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不。

  天将将黑下去，乐家的灯已经全部打开了。
  乐沁的父母坐在沙发上，装着看电视的样子，实际上时不时地朝乐沁的房门看两眼。
  乐沁刚洗完澡，吹干的头发披在肩膀上，她挽了几缕到耳后，露出美丽素净的侧脸。她盯着电脑屏幕，在刷新了十几次以后，终于跳出了数字。
  屏幕上的数字，比她心仪专业历年的分数线，都要高二十来分。
  乐沁原本绷紧的身体不自觉舒展开，她长长地舒了口气。
  房门忽然打开，乐沁的父母同时朝她看去，乐沁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画面在这里定格。
  成片已经剪辑出来，要配合杂志宣传，还没有对外放出。导演先发了一份给主演们看。
  方弈时是本地人，自然回家呆着。阮皓源朋友众多，游樱不爱管他。钟毓则是需要依靠她的小可怜，人生地不熟，只能和她住在一块。游樱收到邮件，搬了电脑喊钟毓一块来看——导演把拍摄的那一部分视频发给了什么人，随后打了个电话，讨论了一会儿，最终钟毓因为会做数学题顶替了那个青春逼人的小弟弟。
  认真的说起来，除去沈倓，他们几个几乎没有演戏的经验，拍摄能够顺利进行，完全得益于选角。
  方弈时和阮皓源在大学也算得上风云人物，演个高中男神不在话下，钟毓沈倓更不必说，个人天赋和人设极为相符。
  “你喜欢柏宁吧？”
  游樱刚想感叹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是多么的单纯天真可爱动人，就被钟毓一句话堵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
  穿着白色短袖的少年站在领奖台上，校长慷慨激昂的表扬，他习以为常，礼貌性露出一点笑容。
  微微勾起的唇角就足以让因日光而疲倦的学生重新振奋。
  ......
  第一次，他抱着一摞作业本从她教室面前经过；第二次，他混在一帮人里面，斜倚着高三的走廊阳台，漫不经心地瞥来一眼。第三次，他在她家的浴室里，抵着她额头，同她对视：“这样......能看得清么？”
  ......
  少年人背影如竹，脚步坚定，一路走向登机口，再没回头。
  那是最后一面。
  他在人群中熠熠生辉如耀日，在记忆里也永不褪色。
  游樱以为自己愣了很久很久，但实际上，她几乎是立刻回答道：“不。”
  视频从头播放，她看着他的背影出神，然后他转过头，那种神情一瞬间消失。
  一开始的震撼、沉醉，到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还在真实世界。
  导演认为她把乐沁的心理揣摩的非常好，一次通过这一条。
  钟毓和导演想的不一样。
  你买了一支棉花糖，饱满又甜美，白得像天上的云朵，然后你想起你家里养了这样一只毛色雪白发亮，绵软敦实的肉坨猫猫，就在今早，它还压着你的被角舔你的脸。
  她的眼睛里全是这样的想念与喜欢。
  “游樱，你看看你自己的眼神。”
  “我看不懂这些，你可以说我感觉错了。但导演也说了，和楚天阔对戏的时候，你演得不太自然，换成我之后，就很流畅。你是和阮皓源他们一样，成功代入自己了吧。”
  “和你同年的，和我相似的。只有柏宁。”
  游樱看着被他暂停的画面。
  那闪闪发亮的，分明是少女赤诚的、自己毫无所觉的爱意。
  一直以来钟毓都表现的毫无攻击力，于是她就真的以为这只是个温柔的哥哥，完完全全忘记他等身的荣誉，也忘记了他和其他人相比，拥有更多的关于她的信息来源。
  天才与普通人的差距，她早就见识过了。
  她是真的说不出话来了。
  他忽然说道：“游樱，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他话题转的太突兀，以至于游樱没反应过来。
  游樱：“啊？”
  “等你毕业之后，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美国生活？你考研，我可以给你介绍导师，想工作，我可以帮你找。如果想做全职太太，我能提供和你家里给你的相比也不逊色的物质条件。”
  “订婚戒指、结婚戒指、多少套礼服、结婚场地随你喜欢，不管你要什么，只要我能......”
