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节

  赵铎不禁讶然,这真的仅仅是个孩子吗?这些人情世故绝难是一个没有什么经历的人说得出来的。这孩子到底是有何等为难的事,到底是吃过多少苦,才有这样的通透呀!
  赵铎道:“你不要怕,你想告那个大恶人,待我回京述职,你且随我进京去告……状纸让郭先生给你写。”
  一个武功绝顶的人,却不愿用武功来杀了仇人,这样的品质,江湖少有。
  赵清漪这时抬起头,小鹿似的眼睛看着亲爹,一双泪珠掉了下来。
  赵铎看着心中一酸,一阵心疼,比之小时看到赵清宣受了苦还要感到心疼。他不禁抬起手来,粗砾的手指抹去了孩子的泪水。
  正在这时,赵铎的妹夫杨冲久候侯爷不至,过来了,正看到这一幕,心里一个咯噔。不是说这画面有多突兀,问题正是太和谐了。
  就他们俩的气质长相,如果说他们是亲父子,所有人都会相信。
  杨冲暗道:就舅兄这样的人物,难不成十年前还在民间留过什么沧海遗珠?舅兄与嫂子夫妻恩爱,十年前两人还未这样长期分离,舅兄怎么可能做这种事?还是哪个爱慕舅兄的姑娘,趁舅兄喝醉就趁人之危了?咳!!
  当赵铎抬起头看向杨冲时,杨冲收回了不适当的信马由缰的脑补。但他难免吐嘈,这不能怪他,谁见了都会想歪。
  第224章 爹爹的“强大”脑洞
  等赵清漪用过了早膳,她就跟着赵铎、杨冲出门,十个随从护卫已经候在侯府大门外。
  侯府的马夫已经牵来了赵铎、杨冲的马匹,当然,还有赵清漪的小厮王瑞已经为她牵来了小黑。
  小黑一见自己的主子,就高兴地甩起尾巴来。
  赵铎在远处没有细看那马的骨骼体型特点,也不知赵清漪自己有马,只见那马太瘦了,还道是府里轻慢了阿青。
  赵铎问马夫:“这马怎么这么瘦?”意思是说马夫给她备了劣马。
  马夫道:“侯爷,这匹黑马是这位小郎君带来的,您别看它瘦,论品种,这可是大宛良驹呢!”
  朔方一带识马的人本就比中原多,侯府的马夫哪里能不识得好马了?
  赵铎这才走近两步,定睛一看,吃了一惊:“这果是西域宝马!就是太瘦了。”
  赵清漪笑道:“我买它的时候,它病得快死了,一个月前更瘦,但是现在它病好了,将来会胖回去的。”
  赵铎倒也是行家,说:“这马还小,过得两年还能长高……到时你也长大了,也就是宝马配英雄了。”
  赵清漪咧嘴一笑,杨冲在一旁看着,心中更加疑惑,为何两人有“父慈子孝”的感觉?
  赵清漪跟着赵铎一起上了马,然后那十位随从也纷纷上了马,众人策马出发。
  赵铎开始时还骑得不快,因为带了一个孩子,他忍不住看孩子的状态。
  但见孩子和谐地与马匹融为一体,那马虽然瘦,它跑起来却极为平稳。孩子总能抓住马的节奏,任马怎么起伏,她都平衡在马背上,这骑术绝不下于赵清宣。
  赵铎大为赞叹,更起惜才之心。
  赵铎、杨冲和随从们的马都是良驹,赵铎见孩子骑术佳,也放开来跑,那黑色的瘦马却也能跟得上。甚至因为难得有这么多的“同行”一起跑,就像孔雀看到了比漂亮的对手就会开屏一样,小黑起了好胜之心越跑越稳,稳中求快,击败对手。
  赵清漪深通马性,就伏下了身子畅开了跑,原本她落后杨冲大半个马身,逐渐小黑就超越了杨冲的枣红马。
  然后,小黑的目标放在了赵铎的赤兔马身上。(注:古代相马,依据马的头部形状,形象地将马分为直头、兔头、凹头、楔头、半兔头等几种。所谓的赤兔马的“兔”,应当是指马的头形,而“赤”是指马的颜色。“赤兔”不一定是指关羽的坐骑。)
  赵铎也发现了孩子和马有意与他较劲,不禁哈哈大笑,也不说话直接驱动赤兔马加急奔跑。
  小黑更不认输,奋起直追,赵清漪也打起精神,只觉四周景物飞速向后掠过。
  两人一直跑了两刻钟,抵达朔方禁军大营门前,赵铎的赤兔马终究也是名驹,小黑此时没有长大,到底还瘦,落后了七八米。而杨冲和随从们就更落在后面了。
  赵铎朗声笑道:“马是宝马,阿青的骑术也是千里挑一呀!”
