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美人_57
风轻寒摇头,苦笑一声,对徐卿倾诉道:“他说他叫穆涯,不是芜想,可是他明明就是芜想啊。”他抬头看着徐卿,坚定道,“徐卿,你信我他真是芜想,我太了解他了,就算把所有人都认错了,我也不可能把他认错。”
徐卿拍拍他的后背,不知该说什么,他并不认为那人是芜想,即使容貌相同,那两人的气质却是南辕北辙,方才在石洞里见到的那人,城府深沉,身上明显有着上位者的威严。他只当风轻寒是因为太想念芜想了,才会在出现一个与芜想如此相似的人后如此坚定得以为那人便是他。然而此时见风轻寒状态明显不对他也不敢再反驳什么来刺激他,因此只是默默听着。
书柜从中间缓缓向两边移开,露出一个开阔明亮的石洞。穆涯从石洞中出来,又转动书柜上一个拳头大小的铜制青蟒,书柜便又缓缓闭合。
除了邬别王室中人,无人知道这王宫底下其实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宫殿,是邬别第一任国王所建,原本是准备作为他的陵墓,后来却因为一系列的意外最终将这出地下宫殿遗弃,而这宫殿也就被搁置了数百年。直到穆涯继位才重新打开了这处尘封多年的地宫。
未免被人打扰,穆涯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进地宫调息养伤,他原以为如今除了他已没人知道这处地方,今日却没想会在那里遇到那两人,而且照他们两人的样子来看,并不像是误打误撞闯入,只是他们又怎么知道?还有那个人为何一直喊自己芜想?明明之前从未见过,但是见那人失落自己又为何心里也会跟着难受?
然而未等他想通,寝殿的大门便被打开了,内侍见到他显然十分意外:“王上今日回来得怎如此早?”
穆涯随口应了一声,原想让内侍替自己宽衣,却又突然改了主意,道:“去宣大巫进宫。”
内侍领命离去。
大巫很快便进了宫,整个人被隐藏在了一件宽大的黑色兜帽斗篷中,他弓身行礼,用低哑的声音道:“参见吾王。”
穆涯点头赐座。
在邬别,大巫并不是官职,然而却是除君王外最为尊贵的存在,百官见之尚行半礼。每一任大巫辅佐一位君王,协助君王治理邬别。穆涯最终能将自己那位残暴无能的叔父推翻上位,也是得利于面前这人,因此对于大巫他是一直报以敬重之意。然而今日他却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孤近日身体总感不适,也不知是不是体内蛊虫的缘故。”
大巫整张脸被宽大的兜帽遮挡,只能见到几绺滑落的银发,依旧用那沙哑的声音说道:“王上敬请宽心,那蛊虫性情温和断然不会有损圣体。”
“大巫先前说过,孤是因为中了毒才需要用这只万蛊之王解毒,只是不知是不是毒性并未除净的缘故,孤这几日脑子里时常蹦出一个名字。”说到这里穆涯停下来看了一眼大巫,这才继续道,“不知大巫可曾听说过芜想这个名字?”
穆涯看到不远处的人双手明显一抖,许久之后才缓缓道:“未曾听闻。”
穆涯便没再问,看着面前的人淡淡一笑,然而笑意却未达眼底。
作者有话要说:
王爷明天放出来,会不会跟徐小受见面就……emmmmmm 听天由命吧!
第47章 久违之欢
那晚徐卿与风轻寒终究未能进入藏书阁,在地宫遇到那个名叫穆涯的神秘男子后两人怕会打草惊蛇便原路折返离开了。
两人在城中找了家客栈先暂时住了下来。风轻寒的情绪再那夜之后再次回复到了往日失魂落魄的状态,然而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次他并没有夜夜买醉来作践自己,只是时不时失神望着远处的宫墙。
这晚,徐卿起了次夜,隐隐听到隔壁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他放心不下便披了衣准备去隔壁看看,结果刚打开房门便看到风轻寒穿着一身黑衣正准备往自己房间走。
“你去哪了?”徐卿叫住他。
风轻寒脚步一顿,对于他的问话也只是敷衍一答:“出去走了走。”
徐卿自然不相信他的说辞,走到他身边指了指他身上的夜行服,悠悠道:“随便走走需要穿成这样?”
风轻寒抿着双唇不作答。
徐卿无奈地轻叹一声,柔声问道:“你又去王宫了,是不是?”