  游樱没有犹豫：“不。”
  既然你喜欢他，那么应该可以试试喜欢我吧，毕竟他和我那么像。
  抱着这样的想法，钟毓有了勇气把这句话问出口，但他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
  “这样啊......我知道了。”钟毓垂下眼睛。
  他天生聪敏，学东西比同龄人快上很多，他父母知道他和别的孩子有差别，并不根据年龄，而是根据他的心智发展程度来教导他。他父亲教他诚实、守信，母亲教他尊重、有礼。没必要委屈自己去求别人喜欢，但力所能及的事情还是要帮一帮。
  不仅成绩，人品他也堪称楷模，光风霁月。
  在女孩子不知身份、没有明确表达是否愿意的情况下，和她发生关系。这种事简直要被他唾弃，但偏偏他一时鬼迷心窍，做出了这件事。
  他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又不敢面对。
  等他终于准备好，却发现，她未必需要他迟来的道歉。
  但不管她需不需要，她都拥有知情权。
  钟毓道：“我还有一件事跟你说。”
  他掐着掌心，强迫自己镇定：“你高三毕业的......那个暑假，你还记不记得......”
  游樱看他一脸凝重，有些紧张。听到他说这件事，又笑起来：“你说这个吗？我记得，我知道是你。”
  钟毓没想到是这个回答，他顿了顿，有些艰难地继续往下说：“我当时没有告诉你......故意不想让你知道......还拖了这么久才......”
  “你应该是经验很少，不知道怎么处理，第一反应是隐瞒，这我可以理解。”游樱看着他，“你是因为这样，才想要跟我结婚的吗？还有之前送我的那么多东西，也都是因为这件事吗？”
  钟毓点头：“是。”
  他随后补充道：“送东西是，但结婚不是。”
  游樱道：“你不需要补偿我。你又没做错事。”
  “你......不怪我吗？”
  “为什么会怪你？”她不太理解他的纠结与不知所措，“我说过你很好的呀，你不会忘记了吧？”
  他心上压了许久的沉甸甸的债，被她几句话轻描淡写撇去。
  加起来有一分钟吗？
  好像没有。
  钟毓一时间不知道该为说出实情感到轻松，还是因为被拒绝而感到难过。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游樱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发愣。
  过了好一会儿，钟毓吐出一口气，眼神渐渐坚定。
  他得到了比“我原谅你”更好的回答。
  -你没做错。
  应该知足了。
  钟毓道：“我要走了。”
  游樱：“啊？去哪？”
  钟毓：“先回家一趟，再四处逛逛。我这次回来，还没怎么陪我妈。说不清什么时候，我就又要回美国了。”
  游樱道：“现在？”
  “嗯，现在。”
  “可是现在很晚了。”
  “没关系，能买到票。我回得去。”
  他来的时候没带什么东西，走的时候也很方便。
  游樱开了门，“需要我送你去车站吗？”
  钟毓道：“不用。我知道在哪。”
  “等等，”游樱叫住了他，“我拒绝你不是因为你不好。你做的是很有意义的，很厉害的事情。你不会为我停下来的，那是你的追求，是你这种天才应该呆的地方。而我......我不知道我以后要做什么，但我知道，我和你的路不同，我也不会为你改变方向。我们不适合在一起。”
  “你会遇到最好的，最适合你的那个女孩子的。男孩子也可以。一个人也相当棒。”游樱结结实实地给了他一个拥抱：“再见。”
  钟毓轻松地笑道：“你还有话要说吗？这次我真的要走了。”
  游樱眨了眨眼睛，“还有。你记得告诉我妈妈，不是我赶你走的，是你自己要走的哦。”
  钟毓知道她在开玩笑，很想捏捏她的脸，但最终没有伸手。
  他道：“知道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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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剧场
  *玩家游樱发动技能【信口开河】
  *玩家钟毓携带【无条件信任】效果，获得debuff【被蒙混】
  *玩家钟毓被劝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