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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我是万人嫌 第121节

  相比看一眼弟弟,还是打扰到弟弟工作有可能会被弟弟讨厌……薛浮心里的天平还是发生了倾斜。
  顺势,谢问寒也将他们请出去,带上了书房的门。
  虽说薛正景和薛浮对谢问寒的好感度比较微妙,也就是在友善以上,但谢问寒实在是个很会聊天的人,到了客厅中,哪怕薛家两人都没什么交谈的兴致,只随着谢问寒主动挑起话题,都不免话渐渐多了起来。
  谢问寒不管是对商业还是权术上的见解,都还挺独到成熟,他态度又很谦逊,不像现在稍微有些成就的年轻人都傲得和什么一样,算是讨人喜欢的性格。又知礼,又会适当夸赞,还会恰当地请教一下前辈,一通交谈下来,这会薛正景和薛浮的好感度又稳定升高了。
  过了没一会,薛慈也出来了。
  和谢问寒不同,他刚接吻完的模样太容易露馅了。唇瓣殷红,皮肤又白,就更容易显出脸上的红晕,一幅刚刚承欢完的模样——虽然他们只是亲了亲。
  但这会那痕迹倒淡下来许多,哪怕唇瓣依旧有点红,也不那么容易引人瞩目了。
  谢问寒甚至想好了如果被问起来,要怎么替薛慈遮掩。
  但这时候,薛浮看着弟弟,又看了一眼谢问寒,却是微微出了下神。
  他想起那些传言中,谢问寒现在的地位。如果他真的是白家继承人的话,就算不略胜薛家,也是地位平起平坐,何须这样谦逊,真的只是顾忌过去的情谊?
  还有谢问寒看阿慈的眼神。
  刚开始,那是薛浮的注意力全放在弟弟身上了。但这会他注意到谢问寒的表现,几乎是不自知地将目光倾斜在薛慈身上,那种亲密和爱意,是很难被遮掩住的。
  ……怎么会是朋友。
  怎么可能是朋友?
  难道是单方面的?
  薛浮微微恍惚。
  “阿慈。”他突然问,“你和谢问寒,是什么关系?”
  薛小少爷明显怔了一下,薛正景也皱眉望过来,奇怪薛浮这是个什么问题。
  谢问寒神色倒是寻常,他微微笑了一下,“那当然是最好的朋友了……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不是最好的?”他态度倒也磊落,还有心思调侃薛慈。
  薛慈看他一眼。
  “男朋友。”
  薛慈平平静静地抛下一颗惊雷:“是我的男朋友。”
  第115章 端水大师薛慈
  谢问寒愣住了。
  再多的心机和技巧,在这时候也成了空,谢问寒根本不知该如何反应,才能遮掩住他此时的神色失态。
  或者根本就不想遮掩。
  谢问寒的确想告诉每一个人,他和薛慈间的关系——两人间亲密不可分割,是互许的爱人。
  但他能坦诚地对过路人说,对朋友说,可亲人……亲人是不一样的。
  他选择不在白家人面前遮掩这一件事,是因为他们间亲情联系再淡泊不过,本就不被血缘束缚。却不能要求薛慈和他一样,直白将两人间的关系告知父兄。
  他要给薛慈留下退路。
  一条可以随时反悔,挽回损失,就像一切都没发生过那样的退路。
  哪怕自己是因为薛慈才来到、停留在这个世界的。
  谢问寒曾经有过阴暗的想法。比如在薛慈的颈项间留下一枚瑰红色吻痕,或者将他的唇蹂躏得再殷红一点,就算是少年眸眼含雾的样子,也总能看出一些端倪。他可以做出慌乱又餍足的神情,时不时瞥一眼薛慈。
  只要他想,总是能留下一些细微的线索,让薛家人有所发觉,然后再由他们主动开口,质问出两人间的关系,到时候的他也只是被牵连发现,全然无辜。
  可他到底舍不得看薛慈会有窘迫为难的时候,甚至不忍他会眉头紧蹙,露出烦恼的神情。
  所以谢问寒选择放肆又遮掩——放在一天之前,谢问寒可能都想不到,自己还有主动划清干系的时候。
  但岌岌可危的平稳和理智,都在薛慈一句话间崩塌了。
  谢问寒甚至做好了在薛正景和薛浮面前承认,自己只是单相思,暗恋薛慈已久而薛慈并不知情的打算,反正在某种程度上,这个谎言其实非常正确。
  可这时候的薛慈偏偏告诉所有人——
  “是男朋友”。
  他是薛慈的男朋友。
  谢问寒总会有被薛慈撩拨的心乱的时候。
