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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无可避免

  宋代的登闻鼓院和登闻鼓检院是在唐代登闻鼓和匦院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登闻鼓机构接受民间人士的上诉、举告、请愿、自荐、议论军国大事等方面的进状。至于后世的明清两朝,登闻鼓制度与名存实亡没有什么两样了。
  最重要的是,登闻鼓机构隶属于谏院,而谏院却是上皇帝报告的,也说是说敲了登闻鼓就等于告了御状。
  蔡府这几个奴才不是傻人,心中明白自家主人蔡相权倾朝野是不假,但那权势是皇上给的,抢男霸女的小事皇上不会责罚自家主人,但责罚自己这几个奴才只需动动嘴便可,而且自家主人为了撇清干系,极有可能舍卒保车。
  想到这里,那被乐天打倒在地的恶奴顾不得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叫道:“你这小官儿打得好,这份情义小人记住了。”
  放下狠话,这恶奴又将手下唤来,狠狠的瞪了乐天两眼,扬长而去。
  望着这些扬长而去的恶仆,乐天的面色愈发的难看,心情也愈加沉重起来,知道那蔡鋆绝不会善罢干休,要不了多久便会来报复自己。
  蔡鋆?忽得想起这个名字,乐天昨日便觉得这名字熟悉。反复的虑了一遍,才想起自己在上一世的记忆里就曾听说过这个名字,突然间又想了起来,上一世自己在游杭州西湖时,曾瞻仰过武松墓,那位义士武松就是因为刺杀蔡鋆而被关押在杭州大牢里而被折磨致死的,而这蔡鋆曾做过杭州知府,更是曾做下过不少坏事。
  (按:历史上真武松有其人,绝为小说家所杜撰,与梁山泊宋江等人在同一年代,只是没有参加过宋江起义,其墓至今在西湖畔。)
  围观的百姓见没得热闹看,各自也便散去了。
  看着伤倒在地上的徐老板等人,乐天叫左右热心肠的街坊邻居去请郎中医治,又去叫门。
  叫开门回到院里,只见兰姐儿一众女伎立在院中,神色间多少有些惧意。以往在平舆时虽曾遇到过些泼皮无赖,但却无法与眼前相比。
  今天遇到的是什么事情,是当朝权臣蔡相的家奴来抢人,让人心中没来由的生出一种绝望感。
  盈盈姑娘走了出来,神色黯然道:“乐官人,奴家给官人惹下了偌大的麻烦,还是离去罢。”
  乐天摇了摇头:“蔡相权倾朝野,哪里都是他的爪牙,你能走到哪里去?怕是还未出了汴梁城便被这些恶奴绑到了蔡府。”
  兰姐儿也是说道:“这些恶奴虽离去了,免不得在外面留下些人把守,怕是盈盈你刚刚出门,就被这些人绑去了。”
  “官人,外面有两个人一直在那里盯着咱家,想是那蔡家的恶奴。”一直守在门前的尺七走过来说道。
  “妾身当真是命运多舛的福薄之人。”盈盈姑娘惨笑了一声,想起平舆旧事,向乐天敛身一礼:“妾身与官人又惹下了天下的麻烦,不如官人将妾身交将出去罢,也免得连累兰姐儿等一干姐妹。”
  “盈娘子你说的是甚胡话!”兰姐儿把眼一瞪,又哼了一声:“在平舆时,妾身虽羡慕你是清倌人挣钱比我等来的容易,但你我俱是同病相怜的苦命人,眼下又都同在异乡,当是相互照应。”
  “兰姐儿说的是,若乐官人将你交了出去,以后你将乐官人置于何地,怕是日后士林中人,人人都会对乐官人唾弃。”沈蝉儿上前又与盈盈说道。
  向沈蝉儿投了个感激的眼神,乐天暗道还是沈蝉儿将事情看的透,若今日为了自保平安将盈盈送将出去,怕不止是士林中人看不起自己,连带青|楼中的女伎也会鄙视自己,那时自己可就真的是遗臭万年了。
  莫要小看了天下的女伎,后世的柳如是、赛金花、小凤仙等人,哪个不是巾帼不让须眉,让男儿汗颜。
  一向低眉顺目极少言语的绿浓上前又说道:“妾身若是没记错的话,盈盈姑娘险些做了乐官人的妾氏!”
  “当年妾身可是羡慕死了盈盈妹子!”兰姐儿娇笑道,又幽怨的看了一眼乐天:“可惜奴家要与某人做个外宅,某人也不愿意理睬,现下怕是看上了更有名的姐儿了。”
  兰姐儿话说的讨笑,院内一众人俱是笑了起来,有如苦中做乐一般。
  闻言乐天苦笑,心中大叫冤枉。也就是在梁师成府上被梁师成小妾霸王硬上弓一回,自己来到汴梁城还未曾染指过其她的女伎。
  “可惜好好的一桩姻缘就让那吕押司给毁去了。”沈蝉儿轻叹一声,又言:“不过乐官人现下可以将盈盈纳做妾氏,这样一来那蔡衙内也便无计可施了。”
  被殴伤的徐老板,伤处敷了些药后走了过来,面色惶恐的说道:“现下不是说笑的时候,众位快想些办法罢,那蔡衙内可不是好惹的!”