风轻寒低着头轻应了一声。
这几日一到夜深人静隔壁的人便会消失一段时间,直到天月将白才回来,这期间去了哪里,徐卿从一开始便心知肚明。虽说他也担心风轻寒屡次夜闯王宫太过危险,稍有不慎便会丢了性命,但他也知道即使强行把人留在客栈他也不会善罢甘休,于是只好由着他去了。别人说上一万遍,也比不上自己亲眼所见一番,徐卿在等着风轻寒自己死心。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几次下来风轻寒非但没死心,反而越发坚定了那人就是芜想的信念。
徐卿见他这副模样还想劝上几句,风轻寒却借口累了把门一关,堵住了他的谆谆教诲。吃了闭门羹,徐卿轻叹口气,悻悻回了房,准备等人醒了再说。
结果等到第二天他再去敲门时,却是半天没人应,刚好有小二送菜路过,热心解释道:“这间房的客人天一亮就离开了,说是出去办点事,还说客官您也无须去找他,到了晚上自然会回来。”
既然如此,徐卿也无可奈何,道了谢便又回了房。让小二端了些饭菜上来,吃完又接着睡了。这段时日他变得越来越嗜睡,身上也一直提不起劲,曾经想试着打坐调息一番,却发现内力正在逐渐流失,如今只怕已流失了三成。思及此徐卿不禁苦笑,如此下去,只怕临死之前自己就会变成一个一无是处的废人。
想着想着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等到再次醒过来时,天色已暗了下来。徐卿一见自己竟睡了这么久,也是一惊,强打起精神,洗漱一番便去了隔壁。然而风轻寒依旧还没回来,下楼问了小二也说没见到人回来。徐卿坐在大堂里等了一两个时辰,还不见回来,此时已是月上中天,他终于坐不住,上楼换了身衣服,直接翻窗离开了客栈。
风轻寒在地宫里呆了一整天,依旧是在那间石室里。身着黑色华服的清冷男子盘坐在石床上一动不动,风轻寒便站在不远处直直看着他。这次石床四周的纱幔没有挂下来,风轻寒便站在那人面前,痴迷看着他的眉眼。
床上的人终于缓缓睁开了眼,风轻寒心神一动,往前走了几步,似乎并没有看见那人不带一丝温度的脸色。
“芜想。”风轻寒轻声叫道。
穆涯听见这名字便皱起了眉,但也没有出口纠正,反正如论他怎么解释面前这人依旧会如此叫他。
“你为何又来了?”问这句话时,穆涯的语气没有不耐,很是平常。
风轻寒低低笑着,坐到石床边,小心翼翼抓住穆涯垂在两侧的手,大大方方道:“我想见你。”
即使是听见这么直白的话语穆涯依旧眉头都不动一下,因为他知道,他口中的“你”不是自己。他收回自己的手,冷笑一声道:“我不知那人同你究竟是何关系,只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私闯王宫禁地,真当我不敢抓你?”
然而风轻寒却似乎完全没听到他的威胁,只是单手抚上他的眼角低落道:“芜想,你竟真的不认识我了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会出现在邬别?你眼角的疤又为何不见了?”说完一顿,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抓过他的手腕,一番试探过后,不敢置信道,“牵命引……你的牵命引竟然解了!”
说完便笑了起来,神色激动道:“你身上的牵命引竟然被解开了!对了,你会忘记我是不是与这个有关?”
“牵命引?又是牵命引。”穆涯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对于他口中的牵命引却有了反应,这是他这段时日来第二次听人提起,不禁疑惑道,“为何你会知道牵命引。”
“我怎么会不知道?”风轻寒失笑,“你体内的牵命引还是爹爹亲手种下去的。”说到后来语气越来越低落。
穆涯却不顾他的失落,一把抓着他手腕,严肃问道:“牵命引早在百年前就已被禁止炼制,你爹爹又是从何得知?”
从未见过“芜想”如此严肃的神态,风轻寒一时失神,如实说道:“是一位邬别的药师教他的,这条地道也是他透露的。”
穆涯放开人,微眯着双眼不知在思索什么,片刻后突然起身朝石门走去。
风轻寒见状立马跟上去。
穆涯停下脚步回身,淡淡一瞥,道:“你还跟着我干嘛?难不成真想被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