  哪怕有些只是常见画面,比如薛慈做实验时全神贯注的侧脸,看见他时会下意识露出的一个浅淡笑容,偶尔缩在沙发中便睡着,蜷缩着的足趾。再比如方才接吻差点被发现的时候,薛慈会睁开眼,恼怒又有点害羞地瞥他一眼。
  都能让他在一瞬间热血上头,心脏激动得像要冲破这一具人类的血肉之躯。
  但刚才听到薛慈的话的一瞬间,还是太刺激了一点,谢问寒仿佛都能听到自己从胸腔内部的那个器官砸出来的剧烈声响,几乎要将耳膜震破。几乎是无法抑止的狂喜情绪从心底不断地滋生,蔓延至四肢百骸,让谢问寒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极具占有欲的目光笼罩在了薛慈的身上,神情甚至是偏执得有些凶恶的,像是下一瞬间就要扑过去把他的小朋友吞吃入腹一样。
  谢问寒现在也的确极力制止自己在这个时候触碰薛慈。
  他怕自己忍不住亲过去——到时候薛家人可是真的会翻脸的。
  只不过是瞬息之间,谢问寒的姿态已经不加遮掩了。
  他从一个谦逊有礼的后辈,变成了某种饱含着不可窥的深恶欲望的凶兽,那种强势的存在感很难让人无视不提,哪怕他并没有伸出手去触碰薛慈,他的某种印记或者说是气息都紧密地缠绕在了薛慈身上,将薛慈整个人都留下了他的痕迹。
  薛浮这才发现,刚才的谢问寒的确是收敛了——要是他从进门起就是这个姿态,恐怕自己就是眼睛再瞎也能发现不对劲。
  哪怕印证了自己的猜测,薛浮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感觉,弟弟在面前眼睁睁被叼走,恐怕哪一个哥哥都高兴不起来。
  何况只方才一瞬间,他对谢问寒的好感大跌到沉底,整个人都充满了敌意!
  谢问寒或许是个适合做朋友、合作伙伴的人,但却不适合再结交为更亲密的关系了。因为这个人有手腕,会算计,还能装腔作势出一副温文无害的模样,身份高却又很能放下身段,这种人是最可怕的,要想找到他的致命点太难了。当你们是利益共同体时或许会很顺风顺水,但一旦发生分歧——薛浮已经开始想象到如果阿慈和谢问寒结婚,谢问寒婚后出轨还算计完共同财产的模样了。
  而且谢问寒要撒谎起来,也太天衣无缝了,心态还挺好。今天能骗他们,明天就能骗对他全无防备的阿慈。
  薛浮忍不住冷笑起来。
  此时的谢问寒在薛浮眼里,和披着人皮的鬼怪也没差了。
  阴险、心机深……噢对,还有点绿茶。
  薛浮那边目光已经和谢问寒大战完几个回合。在薛慈说完那句话后,一下子神情僵硬住,仿佛整个人都沉进阴影当中,消化了好一会的薛正景好似才反应过来。
  他不像薛浮那样,在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就露出了震惊、不可思议、然后是极端愤怒戒备的神情。薛正景的表情几乎在一刻间就完成了转变——就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倒是有一些平时他在与人对质时,喜怒不形于色的沉稳模样了。
  薛正景也从刚才起,就没再看谢问寒一眼,他目光所触及的人,始终是薛慈。
  这时候也平平淡淡地开了口:“我不同意。”
  薛正景说,“阿慈,爸爸不同意。”
  作为一名父亲,哪怕他在过去的二十几年间和孩子的关系并不亲近,但只要他说出这种果断决议的话,也总会对正在热恋当中的爱人造成一些影响。
  这句话让谢问寒微微一怔,召回了他的一些注意力,正准备开口时,又止住了。
  薛正景的姿态很明显,他是在和薛慈对话。
  两人间的交谈,自己贸然插入并不算礼貌,薛正景也不见得会给反应,现在很明显,他是要听到薛慈的回答。
  果然,下一瞬间薛慈也开口了。
  他语气就和刚才公开时一样平静,父子两人态度都平稳得过头,倒是没有其他家庭中对于恋情冲突,父与子之间的剑拔弩张甚至是势不两立——
  “为什么,父亲?”薛慈询问。
  “谢问寒的态度。”这时候薛正景倒是提到谢问寒了,只是不等谢问寒顺势插入话题,便紧接着道:“他百般隐瞒,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不想公开?”
