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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雷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第18节

  铁皮狼的速度算不上太快,刚刚杜圣兰是有机会躲闪的。
  他不解:“不躲,效率高一点。”
  分寸拿捏好,身上带着的丹药足够化解皮肉伤,先前攻击他的铁皮狼头长角,一看便是狼王。一枚完整的狼王妖丹,价值连城。
  “万一留疤了呢?”
  经过克制的龙息依旧带给杜圣兰皮肤灼烧之感,他偏过脸,不解道:“男子汉大丈夫,有点伤疤怎么了?”
  银龙暴躁道:“我不喜欢。”
  “???”
  此起彼伏的兽吼回荡在林间,似乎让顾崖木理智回笼,重新幻化成龙形,处理掉铁皮狼的尸体,避免血腥味迎来更多妖兽。
  杜圣兰看向身后:“禁地居然有庙。”
  顾崖木:“小世界空间不稳定,有的会扩张有的内缩,里面的环境也在时刻变化。”
  走进破庙暂避风头后,他才沉声解释道:“你在眼皮子底下受伤,只会显得我无能。”
  杜圣兰一怔:“想不到你这保镖,还挺称职的。”
  语毕坐在一堆杂草上,闭目打坐,心底却没有多少轻松。
  他才不相信顾崖木是因为没有尽到保镖的职责而紧张,其中必然存在别的原因。回想他们刚从斩月山逃出时,对方甚至还客气地邀请自己泡寒潭。
  再联系起连日来的相处,顾崖木争取创造最好的条件,出行都是买兽车抱枕。
  自身根基受损严重的情况下,竟还日日为别人考虑的周到。
  “根基受损……”
  杜圣兰似乎想到什么,睫毛微微一颤。
  破庙挡不住冷风,盛夏时的山林晚间依旧是寒夜,一直在旁边静静注视他的顾崖木语气较夜色还要幽冷几分:“怎么了?”
  杜圣兰尽可能稳住呼吸,但他瞒不了身侧的恶龙。顾崖木目光愈发深邃,重新问了一遍:“想到什么了?”
  杜圣兰猛地睁开眼,在不可避免地对视中手指不自然地屈了下:“牧童……”
  他说起传送前最后看到的画面,喉头一动:“远处虚影里,那个拍手鼓的牧童在冲我笑。”
  今夜兽潮发生得蹊跷,顾崖木果然被转移注意力:“确定没看错?”
  “不会错。”杜圣兰迟疑说道:“他最后好像还张了下口,想说什么的样子。那种笑容……”
  他不知该怎么形容,就像是绝杀殿的咒术,如附骨之疽,哪怕是死亡也难以摆脱。
  顾崖木原本准备天一亮,等兽潮发过一轮疯,再找机会离开。听杜圣兰一说,倒想起另外一件事,伸手直接从他袖中捞出两只雪花狮子。
  拟兽态下,雪花狮子显得可怜极了,被兽潮吓得四只粗腿都处于僵直状态,杜圣兰都担心它们腿一蹬自己把自己给送走了。
  兽潮带来的惊悚观感都比不上此刻近距离瘫在顾崖木的掌心。先前为了快速制服铁皮狼,顾崖木有意泄露了一丝真龙气息,雪花狮子现在还是颤颤巍巍的。
  ……好想离开危险的禁地,好想干回拉兽车的本行。
  顾崖木检查了一遍,确定它没有狂暴的迹象,甚至体内真气都不见紊乱。
  杜圣兰知道是在探究什么,给出一种猜测:“会不会兽潮只能影响禁地的妖兽?”
  “还有一种可能。”顾崖木抬眼看他:“跟你有关。”
  兽潮发生前,雪花狮子一直在杜圣兰身侧,后来更是直接缩进了袖袍间。
  安神草转世也没有这等能耐,杜圣兰张了张口欲要反驳,忽然想到牧童最后冲自己微笑的场景,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他能肯定,那道目光遥望的不是四下逃命的修士,不是顾崖木,就是自己。
  百思不得其解间,杜圣兰站起身,拍掉外袍上沾的杂草,透过破窗的缝隙望向外面。
  天空中时不时飞过异兽,即便他们已经隐藏气息,偶尔还是有几只猛扑而下,冲进破庙。
  “不过是低级幼兽,法宝竟然不起作用。”
  顾崖木的宝物没一个是简单的,今天上午这隐藏气息的法宝甚至瞒过了竹墨的感知。
  “完全狂暴状态下,野兽捕猎的本能被激发罢了。”顾崖木用不足为奇的语气说。
  末了他稍作沉吟:“我先走远一些,你独自留在破庙。”
  明显是想看看杜圣兰一个人的情况下,会不会引来妖兽的攻击。
  考虑到雪花狮子力量孱弱,存在感几乎为零,顾崖木独自离开,他一走,两只雪花狮子如蒙大赦,立刻重新钻进杜圣兰的袖子。
  只是少了一个人,破庙顿时有一种空荡荡之感。
  外面的风吹个不停,听着恼人,杜圣兰环顾一圈,躲到佛像后面,既避风,又能稍微清净点。袖袍间一点动静也没了,雪花狮子也不知是睡了还是彻底吓晕过去。
  自顾崖木离开后,果然再没有什么来找茬的妖兽。
  杜圣兰心中谜团未解,还在纠结困扰自己的谜题:顾崖木为何如此关心自己?
