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老滑头
进到饭馆里面，田亮找了个僻静的房间，吩咐伙计上六个拿手的好菜，然后他自己走到前台拿来两瓶54度的高粱烧。
老蔡见状，忙道：“田队长，可不敢整白的，这玩意儿我一整就醉。”
田亮呸了一声，“老蔡你不喝也可以，除非你宁愿损失一千五百万。”
老蔡糊涂了，“咋回事？我怎么就损失…一千五百万了？”
田亮指下我，“财神爷就坐你身边，你不陪他喝几杯，你还发个毛财呀。”
我说：“蔡老板不愿喝，就不勉强了吧。”
老蔡见状，心里没了底，只好说：“那我就少喝点。”
田亮问服务生要来三个二两的杯子，放在三人面前，把高粱烧全部满上，顿时，不大的房间里弥漫了浓浓的酒香。
上来两个菜后，田亮端起酒杯，郑重地对老蔡说：“你刚才不是问那两千亩地在什么地方吗？我现在就告诉你，你知道北海旧城改造的事吧？我告诉你，老城区九个村的改造方案通过规划了，一个月后就拆迁。欧阳老板参入投标竞得了土地开发权，马上你就会看到，一排排破旧的平房即将被高楼大厦所取代。”
老蔡说：“不对吧，我怎么听说老城区九个村改造没批呢。”
“等你知道的时候，黄瓜菜早凉了。”田亮不屑地看着老蔡，以教训的口吻道，“这种信息是不会早早对社会公开的，谁知道的早，谁就抢了先机。说白了，这叫商业机密，你懂吧？”
老蔡似乎恍然大悟，骂了一句，“茄子真不是东西，连我都瞒着。”
我猜测，老蔡说的茄子可能是某个人的绰号。正想随田亮说几句，忽悠一下对方时，田亮先开口了，“欧阳先生的公司已经和北海政府部门就旧城改造签订了协议，他这次从娱乐城过来，就是签字的。”说完，冲我挤下眼。
我说：“是的。工期很紧，北海政府创城行动结束之后，后年有个全国性的验收评比，政府要求我在明年年底完成第一期楼盘建设。”
老蔡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道，“看来这事做实了。这样的话，九个村的占地面积两千亩不止，还要多。可是，既然已经成了事实，按说应该公示的，居然不公示。还有，我前些日子还听七里河子村的人说，拆迁的事因为补偿标准没商量好还得等…”
“来，走一个。”
不等老蔡说完，田亮一口把杯子里的酒干了。
我看得咂舌。这可是54度的高粱烧啊，一杯二两，居然一口就喝了。
田亮怎么这么着急？
原来，我早就和田亮合计好了。老蔡酒量不大，喝白酒只喝低度，从来不喝高度，我俩计划把老蔡灌醉，酒后吐真言，趁机通过他摸摸黄克宇的底细。还有更重要的，忽悠一下老家伙，让他把欠田亮的40万拿出来。
“老蔡，今儿咱先不谈生意，先交流感情。这么多日子不见你，我真是想你…”田亮把自己的空酒杯示意给老蔡看，“你看，我已近干了，你也得干啊。”
我看明白了。田亮圆两千亩的谎圆到驴蹄上了，人家老蔡对这事很清楚，再说下去就要露馅。
“蔡老板，初次见面，大家一心一意干一个。”说完，我也端起杯子喝了。
高粱烧名不虚传，一杯酒灌进去，肚子里像着了火一样。
按说，该先吃点菜再喝酒的，田亮带头空腹先干，是为了让老蔡早点醉。其实，田亮酒量也不大，他这么干，相当于同归于尽。
老蔡却不喝，“不行不行！喝了就醉了，得慢来，慢慢来。”
老蔡说话时，脸上带着嘻嘻的笑，三角眼眨巴着，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我不由感慨。田亮没说错，老蔡跟着黄克宇干的活不少，但除了养家糊口外真没剩多少钱，利润都到黄克宇那里去了。否则，堂堂一个装修公司老板，竟然骑一辆电动车出门，说给谁也不会相信。
“老蔡，你知道今天为什么找你来吗？”
田亮冲老蔡神秘地一笑，“欧阳老板的房地产公司马上就要在咱北海动工了，他答应将所有楼盘前期装修的活交给你干。怎么样？听到这个消息是不是很意外啊。”
老蔡却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欧阳老板，我怎么听你口音是本地人啊，你是不是在当地有房地产公司，娱乐城那边是你的分公司啊？”
我心里骂了一声，老家伙太狡猾了，他这是试探我呢，我要是说对，那就掉进对方的套里了。
“没有，我公司总部在娱乐城，与这边没有任何关系。”
“那怎么…？”
“是家族企业，祖父和我父亲在娱乐城。我才从这边刚去没几年。”
这句话很含糊，也对老蔡的疑问做了解释。
回答对方的疑问时，绝对不能太清楚。越清楚，越容易露出破绽。
“老蔡你什么意思？”
田亮突然怒了，他把酒杯重重一顿，“欧阳开发先生是我的朋友，你怎么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这是待客之道吗？草，我好心好意给你揽活，你吊却没个死逼数…”
“田队长莫急，看你说哪里去了？我老蔡哪有别的意思，我就是和欧阳开发先生初次见面觉得有缘分，话就多了一些…好好！不说了，我干了…”
说着，端起杯子，仰脖，二两54度的高粱烧一下子灌了进去。
可能老蔡真的不能喝高度酒，一杯酒下肚后，他脸顿时涨红了，说话也口吃起来，“田、田队长，你今天请我吃饭，是、是不是为了40万欠款的事？”
一句话让我和田亮都愣住了。
老蔡一杯酒下肚之后，居然灵光一闪，问到点子上了。
“老蔡，你也太俗了吧，咱俩什么关系？别见面就谈钱，咱今天就是交流感情，其他什么也没有…”
田亮话未说完，就见老蔡突然两眼一闭，身子摇晃了两下，一个趔趄，朝地上倒去。
这一下太突然，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刚要去扶时，就见田亮身子晃了一下，右手一探，抓住了老蔡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