  小黑打了一个响鼻,赵清漪抚了抚马鬃,说:“不及侯爷的赤兔。”
  赵铎说:“再过两年,只怕就未必不及了。”
  赵清漪微微一笑,正在这时,军营中有八位将校武官迎了出来。
  “末将参见侯爷!”将校们单膝跪地,依礼参拜。
  赵铎笑道:“起来吧!回营!”
  营门大开,营寨高台上鼓声、号角响起,赵铎一骑当先进营,这时赵清漪可不敢与赵铎争锋,跟在杨冲之后。
  因为那些随从看那孩子与赵铎、赵清宣太像了,赵铎对他又好,心中也在猜这是不是一位小少爷,所以赵清漪骑在他们前面,他们也没有意见。
  朔方共有两万精兵,这个大营有一万两千人,而别的郡县也分地驻守着八千,防备着北狄和西域诸部的侵略。
  赵铎驱马进营,下马到了阅兵高台,而赵清漪跟着杨冲站在台下,那几名将校也站在一边。
  这时鼓声更急,但听士卒的脚步声和马匹的蹄声响动,然后又在鼓声逐渐细密时脚步越来越小,不一会儿就停了。
  赵铎从阅兵台上拿起一面令旗,一挥,底上除了守营的人之外的上万将士就大开大阖操练起来。这时操演的是步兵的刺杀武艺,赵清漪远远看着,感觉他们演来演去只有七招,那七招练得却精,士兵们的精气神也没有赵清漪意识里的面黄肌瘦。
  这样看来,赵铎不是喝兵血的人,能练这样一只军队,确实是一员良将。
  步兵操演过后,就是五百重骑兵、五百轻骑兵的砍杀操演,然后再演射箭、阵形,让赵清漪这个行家也不禁有些惊讶。
  所以,在进入文官统制武将的时代之前,华夏的军队的战斗力是不差的,古代疆土真不是充话费送的。
  就算在后世的民国,那精气神也未必高过现在。
  只不过民国多出了现代战争的元素,射击、信息、炮兵、步炮协同、以至于机械化部队和现代的后勤管理。
  在杀声冲天之中,就到中午了,赵铎的例行阅兵结束,这也证明了将士们勤于练兵。
  中午时,将士们吃饭时,赵铎还要去巡视将士们的吃饭问题,和他们吃同样的饭菜。
  赵清漪跑着他,分到的也是一样的东西,大约今天的伙食对士兵来说不错,三个馒头,还有一块羊肉,配小米粥,将士们吃得津津有味。
  赵清漪正在长身体,又是练武之人,吃得多,三个馒头和小米粥全部下肚,这足以让严格控制自己的体重的美女们diss死。
  ……
  午后,赵铎就听着将校们汇报一些营中之事,做出处理,晚上在营里宿了一夜。赵清漪在他的营账附近分到了一个小帐篷。
  次日上午,赵铎问她的军营体验如何。
  只要不引经据典,不写不画,凭嘴巴说,赵清漪还是能说不少的。
  于是她就先把他们昨天操练过的项目都夸了一遍,还头头是道。然后补充说没有长途奔袭、负重跑、伏击、阻击之类的,她看不出这方面的能力。
  赵铎原本只是问问他对朔方军的直观感受,没有想到她能说出这些东西来。
  赵铎不禁问道:“谁教过你这些?”