  薛慈转头看向谢问寒。
  “你不想公开吗?”少年微微抬起眼,黑沉瞳孔中倒映出谢问寒的面容。
  谢问寒心中又是微一悸动,按捺住去碰一碰薛慈指尖的冲动,喉咙微微发痒:“想。”
  薛慈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他想的。父亲。”
  薛正景:“……”
  薛慈太直接了,就不能让这两个人待在一起!
  薛正景微微黑了脸,“男人的嘴你也信?不要听他说什么,要看他做什么。如果不是你先承认——”
  薛慈和薛浮:“……”有被扫射到。
  薛父一声冷笑,“哪怕我们正在他眼前,他也不是同一番说辞?是么,朋友?”
  薛正景没打算给谢问寒辩解的机会,这时候更是微微侧前一步,挡住了谢问寒,冷声对薛慈道:“我们需要单独谈谈,阿慈,去你的书房吧。”
  他知道谢问寒是会想跟上来的,所以言语当中的警告意味也相当明显:“我们父子短暂谈话一下。谢先生,您应该不介意吧?毕竟你之前和阿慈在书房里……倒也谈了一会。”
  说到后面那句,薛正景的声音几可称作冷冽了。显然他也想到了之前的书房谈话是有猫腻的,一幅很想要算账的模样。
  谢问寒看到了薛慈递给他的目光。
  他的喉咙微微干涩,最后还是收敛起目光,淡声道:“不介意。”
  谢问寒和薛浮两人被留在了外面。
  其实薛浮倒是可以跟过去听他们谈话的,但他现在留在这,主要是为了监视谢问寒会乖乖留在客厅。可能也是因为先前暴露,谢问寒失去了伪装的兴致,他只安静的像一块木偶般待在了沙发上,面无表情,脸色冰冷又难看,黑沉的眼也像失去了瞳光般,只黑黝无神的一片。
  这倒也不像是刻意摆脸色,只是看上去多少有些可怕。薛浮皱眉看向他,发觉谢问寒的掌心竟然是微微攥紧的,手上的青筋尽现,手腕处微有些发颤,再看他的坐姿,每一处肌肉都绷紧绷直,是很紧张的特征。不禁还有些好笑,又觉得十分莫名。
  “你紧张什么?”薛浮皱着眉看他,“不过是父亲带阿慈进书房,难道还怕父亲会伤害阿慈不成……”说完薛浮自己都觉得有些离谱,要说紧张,也该是紧张阿慈在父亲的规劝下,会抛弃这个心机绿茶才对。
  薛浮正这么想着,没想到居然听见,谢问寒“嗯”了一声。
  “我怕你们伤害到他。”谢问寒很平静冷淡地说道。
  薛浮一下就皱起了眉,又想要冷笑。
  他们是薛慈的亲人,怎么可能……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突兀地又想起了那个梦境。
  梦境当中的他……和梦境当中的父亲。
  薛浮的脸色也微微变了,他用奇异的目光看过谢问寒一眼,再没开口。只是也冷淡地坐了下来,和谢问寒遥隔着两张沙发,沉默地等待着薛正景和薛慈的谈话结束。
  书房的门被合上,倒是没落锁。那用来欲盖弥彰的投影资料已经被收起来了,薛正景和薛慈则分别坐在了书桌的两端。
  薛正景的目光可以平视薛慈,一落座,他们便直奔了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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