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善儿懂些药理,闻言急忙跑过来,又闻又看的,慢慢的脸色就有些奇怪。
  阿澜一见,心道这汤果然有问题!
  “看出来了吗?这是什么东西?”
  “奴婢没出错的话,这汤应该是专门给女子调养身体用的。”善儿谨慎地说道。
  “给女子调养身体用的?”阿澜蹙眉,“我身体哪里不好?为什么要调养?”
  善儿脸色可疑地红了红,斟酌道:“这汤……一般给那些,身材并不是很丰盈的女子用。”
  阿澜愣了一下,见善儿眼神没忍住往她胸前溜了一圈,瞬间反应过来,脸色倏地爆红,“洛长天真是、真是……无耻!不要脸!”
  竟然嫌她小?!
  她小不小和他有什么关系?!要他咸吃萝卜淡操心!!
  “拿出去倒了!我不喝!”阿澜愤愤道。
  芭蕉却为难:“太子妃,太子殿下说这汤你必须得喝,而且还要坚持一段时间,有、有了效果再说。”
  阿澜红着脸,“我不喝他又能怎么样?!”
  话音刚落,洛长天的声音就从外面响起:“你不喝,我就亲自来喂你喝!”
  洛长天走进来,身上还穿着朝服,看起来华贵又威严,他对芭蕉伸手,“给我。”
  芭蕉急忙将汤碗递给她。
  几天没见,阿澜觉得洛长天似乎有些地方不一样了,哪里不一样她看不出来,只觉得他看她的目光更让人不安了。
  “都出去。”洛长天说。
  芭蕉她们还没动,阿澜就说:“不许出去!”
  看了一眼洛长天,她莫名有些慌,不太敢一个人和他独处。
  芭蕉等人正为难,没想到洛长天竟然说道:“不出去也可以,你高兴就好。”
  阿澜正坐在软塌上,位置宽得很,方便了洛长天直接坐到她身边去,“张嘴。”
  “我不喝!”
  她扭身就想跑,却被洛长天一把抓住,直接扣在了怀里。
  “张嘴。”
  “我不喝!要喝你自己喝!”
  “不喝?”洛长天看着她,不疾不徐道:“那你是想让我用嘴喂你?”
  说罢他作势要去喝汤,阿澜大惊,脑子都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已经快了一步:“我喝!!”
  洛长天立即将汤碗凑到她嘴边,眼中含笑,“喝吧。”
  阿澜气得不行,但又不敢去赌他会不会真的用嘴喂,只能接过汤碗,都不用勺子,直接一口闷了。
  洛长天拇指轻轻拭去她嘴角的一点汤汁,说:“这才乖。”
  “谁稀罕你夸!”阿澜打开他的手。
  洛长天自顾自道:“这东西要先喝个半个月,希望接下来你也这么乖才好,不要闹脾气,除非你希望我亲自来喂你。”
  阿澜气得红了脸,却又无可奈何。
  当晚洛长天又回宫里去了,接连两天没出现,直到阿澜腿已经完全好了,行走无碍,他才回到太子府,对她说:“收拾一下,我带你去个地方。”
  阿澜问都不问是什么地方,直截了当就道:“不去!”
  她有胆子拒绝,芭蕉等人却没胆子违逆洛长天的意思,纷纷进来给她换衣服。
  出太子府的时候,傅清窈不知道是真的巧合走到了那里,还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特意过来,“师兄,你这是去?”
  洛长天道:“我带太子妃出去有事,你身体不好,就不要在外面乱转,回你院子去吧。”
  傅清窈被人扶着,闻言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落寞,不放弃地道:“不知道是什么事?或许清窈能帮得上忙呢?”
  “不必,你回去。”洛长天说完不再多说,对不远处磨磨蹭蹭不想走的阿澜道:“过来。”
  阿澜说:“傅姑娘很想去呢,正好我不是很想去,太子殿下还是带傅姑娘去吧,有什么事我也没傅姑娘有能耐,帮不了太子殿下。”
  她说着就真的要走,可还没走出去两步,就被洛长天一把拎住了,威胁地看着她:“这么不听话?” 阿澜被拎上了马车,无意间回头看了一眼,正看见傅清窈将手中帕子攥得发皱,忽然就觉得有些开心,没那么抗拒了。
  可是她对洛长天还是放不下心,上去之后就坐到离他最远的地方,对他十分警惕,他只轻轻一动,她就差点跳起来。
  “你在我面前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是觉得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洛长天目光深沉如渊。
  阿澜扭过头去,不看他,心里却明白他说对了,她就是感受到他对她莫名的纵容,才敢胆子这么大。
  两人一路都没再说话,阿澜感觉到洛长天的目光一直锁在她身上,莫名的让人不安,她扭身趴到小窗边,拉开帘子往外看。
  渐渐地她被外面的热闹给吸引了心神,路边的一些小玩意儿常常看得她目不转睛,只是还没看仔细,马车已经驶过了。
  马车停下,她才回过神来,下了马车,发现外面有很多人,都围在一座府衙前,看起来都是寻常百姓。
  跟着洛长天从大门走进去,有人上来行礼:“殿下、太子妃。”
  银色面具蓝色衣袍,赫然就是那天在监牢救过她的温遇!
  在温遇之后,又有一拨人过来见礼,人刚跪下去,洛长天看都没看,就朝里面走过去了。
  阿澜没立即跟上去,她觉得怎么着都该跟温遇说声谢谢,只是刚来得及说出个“你”字,洛长天就停下了脚步,沉声叫她:“过来!”
