苏伦娜,她留在慕尼黑静待奥特的到来。奥特从事贸易生意,一直往返英德两地,只要足够耐心必有机会。
  这一句将来必有机会,一等就是四年。
  是复仇力量的支撑,让三个原本普普通通的女人,费尽心力暗中观察着敌人的一举一动。更在斯沃博达医生的潜移默化下,成为了可怕的杀手。
  最终,三方面完成了一系列错综复杂,差一点点就能天/衣无缝的连环毒杀。
  琼又补充到,“我没有谋害查拉。四年前认识查拉时,她的身体已经不行了,而她主动提出让我顶替看门人的岗位。”
  查拉是否有所察觉?
  琼不知道,但她确实问心有愧。
  查拉或是希望她能放下仇恨,与儿子开始新生活,还将黑猫托付给她照顾。
  到头来,她将儿子扯进了毒杀案,更利用黑猫的习惯,让它引爆了实验室通风口的易炸物。
  室内又安静下来。
  胖警探没闲情感叹,很快给琼戴上手铐,这后面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比如联系伦敦、慕尼黑警方抓捕另外两名凶手,比如要让主导者斯沃博达医生彻底认罪。
  那样一个布置全局的阴谋家,斯沃博达九成九不会轻易认罪,说不定还会请最好的辩护律师,而逍遥法外。
  “帕斯达女士,您后悔吗?”
  凯尔西最后问到,“您有机会选择不一样的生活,也不是非要一命换一命,致金玫瑰于死地。”
  “后悔?”琼摇了摇头,“如果与您相爱的人移情别恋,为了新欢对您狠下杀手。您被毁去了容貌,而新欢活得一日比一日精彩,您愿意放下仇恨吗?”
  琼不需要别人的答案,“也许,您能既往不咎,但我不行。故而我不后悔,只是于心有愧。都灵是一个神奇的地方,我在此遇到过查拉给予的善意和温暖。”
  但是,很多事总有一个但是。
  琼凄凉地笑了笑,“可惜,黑白魔法的交汇地,善恶始终不定。而我很遗憾,这辈子没有选择光明。”
  **
  五月末,涉案三地、罪犯分布于四个国家的系列毒杀案彻底告破。
  随着主导者斯沃博达医生的认罪,欧洲大陆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风平浪静,人们不用惶惶担忧自己被罕见毒物谋害。
  凯尔西尽力演完了乔·史密斯教授的最后戏份,等埃及博物馆扩建研讨会结束后回到了伦敦。
  她的心情却似伦敦常见的天气,蒙上了一层灰雾并不明朗。毒杀案告破了,涉案罪犯尽数落网,但还有一丝不对劲。
  斯沃博达医生居然毫不推诿地认罪了?
  这出乎了凯尔西的意料,难道是人证物证俱在,让斯沃博达医生辨无可辨地认了?巴黎警方已经将案件移交检方,十天后法院正式开庭审理。
  “你也在想斯沃博达?”
  歇洛克看着若有所思的凯尔西。
  这位拿着一份晚报敲响他家的门,当然不是用过晚饭又散了一圈步,特意来给他送报纸的。
  凯尔西是应邀来听小提琴独奏。
  往前倒推,三月初金玫瑰被害前,两人定下一场小提琴独奏之约。
  既然回到伦敦,歇洛克表示愿意履约演奏,就当庆祝顺利回到伦敦。
  只是今天的晚报刊登斯沃博达的新闻,让两人本该放在小提琴上的注意力,稍稍转移到将要进行的公开庭审上。
  “斯沃博达拒绝了一切探视。”
  歇洛克也为斯沃博达的迅速认罪而疑惑。他想要当面见一见毒杀案主导者,查实斯沃博达迅速认罪的原因,但遭到了两次拒绝。
  巴黎警方表示斯沃博达被捕后,想要挖掘新闻的人太多,这次一视同仁不许外人探视。
  后来案件移交检方,斯沃博达再次通过律师对外声明。人证物证具在,他也没有说谎诡辩的必要,只等法官审判量刑。
  斯沃博达认罪不好吗?
