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皇陵之险(八)
“好!”楼陌面色冷凝而坚毅,眼神犀利地看着前方,声音不见丝毫慌乱:“从现在起,大家保持体力,尽可能地贴在蟠龙柱上方,围成一个圈,等到水面快要上来时,以内力阻挡王水靠近,绝不可松懈。等时机到了,我会向大家发出命令,大家一起冲过去将那块石壁打通!”
“都听明白了吗——”楼陌大声喝道,许是情况太过危急,她竟是情不自禁带出了几分前世执行任务时的语气。
女子清冷而坚定的声音在整个大殿内回荡,透着一股千军万马的大气磅礴之势,直击人心,众人为其气势所震,皆是下意识地回答:“明白!”
杀伐决断,临危不惧,可堪大将之风矣!
此时此刻,莫掌柜心中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此人若为将,必将横扫天下,为一世之英豪!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众人极力以内力相抗,很快脸色便有些发白,楼陌和莫掌柜夫妻尚能勉力支撑,莫夫人、姚氏和浅黛却已经有些力不从心,莫掌柜自是拼命护着莫夫人,楼陌也将身子挡在了浅黛前面。
唯姚氏有些支撑不住,眼看着就要被水面淹没,楼陌厉喝一声——
“姚氏!想想白笙还有白澈,他们还在外面等你!”
并非楼陌不愿出手相助,而是这副身子如今不过十三岁,便是天资再高,也总要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如今她的内力能有此境界已是极难得了,护着浅黛已经是极限,再无多余的力气去助姚氏。
况,人总是有个亲疏远近,即便是知道姚氏是大师兄的人,要她放弃浅黛去帮姚氏,楼陌自问不是圣人,做不来这样的“无私”!
而莫掌柜与姚氏素昧平生,更是没那个义务去帮她,何况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他要顾着自己的夫人也已经是不易了,更遑论再帮别人。
此刻,也只能靠姚氏自己了,人说为母则强,希望她念在白澈的份上能够再坚持一二!
姚氏在听到白笙和白澈名字的那一刻,精神顿时一震,虽然知道自己不一定能活着回去,但总归现在就是一个希望不是吗?咬了咬牙,姚氏坚定道:“楼公子放心,我还撑得住!”
楼陌闻声总算稍稍放心些许,倘若姚氏真的撑不住了,那王水定然会从姚氏那边漫进来,他们,怕是也在劫难逃!
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块石壁,楼陌屏住呼吸,快了,快了,还差一点——就是这个时候!
“走——”楼陌沉声道。
话音未落,众人便一同以内力逼退水面,一点点往那块石壁处靠近,明明只有两丈有余的距离,在水的阻挠下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一般。
终于到了!
众人眼中俱是划过一抹欣喜之色,这时只见莫掌柜对楼陌点点头,示意他来撑着让楼陌去打破石壁,楼陌会意,二话不说便用内力去推那块石壁——
只听得“轰隆——”一声,石壁应声而崩塌,周遭的王水顿时从洞口涌了出去!
“太好了!我们有救了!”浅黛欣喜异常,她仿佛已经能看见出去后的场景了!
“大家顺着水势从这里出去,快!”楼陌沉声催促道。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件事还没完,王水极易变质,难以存储,必须现配现用,这是不是就意味着那幕后之人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而他们的一举一动皆在那人的掌控之中?
心下的不安渐渐扩大蔓延,但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先出去再说。
几人好容易借着洞口逃离了大殿,从洞口溢出的王水随之而来,几人连忙跑进另一间石室,楼陌和莫掌柜立刻将石室的门关上,将王水挡在了石门背后,然而还没等他们缓过劲儿来,一道阴恻恻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呵,倒是没想到你们居然还有这个本事能逃出来!怎么样,化尸水的滋味可还好?”
“什么人!”楼陌顿时心生警惕,下意识地向四周望去,却并没有任何人影出现,那声音似是从他们头顶上方传来的,按照推测,他们此刻应该还在地下,照这么说来,那人应该正好在他们上方的位置。
“可惜啊,”那声音似乎是有些遗憾,“就算逃出大殿又能如何呢,你们出不去的,还是莫要白费心思的好!”
这声音似乎是……大祭司!
“西瞳,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竟仍是执念于此,不觉得可笑吗?”莫掌柜突然缓缓开口道。
那人在听到“西瞳”这个名字的一瞬间显然僵了一下,随即嗤笑道:“执念?就算是执念又如何,我只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好,其他的,我、不、在、乎!”
“可她都已经走了那么多年了,你就不能让她入土为安吗?将她困于皇陵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你于心何忍?”莫夫人有些激动地质问道,语气中是难掩的怒意,一想到皇陵密室中那个女子死寂、苍白的模样,她就觉得无比地愤怒,而这一切都是西瞳亲手造成的!
“入土为安?哈哈哈——”那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大笑不已,笑声回响在空荡荡的石室内,宛如地府怨灵幽魂般凄厉。
“人都已经死了,还谈什么‘入土为安’,不觉得虚伪可笑吗,啊?”他的声音极尽嘲讽与不屑,却隐隐含着一缕不易察觉的伤痛。
“所以你设局引楼陌前来,就是想要以命换命,是也不是?”
莫掌柜怒声问道,若非他们及时赶到,楼陌此刻怕是早已命丧那阴毒邪物摄魂之手!且不说楼陌于他夫妻二人有救命之恩,他向来直来直去惯了,最是痛恨这些个阴毒招数,以命换命在他看来完全是无稽之谈!
“是又如何?”西瞳浑然不在意地淡淡说道,在他眼中,除了她,这世间一切都无关紧要!又何谈区区一个寻常女子!
莫掌柜此刻反倒平静下来了,冷笑道:“枉你自诩为爱她至深之人,你难道不知她最厌恶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做法?她向来是个泾渭分明之人,她的世界里非黑即白,你不如想想看,此刻的你在她的心中又是个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