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他像是疼得神志不清了,几乎是爬到了何挽身边,一把抱住了她的腿,颤抖着紧紧贴着她,“挽挽......救我.....”
“救救我!!”
秦桓被吓了一跳,一时哽住。
太元帝直接从床榻上起身,吼道:“快去把黄忠睿叫过来!快去!”
见状,秦桓心里咯噔一下。
他入赘皇室十余年,除了“那事”,从未见过太元帝急成过这个样子。
......明明之前慎王很不受宠,皇帝毫不掩饰对他的嫌恶与打压,怎么今天因着他头疼,就急成了这个样子?
他一时分析不清局势,陷入了慌乱之中,有些不知所措。
殿内乱成了一锅粥,长公主还是好整以暇地坐在凳子上,瞥了僵在一旁的秦桓一眼,不冷不热地开口道:“驸马,你方才打到慎王哪里了?他这样疼,别是被你打坏了。”
秦桓:“???”
他方才根本是被慎王按着打,挣扎之时也没有碰到过他!
那慎王头疼与他有甚么关系?
太元帝根本没给他辩解的机会,闻言,狠狠瞪了秦桓一眼,语气低沉得可怕,“慎王遇刺,心疾与头伤未愈,行事难免有失体统,你好好的,怎么也如此没有分寸?!”
秦桓:“......”
他听出来了,皇帝这是有意护着慎王,心已经偏得没边了。
此时是万万不能出言辩解的,他直接跪下,膝盖重重地撞在地上,眼泪也是顷刻间便流了出来,“儿臣知错,儿臣未料到慎王的头疾这么严重,还请父皇原谅。”
太元帝方才起得太急,现下已是站不稳了,踉跄了几步,跌坐回床榻上,不住地咳嗽起来。
慎王的母亲是皇后的胞妹,容貌上本就与故太子有几分相似,近来的行事作风大变,举手投足间更添神似。
他穿着明黄衣袍,颤抖着喊疼时,让太元帝想起了他的文儿,想起了文儿死前的种种挣扎......太元帝心悸不已,一时急火攻心,才发了那样大的脾气。
赵忠全给太元帝轻轻地拍背,眼中也是难掩惊讶之色,毕竟陛下这样发怒也是少见。
只见太元帝顺好了气,脸上的怒色渐渐褪去,归回平静,好似从未发怒一般,再开口,语气也是淡淡的,隐隐带着种疲倦、沧桑。
“把慎王带到偏殿去,让黄太医好好给他诊一诊脉。”
“......何氏留着照顾,其他人都去含元殿等着开宴罢。”
太元帝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道:“天色不早了,朕也得起榻了。”
几道命令下来,殿内的人纷纷行动了起来。
只有蹲在地上的李佑鸿,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兽,疼得咬着牙,抱着何挽,不肯撒手。
*
盘龙殿偏殿。
正在给慎王把脉的黄忠睿,满脸惶恐,汗不停地流着,接连咽了好几口口水。
他自幼学医,从医几十年,从未遇到过这样奇怪的脉象。
心、肝、肺、脾乱成一团。
他抬头,扫了榻上的慎王一眼,心中竟是忍不住怀疑他是人还是鬼。
诊了许久,黄忠睿也不好一句话也不说,便硬着头皮问了句,“王爷,头可还疼?”
慎王看向坐在偏殿大厅的何挽,眼神很是悲伤,语气很是失落,“挽挽不喜欢我,我总是头疼。”
黄忠睿:“......”
慎王叹了口气,嘴撇着,惆怅地与黄忠睿对视,“太医,你和你妻的感情怎么样?”
黄忠睿:“微臣、微臣家中还算和睦,夫妻相敬如宾。”
“相敬如宾?”慎王摇头,很有经验地道: “看来你的正妻不怎么喜欢你,不然,她不会与你过得如此平淡。”
他语重心长,“黄太医,你且小心你妻心中另有良人,小心她红杏出墙啊!”
黄忠睿心道:去你的!胡言乱语!疯得不轻!我娘子好着呢!