  赵清漪道:“我师父说过一点,小时候偷听过一些三国、隋唐英雄的故事,就自己想了一点。”
  赵铎不是傻瓜,如果他会想军事上的事,人又是从中原来朔方的,那么他极大可能来朔方就是投奔他的。
  因为他是朔方节度使,总揽朔方军政大权,他若想在朔方建功立业,除了投奔他,还能投奔谁?
  赵铎看着阿青那张脸,心中又疑惑了起来。
  ……
  两日后,赵清漪跟着赵清宣他们练武,而赵铎却和郭林在书房商量起来。
  赵铎喝了口茶,问道:“茂公(郭林的字),你看阿青这孩子如何?”
  郭林抚着自己的青须,笑得意味深长,说:“长相极好。”
  郭林作为赵铎心腹,平日两人是会打趣,赵铎当然听得懂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就算没做过,俊脸也不禁红了红。
  “他……他真不是,跟我无关……”
  郭林笑得更开心了,说:“属下有说什么吗?”
  赵铎深吸一口气,说:“是个讨人怜的孩子,要真是我的,我岂会不认。只是不是,长得又这么像,我也说不清了。”
  郭林道:“侯爷是担心夫人起了疑。”
  赵铎说:“她起疑也好没有道理,阿青那眼睛长得不是像她吗?她要起疑,我还……”
  下面的话对一个女子来说又太无礼了,何况是他的妻子,为他守着京城,主持中馈、生儿育女的妻子,但凡有一点良心,都要敬重嫡妻。
  郭林轻咳了一声,说:“事情如此巧合,总不会没有原因,何不查一查?”
  赵铎道:“阿青他也不知自己的父母是谁,如何查?她只知道自己生下来就被大恶人抱走了,大恶人要杀她,因为有师父传她武功,她才逃了出来。”
  郭林反问:“侯爷,你相信?”
  赵铎道:“虽有未尽之语,这些话应该也不假吧。”
  郭林道:“侯爷真想弄清楚,又有何难,查一查他从前生活在哪里,那个大恶人是谁,不就摸到脉络了吗?若是别人到了侯爷面前尚有更多的巧合因素,但是就阿青这张脸,就带了故事了。”
  赵铎怀疑道:“难道是阿萱有遗落在外的姐妹,也许刚好嫁与了叔伯遗落在外的堂兄弟,生的孩子才会既能像我赵家人,又像张家人,长得跟清宣亲兄弟似的。”
  郭林暗道:侯爷,你真能想。
  (赵铎岳父吹胡子瞪眼,爆跳大喝:“把我的四十米长的青龙偃月刀拿来!我要砍死女婿!自己的亲生女儿不认,要诬赖我在外有私生女!”)
  郭林道:“那阿青不找他的亲爹去,来找侯爷干什么?”
  赵铎“逻辑能力极强”,说:“我赵氏一门,族人众多,但是找旁人是不好找的,而我却是天下皆知的。找到我这个叔伯,再找爹不是容易多了吗?”
  郭林长吸一口气,说:“你刚才不是说,是你的可能的‘流落在外的堂兄弟’吗?既然是‘流落在外’的,现在找你有什么用?”
  赵铎一拍自己的额头,逻辑已死,愣了半晌,说:“可能是想让我……帮着找?我总是人家长辈。”
  郭林:很好,侯爷,你的逻辑很强大,起死回生。
  第225章 偏激
  赵清漪在侯府混了几天,除了跟着赵铎去巡视军营和朔方城的守备之外,就是和赵清宣他们一起练武。
  因为赵清漪当时打得赵清宣毫无还手之力,众少年对她的武功也是很感兴趣的。
  赵清宣坐在椅子上,还没有吃几块胡瓜,就看着赵清宁他们全者倒下了,一时忘了吃瓜,目瞪口呆。
  这两日以来,侯府众少年家将磨刀霍霍想来找虐,实在是挡不住了。
  赵清漪当然没有客气,约定了今天比试,当然还有规则。
  赵清漪心想:哥哥一人输在她手里,倘若他心胸稍狭窄一点的人,只怕是耿耿于怀了,那让所有少年败得比他还惨,任他心胸如何也就甘心了。因为败在她手上只是普遍现象,他不是个例,没有什么好丢脸的。
  于是,现在她下手十分利索解决了,赵清宣都还没有看够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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