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人间烟火
但常言说得好，一仆不事二主，奴婢已经打定主意要伺候嬷嬷一辈子了，再为如意姐姐做事又算什么，所以奴婢方才的举动也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若嬷嬷实在要怪罪，那奴婢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但凭嬷嬷惩罚！”
张嬷嬷想坐山观虎斗，她偏不让她如愿。
她得让张嬷嬷明白，这浣衣房的确有两只虎，但不是她和如意，而是如意和她张嬷嬷。
果不其然，张嬷嬷听完沈念安的话后，脑海中突然一派清明，脸色难看地瞪了如意一眼。
“我倒是不知，你如意什么时候来这么大本事，竟然也能掌管一个小宫女的前程退路了！既然你有如此能耐，不如替我这把老骨头也张罗张罗，给我些好果子吃，如何？”
如意听见这话，两只肩膀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一直以来，张嬷嬷对她在浣衣房的行径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张嬷嬷毕竟老了，这浣衣房早晚要升一个新管事，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她了，毕竟她比张嬷嬷更有能耐把这群宫女管教得服服帖帖的，所以只要她做的不是太过分，张嬷嬷还是能容忍她的那些不入流的手段的。
只是没想到张嬷嬷这会儿竟然会生出如此大的气性。
她进浣衣房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张嬷嬷对她发火，不免有些胆怯。
“嬷嬷，我……”
张嬷嬷根本就不想听她解释什么，不等她开口便严词厉色地打断了她的话。
“如意，我已经容忍你很久了，只是你之前还算懂事，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所以我才没跟你计较，但你今日还真是让我开眼了，怎么，就这么想代替我成为浣衣房的管事嬷嬷？那我现在就退下来把这位子给你坐行不行！”
如意哪敢跟她来硬的，虽然她心里无时无刻不盼着这老东西赶紧死，但她就是再蠢也不可能直截了当的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啊！
沈念安这个贱人，居然敢如此阴她，等着瞧，这事儿没完！
“嬷嬷明鉴，如意从来都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浣衣房只有您一个管事嬷嬷，我们打心里认定的人也只有您，我只是见沈念安今日行事太猖狂，所以才想替嬷嬷教训教训她罢了，她……”
“我行事如何，嬷嬷若是看不过眼了自会教训，什么时候也轮得到你来做嬷嬷的主了，我看你分明就是居心不良！”
沈念安佯装一副气不过的样子站在那儿哭诉道。
如意简直要被她气死了，这个贱人，什么好话都让她说了！
“嬷嬷，您相信我，我真的没有那种念头，我……”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辩解什么，今日之事，我绝不会就此算了，若不小惩大诫一番，我看你们这些小浪蹄子往后都敢爬到我头上兴风作浪了！”
张嬷嬷冷声打断她的话，手中藤条一挥，突然指向门口的两个小宫女。
“你们两个，把如意给我绑到院子吊起来，未满十个时辰不准放她下来！”
两个宫女都被张嬷嬷这阵仗吓到了，哪敢不从，忙哆嗦上前抓住如意就走。
如意还在鬼哭狼嚎的求饶，张嬷嬷索性让人把她的嘴也堵上了。
随后，她又敛容看向沈念安。
“至于你，我不管今日的事儿是谁先挑起来的，但你既然扯进来了，也应当受罚，我罚你去把院中大水池里的水盛满，若是你觉得自己委屈了，就……”
“奴婢认错，奴婢这就去挑水，嬷嬷惩罚的是！”
沈念安忍着怒气接过话，不等张嬷嬷反应就往外走。
她知道张嬷嬷是有心在她面前树威风，毕竟她刚刚都那么说了，张嬷嬷肯定还要再试探一下的。
她嘴上说着把张嬷嬷当成大恩人，可能不能做到，还得另说。
所以这试探不就来了吗？
不过真要她挑水，她也不可能干的。
浣衣房的大水池有半间厢房这么大，真把水装满了，那得装到猴年马月去，她又不傻。
沈念安装模作样地挑了两桶水之后就开始偷懒了。
浣衣房是没有水井的，宫里唯一的一口井与浣衣房之间隔了整整三座宫殿，一来一回要半柱香的时辰。
更别说挑水还是个粗重活，小太监干着都费劲，何况是宫女呢。
虽然沈念安有的是力气，但力气也不是用在这种地方的。
第二趟回到水井之后，沈念安便随手把桶扔到一边，随后开始在宫里四处闲逛起来。
目前她知道的地方只有紫宸宫，而她的目标却是国师殿。
先前听珠玉说，国师殿在王庭最北边，因为殿宇是新建的，所以看起来比其他宫殿都大气得多。
沈念安一路上问了好几个宫人才找到国师殿。
不过外面有重兵把守，别说进去了，就是从门前经过，那几个护卫便像防贼似的死死盯着她，让她根本就没办法靠近。
真是的，不就是一个破国师殿吗，有必要守得这么严吗，里面又不是藏着什么宝贝。
沈念安撇着嘴走开，走了没几步，面前突然出现一座鼎，约有两米多高，通身都是用青铜打造的，看起来颇有气韵。
但沈念安这会儿却无心欣赏，想起一整天发生的烦心事，她皱皱眉，忍不住抬脚踹了那青铜鼎一下。
谁知青铜鼎却“咚”的一声传出非常清脆的撞击声，吓得她赶忙跑开。
但已然是来不及了，有护卫看见她，抽出佩剑直接叫住了她。
“站住！”
沈念安见两个护卫突然把她围住，神色一顿，装作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慌忙垂着头跪到地上。
下一瞬，一串轻微的脚步声缓缓走到她面前。
“你是哪个宫的婢女，在这儿做什么？”
这声音薄凉得很，没有一丝感情。
单听声音，也知这人不是普通身份。
沈念安心中疑惑，忍不住想抬头看看，谁知她刚有所动作，旁边那护卫又开口了。
“大胆，国师真容岂是你这等贱婢能瞻仰的！”
沈念安：……
没想到这人居然是国师。
她垂着头，只看到那人纤尘不染的鞋子，干净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只是那声音却没她想象中温柔。
若不是做了国师，只怕日后会成为一个杀人如麻的大魔头，毕竟穆大叔他们都是因他而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