  眼下这徐老板也是后悔非常,虽说在汴梁城中有些势力,但与这等权贵来说根本不够看的。来的时候见这些恶奴在门前叫嚣,上前对吵了两句一言不合动起手来,然而在知道那几个恶奴的身份后,只能挨上一顿胖揍而不敢说话。
  正题!这才是正题,那蔡衙内若再来了将如何办?
  乐天不由的感到头痛,现在这时候去寻嘉王赵楷还是去寻梁师成帮忙,在时间上都来不及了,毕竟涉及当朝权臣,自己只是个小人物,这些人愿不愿意帮助自己还是模棱两可之事。想来这个时候,那个蔡衙内定是在来的路上了。
  求人不如求己,现下是要好生替自己考虑一番了。
  想了想,乐天说道:“盈盈姑娘,你精通笔墨眼下快写上张状子,就告那蔡鋆强抢民女,投到登闻鼓院。”
  话音落下,乐天又看向尺七,吩咐道:“尺七,一会发生了任何事情,不需你出面,你只需去辟雍寻我那几个同窗,寻他们替我说话。”
  叹了口气,乐天又与兰姐儿几人说道:“今日事后,乐某能否平安归来,还要仰仗几位了。”
  “官人这是说的什么话。”兰姐儿有些不大高兴。
  “乐某所需要你几人做的事情,干系到乐某的生死前程。”乐天的表情十分严肃,丝毫没有往日那般没正经的模样。
  兰姐儿几人对视了一眼,知道乐天不是在开玩笑,齐齐说道:“但凭官人吩咐。”
  乐天吩咐安排了一番。
  暴风雨,该来的总会来的。
  半个时辰后,只听得院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还有叫些叫嚷声响,听来人不在少数,令院内一众人等面色立时沉重起来,不由的将目光向院门望去。
  “开门,开门,开门……”
  不过时,那嘈杂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口,随即传来一阵拍门的叫嚣声。
  “何人?”乐天问道。面容上没有一丝表情,然而脑海却快飞快的运转着。
  来到这个世界以来,自己遇到过的危难或是难事着实不少,然而这一次与哪一次都不同,便是面对淮康军士卒哗面,也没有这一次的事情危险,方才自己虽然做了些布置,然而真的可以将这次危难化解开么,乐天心中一丝的底也没有。
  这一次,自己面对的是当朝的权臣,这是一个将曾经的那些朝中权臣巨擘如赵挺之、张商英等人,尽数被掀翻马下的人物,朝中半数官员都是其的党羽。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从八品司理参军,再向上扒一扒就算是挂着一个正七品皇城使的叙迁闲衔,在蔡相的面前仍旧是一只卑微的蝼蚁。
  依照自己心中的计划,事情绝不能发生在院子里,要发生在大街之上。
  乐天的问话声落下后,那门外的人叫嚷道:“什么人?开了门你这小官儿就知道了!”
  这声音很熟,乐天立时想了起来,这人正是方才那个被自己痛殴过的恶奴。
  深吸了一口气,乐天的目光扫过院子里的一众人,可以看到这些妇人的面色俱是紧长无比。
  打开院门,乐天迈步走了出去。只见一众恶奴簇拥着一人立在大路中间,正上下打量着自己。
  乐天也认得此人,这人就是昨日要强纳盈盈的那个衙内,蔡京的儿子蔡鋆。
  “果然是你这小官!”蔡鋆上下打量了两眼一身官服的乐天,忽的笑了起来:“以前总是听人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今日可算是见识到了。”
  看到这般场面,街上立时多出了一众围观的百姓。
  “阁下又是哪位?”乐天明知故问。
  蔡鋆旁边的家奴趾高气扬的对乐天说道:“我家衙内是当朝相爷的衙内!”
  “失敬!换敬!”乐天拱手施礼,又问道:“蔡衙内光临寒舍,不知衙内有何贵干?”
  “你这小官儿莫要明知故问。”那挨过乐天痛殴的恶奴叫嚣道,“且将那小娘子交出来。”
  “小娘子?”乐天轻笑了一声,说道:“乐某这处宅院里要男子的话,就乐某与长随二人,小娘子可就多不胜数了,不知蔡衙内又要见那一位小娘子?”
  那恶奴叫道:“你这小官儿不要装糊涂。”
  依旧是一声轻笑,乐天回过头向院子里喊道:“兰姐儿,你带着乐家班的娘子们出来一下,看看有没有蔡衙内要寻的人?”
  兰姐儿应了一声,说道:“奴家这便唤姐妹们出来!”
  那恶奴却是笑了起来,指着乐天叫嚷:“你这小官儿是做官的,还是做开青|楼的忘八?”
  这恶奴声音落下,那一众奴仆齐声的笑了起来。
  乐天挑了一下眉头,斥道:“据听说蔡相公家规森严,却怎出了这般不懂规矩出言肮脏的阿臜厮来,简直有辱相公威仪。”
  “你……”被乐天训斥了一顿,那恶奴跳着脚的想回骂,却被蔡鋆拦了下来。
  说话间,一阵香风袭来,环肥燕瘦十几位女伎鱼贯而出,尽数立于乐天身后,立时引得无数人来观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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