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新花旧花
老夫人闻言，满意道：“你是个有主意的，看来我之前说的话你都听进去了，如今沈家这境况，凡是脑子不傻的女人都知道该怎么办，总之，你只管伺候好老爷便是，你应得的好处，我断不会少了你的。”
“是，多谢老夫人，那儿媳就先告退了。”
恒姨娘笑着起身行礼。
老夫人摆摆手，让身侧的福嬷嬷送她出去。
待福嬷嬷回来后，见老夫人面上露出一丝疲倦，便倒了一杯参茶送到她面前。
“三小姐如今进了宫，这家里的事也该换个人打理了，恒姨娘虽是富贵人家出身，但来府里的时日尚短，老奴只怕现在就让她管家，她会有别的想法。”
老夫人赞同似的点头。
“你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毕竟是个新来的，心还没彻底定下来，等她什么时候为沈家生下个一儿半女的，再谈掌家一事也不迟。”
福嬷嬷随口附和了两声，接着话锋一转。
“倒是这三小姐，怎么突然就提出进宫去了呢？她一个庶女出身的小姐，相貌也算不上绝色，能在宫里受宠多久。”
“她行事自有她的主意，虽然口口声声说她和沈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水北毕竟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沈家这些年也没有善待她，若说她心里对沈家一点怨言都没有，那是绝不可能的，所以我才会提醒水北多长个心眼儿，只可惜……”
可惜什么，老太太没往下说，但福嬷嬷心里已经明白了。
不是老夫人和三小姐离了心，而是三小姐与沈家离了心。
如今老夫人怕是也担心沈家有朝一日会毁在自己人手里，所以才会把希望寄托在恒娘身上。
只要恒娘能为老爷诞下一子，那沈家就不必事事依附别人了，哪怕那孩子还小，但终归是有希望的。
只是如今就谈这个还太早了，怎么也得等到恒姨娘的肚子有好消息了再说。
现在沈家与三小姐表面上还过得去，毕竟三小姐刚进宫，在宫里还要事事依附沈家，但愿她是个聪明的，只要不自寻死路，沈家就一定会推着她往上爬。
只不过老夫人心里虽然想得通透，但三小姐究竟是不是这么想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进宫三日，无论外面传了多少闲言碎语，沈玥只管做好她的分内之事。
她刚进宫，皇上对她正是新鲜的时候，一连三天都召她侍寝，后来怜惜她身子不适，连她给皇后的请安都免了。
但一个新人刚进宫就得如此盛宠，难免会招人嫉妒。
沈玥也深知这一点，到了第四日便在皇上面前寻借口推脱自己来了月事。
皇上非但不恼，还赏赐了好些东西给她，都是以前在宫外没见过的好东西，可把秋兰高兴坏了。
但皇后娘娘那儿却是不得不去了，故而在第五日一早，沈玥便去凤栖宫请安去了。
她穿了一条青色荷花裙，极素净的颜色，显得淡雅又不失明媚。
行到凤栖宫时，里面已经坐了好几位娘娘，顶头的便是荣贵妃，皇后则坐在主位上和颜悦色地看着她。
沈玥环视四周，不慌不忙地下跪行礼。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见过荣贵妃和诸位姐姐们。”
皇后袖袍轻抬，“平身吧。”
“多谢皇后娘娘。”
沈玥行了礼，缓缓起身站好，在莲心的指引下坐到了下手位。
刚坐好，旁边便有位贵人开口了。
这是早她半年进宫的余贵人，父亲乃大理寺卿，进宫后虽然算不上多得宠，但皇上对她的印象还不错。
这位贵人倒也没什么心眼儿，就是碎嘴，说起话来往往不着四六的。
说好听点叫快人快语，难听点就是嘴贱，故而后宫的娘娘们都不爱与她来往。
在沈玥进宫前的小半月，余贵人侍寝了三次，自认为圣宠不衰。
但沈玥进宫之后，皇上就记不起她了，她自然要把心里那股邪火发到沈玥身上去。
“我当玉答应是个天仙似的大美人呢，今日一见，虽然这模样也不差，但比起咱们贵妃娘娘年轻时候，终究是差远了。”
旁边人听见这话，只笑这余贵人没脑子，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得罪了两个人，要不是她父亲掌管大理寺，怕是早在宫里死了几百上千回了。
宫里哪个女人愿意被人说年老色衰，她若真想夸荣贵妃，直接说沈玥的相貌比不上荣贵妃就是，偏偏还要加一句“年轻时候”，这可不就是在暗指荣贵妃已经老了。
沈玥暗笑余贵人蠢，扬眉道：“贵妃娘娘貌若天仙，那可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不然也不会进宫这么多年都圣宠不衰了，余姐姐说的倒也不假，妹妹的相貌确实是比不上贵妃娘娘，但花无百日红，有些花虽然开得长久，可若是看的时间长了，难免让人失了兴致，余姐姐，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既然一开始就决定站在皇后娘娘这边，那她自然要把自己的态度亮明了，想两边都讨好是万万不可能的，宫里人最忌讳当墙头草，所以她势必要得罪一个。
荣贵妃看出沈玥的心思，坐在椅子上倨傲地瞥了她一眼。
“玉答应此言差矣，世间虽有百花娇艳，但都比不过牡丹，唯有此花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这牡丹啊，可是年代久远的花了，新花纵有新花的娇嫩，但谁也比不上牡丹雍容华贵，本宫最喜欢的便是牡丹。”
这话透漏出来的信息就多了。
牡丹是花中皇后，指代的便是皇后。
沈玥说荣贵妃是旧花不如新花好，荣贵妃干脆就借着她的话锋直说自己喜欢牡丹，试问这宫里有谁敢说牡丹不好？
可她看似在讨好皇后，实则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毕竟这宫里能与牡丹相媲美的只有这个中宫之位。
众人听懂荣贵妃的话后，一时间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说什么。
倒是皇后慢悠悠地喝了口茶，语气淡淡地开口。
“好了，都别说了，什么新花旧花的，本宫素来不在意这些，都是后宫姐妹，把皇上伺候好了才是正理儿，再过不久便是皇上的寿宴，你们都给本宫规矩些，别到时候在番邦使臣面前丢了我们东离皇室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