  手指拨拉着旁边的杂草,龙族性淫,莫非真馋他身子?可也没见过顾崖木去花楼。
  “馋身子?”
  无意识喃喃重复一遍,他猛地站起身,差点撞到佛像。
  “夺舍!”
  第15章 获利者
  无怪杜圣兰现在才发觉其中猫腻,龙族的肉身在天地间都排得上是前几,并且各个高傲无比,瞧不上其他种族。所以龙夺舍人类修士这种事,古往今来也没有发生过。
  但他忽略了,这头龙饱受了千年的折磨,根基受损,往昔荣光不可追,来日成道更不可期。想要逆天改命,唯有夺舍一条路子。
  杜圣兰深深吸了口气:“麻烦了。”
  按照他原先的设想,顾崖木应该是等伤势好一些后,违背天道誓言干掉自己,好摆脱束缚。现在看来,他从一开始便低估了这条龙的野心。
  由于起身的动作太过剧烈,惊醒了袖子里的雪花狮子,等了一会儿,确定好像没什么生死危机,它们才又晕了过去。
  杜圣兰扶着墙缓慢坐下,清楚着急也没用,只能慢慢筹谋。
  道心不稳,早晚成隐患,他试图暂时摒弃杂念,好好休息片刻。
  修士真正睡眠的时间不多,杜圣兰也是如此,哪怕累了,大部分时间也只会用冥想来代替休息。
  但这次,他的思维都还没放空,一闭眼,猝不及防进入深层睡眠。
  是梦。
  面对眼前的青山绿水,杜圣兰当即反应过来,他是被人强行拉进梦境。
  咚。
  咚。
  杜圣兰转过身,远处牧童骑着牛,正朝这里走来。他的手鼓音质很奇怪,鼓面里像是盛满了水,每一次晃动都十分沉闷。
  这牧童着实太过诡异,面对未知,杜圣兰第一反应就是跑。
  可惜穴位不知何时像是被封锁住了,真气也无法如愿在体内运行。老黄牛看似慢悠悠走着,实际几息之间便来到杜圣兰面前。
  “哞——”
  老黄牛憨厚地叫了声。
  牧童一直在微笑看他,杜圣兰扯了扯嘴角,却是笑不出来。这牛还没他高,给人的感觉却像是随时要倒塌的万丈高山。
  “哞——”杜圣兰抱拳躬身,学着叫了一声。
  老黄牛瞧着比牧童厉害,先和它打招呼,应该没错。
  “……”老黄牛角动了一下,用很人性化的,十分复杂的眼神看他。
  牧童也是一怔,遂即捧腹哈哈大笑起来。
  杜圣兰想要屏蔽听觉,一个小孩笑出十倍银铃般的笑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魔宗的妖女,这妥当么?
  笑够了,牧童直起身子问:“你可愿继承我的衣钵?”
  杜圣兰试探问:“前辈这是快要作古了?”
  这牧童虽然看着稚龄,但毫无疑问年纪要比他大好几百轮。
  牧童:“有人接替了这个位置,我才能死。”
  ——原来是找死的。
  杜圣兰想活都活不够,和对方找不到精神上的共鸣,更没准备答应这场莫名其妙的‘机缘’。可他又好奇兽潮始末,旁敲侧击问:“我至少得有个了解,才能做决定。”
  牧童似乎看出了他的小心思,仍旧耐心解惑:“这是一纸死后的契约,死后你的灵魂将不灭,化作牧童引发兽潮,至于报酬,签下契约的同时,你可以实现一个心愿。”
  “什么愿望都行?”
  牧童摸着手鼓:“当这面手鼓无法实现你的愿望时,它就会十分恼怒,把你变成一滴水装进去,永生永世受折磨。”
  “……”
  “一般心愿,它都可以促成。”牧童宽慰道。
  杜圣兰沉默了一下:“前辈后悔做过交易么?”
  “我曾有一心爱之人,为了让她死而复生……”
  “您后悔么?”
  牧童:“悔得肠子都青了呢。”
  “……”
  牧童:“但总有些美好的时光,当时来看,是值得的。我能感觉到你是多灾多难之人,与其一辈子命途多舛,不如快活几年。”
  杜圣兰:“假设我飞升了呢?或者我活他个千万年。”
  “那是你的本事。”牧童微笑道:“好处都是当场兑付,如果你对自己有信心,就更应该白捡这次便宜。”
  有所得,必然要有所付出。
  任他说得天花乱坠,杜圣兰心中的警惕更甚:“为什么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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