  好是好,就是不符合一般连环杀人案主导者的犯罪行为模式。
  “我还是设法见了他一番。”
  歇洛克没说是哪一种方法,总之跟着律师去羁押牢房,见了斯沃博达一面,“他什么都没多说,在牢内过得很平静,似乎早就遇到了会有牢狱之灾。”
  凯尔西勾起嘴角,两人在都灵分别,看来是殊途同归。
  “有点巧,我也去过巴黎的羁押点,说通了一位狱警和斯沃博达见了一面。他被捕后的状态,能用风平浪静来概括。”
  两人都微微摇头,很少遇到平静如斯沃博达的连环杀人案主导者。
  斯沃博达不诡辩,而坦然接受即将到来的几十年牢狱之灾,更甚是死刑。
  “胡乱猜疑没有意义,我们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就看庭审结果。”
  凯尔西没有再妄加揣测,在伦敦稍稍休息几天,她会去巴黎旁听庭审现场。
  倘若斯沃博达有阴谋,庭审前后必会暴露。
  “的确,我们可以怀疑,但不必胡乱猜疑。”
  歇洛克暂将斯沃博达之事搁置,转而露出微笑,去取小提琴。“接下来,是属于音乐的时光。”
  晚上八点半。
  五月末的微风稍带凉意,吹进半开的窗户。
  一盏煤油灯,映出一片昏黄。
  凯尔西靠在沙发上,在半明半暗的光晕中放松了坐姿,视线落在窗边。
  窗边,歇洛克已架起小提琴。
  当琴弓被拉动,一曲巴赫《恰空舞曲》从琴弦倾泻而出。
  分明只有一把小提琴,但强烈的节奏与磅礴的气势,犹如上演了一场交响乐。
  歇洛克行云流水的演奏,完美地展现了《恰空舞曲》的极尽复杂的和弦,以及几乎不能全部正确演奏的对位技巧。
  此刻,恢弘的乐曲仿佛形成了特殊空间。
  其中仅有一位演奏者与一位聆听者,心无旁骛,在音乐中隐隐看到彼岸。
  月光不知何时照进了窗。
  满月如水,散落在歇洛克身上。一曲终了,他抬头望向沙发。
  光影模糊,歇洛克似乎对上凯尔西霎时迷离的神色,却来不及分辨。
  小提琴声绕梁未散。
  屋内的安静已经被打破。
  凯尔西起身,热烈鼓掌,“如您所知,我不善言辞,只能贫瘠地夸赞您的演奏震撼人心。”
  歇洛克挑眉,似乎在问仅是如此?又似乎在问谁不善言辞?
  凯尔西来到窗边,看了看身边的歇洛克,又抬头看向窗外的天。
  一轮圆月高悬天际。
  “今晚月色真美。”
  凯尔西遥望月亮,沉默了几秒。
  她转头,对歇洛克笑道,“若您还要我多说夸赞一句,那就是您的琴声比月色更动人。”
  也许,满月的月色太柔和。
  歇洛克觉得面前的人与往常有了些许的不同。
  但当想触摸那一丝不同,发现凯尔西从头到脚又无异样,已将那份情绪藏进了无声的月色中。
  “的确,今夜月色很美。”
  歇洛克也望向圆月,月光里究竟隐藏了多少秘密。
  凯尔西浅笑,怪就怪月色太温柔,才会在刹那间有了错觉。无需多虑,当太阳升起,有的秘密便也消散了。
  在窗台边,两人并肩而立,安静地看了一会月亮。
  不久,凯尔西提出告辞,“今夜,多谢您的独奏。我非常荣幸能倾听一回,将永刻于心。时间不早,请允许我先道一声晚安。”
  “多谢夸奖,也祝您好梦。”
  歇洛克将凯尔西送至门口,忽然问,“您愿意回赠一曲吗?”
  凯尔西暂停脚步,不解地看着歇洛克。
  “您谦虚地说自己不善言辞,我也不需浮夸的言语夸奖。音乐与音乐交流,或是最好的回馈方式。”
  歇洛克说着调侃起来,“班纳特先生,您该不是要一如曾经否认会伪装嗓音,再次编造一些谎言让我深信不疑,而非随口就承认您的确精通乐理。”
  凯尔西无奈失笑,这笔黑账是无法自行消除了。
  “好吧,我承认懂些乐理。可要达到能回赠一曲的程度,最近不太可能。我并没有称心如意的乐器,这一点不能将就。”
  歇洛克理解地点头,他也想要一把更合心意的小提琴,但好琴可遇而不可求。
  “不如等你生日吧。”
  凯尔西约定了一个时间,“如果今年来不及就等来年,反正三四年,我总能遇上合意的乐器。”
  真是一个看似精确,实则宽泛的时间。
  歇洛克就问,“您知道我的生日时间?”
  凯尔西理所当然摇头,“这不等您告诉我。”
  “如您所说,今年来不及了。一月六日已经过去了。”
  歇洛克很怀疑明年也赶不上。左右说了,他便顺口问,“您的生日呢?在您的生日演奏也不错,我与您一起庆祝。”
  生日?
  凯尔西并没有脱口而出,她该报哪一个日期才好?
  这具身体的生日?重新活过来的日期?上辈子的生日?还是曾经乔装身份的生日?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歇洛克没想到凯尔西竟然需要思考,“难道它是不能说的秘密?”
  凯尔西煞有其事地点头,“对。我在认真思考,是编一段谎言让您深信不疑,还是随口说一个真实的日期。”
  这一段耳熟吗?
  七分钟都不到,凯尔西就用歇洛克刚刚说的话来调侃他。
  轮到歇洛克无奈失笑,“所以,您的选择?”
  凯尔西微笑着转动门把手出门,临别前回头说,“全当给月色一份薄面,不妨告诉您,是二月十四日。这一天不难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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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有点晚了,这章就肥一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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