  阿澜只能小声地对温遇说了句:“那天多谢了。”
  然后就朝洛长天走去。
  “这里是什么地方?”有人抬着东西过去,阿澜一眼就看清那些都是刑具,顿时提起心来。
  洛长天道:“刑部。”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阿澜有些不安。
  “怎么,这会儿知道怕了?”
  ……
  “世子?”刑部尚书的声音将温遇惊醒,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盯着阿澜看了许久,好在脸上的面具遮掩了情绪,没让人发现不对来。
  “世子,殿下此举,到底何意?”刑部尚书满心疑惑,今天他们要审一个案件,这在刑部是很平常的事,但是不平常的是这个案件实在太简单,本来该由所属的县衙来管,就算县衙不能管还有顺天府,怎么着也不该弄到他们刑部来啊!
  而且更不寻常的是这么一个案件,涉案人也都只是普通百姓而已,为什么殿下要亲自来旁听?并且还让安国公世子温遇提前过来打理,放了一些百姓进来。
  刑部尚书疑惑之余,也有些不安,心道难道是自己无意间犯了什么错被殿下给发现了,借此来敲打或者发难他?
  “尚书大人放宽心,”温遇道,“今天这案件,该怎么审就怎么审,殿下不会插手,那些旁听的百姓想说什么,你也不必拦着。”
  ……
  阿澜跟着洛长天进去,很快就搞明白,洛长天今天是带她来旁听一个案子。
  但是她并不觉得事情会这么简单,所以一直没放松神经。
  审案的官员就位后,犯人很快被带了上来,让阿澜感到诧异的是,竟然有十一人之多!
  听了两句,她更是掩饰不住震惊的情绪,这些人竟然是死者的父母亲人!
  死掉的有两个人,一个十八岁还没嫁出去的姑娘,一个是姑娘的舅舅,两人都是被人乱棍活活打死的。
  姑娘的父母在堂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显然也为女儿的死感到无比伤心,但是伤心之余又觉得愤怒羞耻,甚至还说一点也不后悔亲手打死了她!
  越国律法严苛,杀人论罪当斩,按理说这案件已经没必要再审了,证据确凿,犯人也已经认罪,将人关押起来秋后问斩就是了,但是审案的官员却道:“你们且说说犯案的缘由,若是情有可原,今天免了你们死罪也未尝不可!”
  那官员说话间还看了洛长天一眼,见洛长天并没有露出什么不满的神色,才接着按计划行事。
  既然能活,当然是谁都不愿意去死,立即就有人开口了。
  事情也不复杂,那姑娘的弟弟说道:“草民那姐姐本来前年就该出阁,但是她一直找理由推脱不愿意,有一次都将她送上花轿了,她竟然又逃了婚!家里人一直以为她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她若是说了也不是不可以体谅,可是前些日子却让我们发现,她竟然和草民的舅舅有了私情!甚至还怀了孽种!被抓到后还死不悔改,丢尽了家族的脸面!”
  事发后姑娘就被抓起来关进了柴房,族中长辈讨论着要将她沉塘,中途却让她找到机会跑了出去,要和舅舅私奔,结果两人在路上就被人给抓住了,愤怒又丢脸的家人围上去就将“死不悔改”的两人给打死了。
  阿澜听完就呆住了,她听着姑娘弟弟嘴里的谩骂,一时之间觉得茫然极了。
  审案的官员又问外边旁听的百姓这家人该不该死,说他们的意见将决定这家人的未来。
  “当然不该死!”
  “逆伦悖德,世所不容!”
  “那两人就这么死了还便宜他们了!”
  外边百姓的情绪异常的激烈,阿澜一眼看去,只看见许多张脸上都是厌恶和恶心,还有愤怒和不齿。
  阿澜只感觉每一句话仿佛都在骂她一样,手底下的袖子都被她给攥得皱了起来。
  她想起之前洛长天和她说的那些话,猛然朝他看去,正撞上他平静的眼神,像是一直都在等她的反应。
  阿澜心慌极了,又有些难过和委屈。
  洛长天忽然站起来。
  “殿下?”其他官员都看向他,正在审案的也停了下来。
  “你们继续。”洛长天只说了一句,就拉着有些浑浑噩噩的阿澜走了。
  回到了马车上,阿澜还有些呆呆的,心里总算明白洛长天今天带她出来是因为什么了。
  “懂了吗?”他问道。
  阿澜低头,不说话。
  “舅甥相恋,逆伦悖德,世所不容,他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阿澜都听到了,从那些人的话里,她知道亲人不能在一起,那是乱伦。
  皇叔从来没告诉过她。
  “死的那两人还不是亲舅甥,她舅舅是过继来的。”洛长天说,“你和你皇叔呢?你们可是亲叔侄,你觉得你们能在一起吗?”
  他轻飘飘的语气,让阿澜觉得屈辱愤怒极了,他仿佛在看她的笑话一样。
  “不要你管!”她说。
  一句话就激怒了洛长天,他阴沉沉地看着她,用力将她脸扳过来,“不要我管?你是我的太子妃,我若是不管你,还有谁有资格管你?这些道理卫沉音没有告诉过你,那我就亲自来教你!”
  “你这么生气做什么?你还没犯过错,这些道理早懂晚懂也没什么区别,这么不高兴,难道是还想着回去找他?你是不是忘了已经嫁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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