奈何敢怒不敢言,黄忠睿咬牙,不想再与这疯子纠缠,收了脉诊,跪安了。
眼见着这黄太医走了,何挽才松了一口气。
她先前知道,温远洲的奇方能改变脉象,却也是有时限的。黄太医若在耽误一会儿,怕是就要诊出什么来了。
躺在寝殿的李佑鸿盯着何挽,望眼欲穿,眼神快要可怜出水来了。
坐在正室的何挽不是察觉不到李佑鸿的目光,只是殿中候着数个宫女,只怕都是太元帝的耳目,她还得端着故太子妃的架子,不能轻易过去。
慎王刚才打了秦桓,若是她是故太子妃,是必然要生气的。
且等慎王李佑鸿先开口哄她,她再过去。
何挽正这样想着,便听到慎王唤了自己一声。
可怜兮兮的。
作者有话要说: 李佑鸿狂飙演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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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贰拾壹
贰拾壹
相像
慎王道:“挽挽,你过来看看我嘛。”
何挽被他这语气甜得发腻,真情实感地蹙了下眉。
她侧了侧身子,还是不理他。
寝殿处传来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想来是慎王下了榻。
她背对着寝殿,并不能看见慎王的动作,心中也无法确定,正思量间,便听得慎王很不客气地吼了句,“走开!别碰本王!本王自己会走!”
何挽:“......”
好吧,他是要过来了。
不多时,她的背便被轻轻碰了一下,热气直扑到她脖间,李佑鸿的声音贴在她耳边响起,“挽挽?”
她侧头看向李佑鸿,蹙眉,道:“离我远一些。”
李佑鸿有些委屈,不过还是很不情愿地坐到了何挽对面的椅子上,和她隔了一方桌案。
何挽还是背着身,不看他。
等了片刻,李佑鸿也耐不住性子了。
“你生气了?就因为我打了驸马?”他的声音也染上了些许怒意,音量提高了不少,“我打错了吗?他就该打!!”
故太子妃虽骄纵了些,但也不是得寸进尺之人,见到故太子真的生了气,不会和他硬碰硬。
毕竟故太子也不是好惹的。
何挽放缓了语气,委屈道:“他做甚么了就该打?”
“殿下,方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说甚么秦桓盯着我看这种话,要别人怎么想我?”
“殿下,你莫要总是疑神疑鬼。”
何挽服软,李佑鸿便下了台阶。
见王妃这幅受了委屈的样子,慎王当即就心疼了,怒火顷刻间消退,“挽挽,你别难受。”
“我以后会多考虑你的处境的,不会再因为教训秦桓,让别人看你难堪了。”
哼。
当着旁人的面儿不能打,偷偷打就是了。
给秦桓套上麻袋,拖到小巷里打。
何挽转过身子,看向李佑鸿,眼睛竟有些红了。
慎王一惊,没想到何挽入戏至此,从椅子上起了身,一步迈到何挽跟前,俯身碰了碰她的脸,“挽挽,你别哭呀。”
手轻抚过她的额头,慎王心疼得声音都发颤了,“你流了这么多汗,是不是殿里太热了?我带你出去走走罢,好不好?”
何挽自然是答应了。
偏殿里那么多奴才候着,他们说话实在不方便。
慎王今日在盘龙殿发的这一通疯颇有成效,他牵着何挽出去,没有敢拦的。
正是万寿节开宴之时,宫里虽来了不少宾客,但都聚集在太极殿上,别处倒是冷清了不少。
两人一齐走到了一处池塘边,慎王便放开了何挽的手,转身,神色很认真地盯着她看了看。
“眼睛不红了。”慎王浅浅地笑了下,“你方才那个样子,吓坏了我。”
“像是我真的给你委屈受了似的。”
闻言,何挽心跳快了几分。
她也不知道方才自己是怎么了,眼睛突然一酸,红了眼眶。
慎王身子向她这边靠了靠,手臂轻轻与她碰到一起,问了句,“王妃,我的头发是不是歪了?”
何挽抬起眼睛,看了看,“歪了,也散了。”
他方才与秦桓打得激烈,发带因此松了。
慎王蹙眉,有些难受的样子,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试图将发重新束正。
未发生行刺那事时,慎王的头饰衣着永远一丝不苟,听元士说,慎王因为怕弄乱头发与里衣,甚至连睡着时都不会乱翻身。
他看不着,行动难免不方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