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宿醉
然而，当他真正追上去，看到陈小武那昂然挺立宛如一座大山般的伟岸背影时，他竟突然有些胆怯，驻足不敢上前了，仿佛前方有一道巨大的沟壑拦住了他的去路。
陈小武悄然转头，眼角余光看着双手抓着脑袋，一脸纠结痛苦之色蹲在地上的王卫国，无声的笑了笑。
他不否认自己确实很欣赏王卫国的才能，也很想把他招揽到自己手底下做事。但他要的不仅仅是王卫国的才能，还要他矢志不渝的忠诚。
而这却是目前的王卫国无法交付给他的。
因为在王卫国的头顶上还有黄世这座无名大山压着，如果他不能彻彻底底的拥护自己，就算陈小武现在接受了他的投诚，他也未必能扛得住黄世带给他的莫大压力。
与此如此，陈小武宁可不要。
没有人比陈小武更清楚自己眼下的处境，毫不客气的说，他现在的一切都是黄世赋予给他的。
哪怕他做的再出色，成绩再出众，一旦黄世暴露了他的真实身份，或他的冒牌身份被人怀疑揭露，他就会瞬间从崖顶跌落到谷底，所有的努力都将灰灰湮灭。
这绝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是一个男人，同样有自己的梦想，但绝不是成为一个受人操纵的傀儡！
所以他迫切的需要真正属于自己的人才，需要建立真正属于自己的班底！
如此一来，哪怕他将来某一天真的从高高在上的云端跌落到了深不见底的深渊谷底，他也有机会重新崛起！
居安思危，未雨绸缪。
这是陈小武的习惯！
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求神求佛不如求吾心！
这是他的人生格言！
而从进何家的那一刻开始，他便无时无刻不在忠实的执行着这两条准则！
王卫国后来怎么样，陈小武并不清楚，等他回到超市时，已经快到下班时间。
艰难的熬过最后的十几分钟后，他坐着阿财的车直接前往医院看望老夫人。
老夫人的病情很稳定，但却一直没什么起色，主治医生也无法确定她究竟什么时候会醒来，陈小武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这个令自己无比敬重的老夫人能早日苏醒康复。
没过多久，刚下班的凌芸也直接赶到了医院，看到陈小武默默的坐在病床旁一言不发，她也安静的坐在一旁，无声的看着陈小武的背影，心中有种莫名的感动。
车祸以前的何威才貌双全、年少多金、家世显赫，堪称是无数女人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但她却总觉得他太过冷漠，缺了一点人情味，在风度翩翩的绅士表皮下，隐藏着的是一颗极为偏执的心。
哪怕他对着她笑，她也会觉得好假，很虚伪，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僻！
她不喜欢这样的老板！
但车祸后的何威却给了她一种截然不同的观感，虽然有时很流氓很无耻，还喜欢口花花戏弄她，甚至占她便宜，吃她豆腐，但却都是真性情，没有半点虚伪。
尤其是他对老夫人的感情，完全是发自于内心的敬重、爱戴和关心，这是曾经的何威所没有的。
“也许就现在这样也挺好吧。”凌芸在心里默默对自己如此这般轻声低语。
“你说什么？”陈小武霍然转身，望着她问道。
凌芸根本没料到他会突然转身，着实被狠狠吓了一跳，心脏都足足漏跳了好几拍。更令她措手不及的是，自己方才明明是在心里默念，他怎么却好像听到了似得，难道他有读心术不成。
“我没说话。”凌芸玉手轻轻拍了拍因受惊而不断起伏的胸脯，镇定自若的回答道。
“真的没有？”陈小武眉头微皱，一脸狐疑的看着她，看样子他似乎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到凌芸说话。
凌芸心里长长松了口气，然后没好气的白了眼陈小武，暗自嗔怪不已，这家伙，差点没把她吓出心脏病来。
“何总，时候已经不早了，该去吃晚饭了吧？”凌芸翩然起身，婷婷玉立，一双美目望着陈小武道。
“都八点了？肚子还真有些饿了，走吧，吃晚饭去。”陈小武看了看手表，吃了一惊，转头看了看老夫人的情况，示意特护好好照顾好老夫人，再嘱咐守在门口的两个保镖务必保护好老夫人的安全，这才带着凌芸离开了医院。
晚饭的地点是一家环境很幽雅的中式料理餐厅里，美轮美奂的装修环境，稍暗柔和的光线，给人一种瞬间压力全解的安逸感觉，更给人一种温馨、浪漫的居家氛围。
“芸小姐，我突然有种错觉。”陈小武忽然抬头凝视凌芸精致的俏脸和她熠熠生辉的美眸，缓缓道。
“嗯？什么错觉？”凌芸微微一怔，感觉到陈小武宁静中透着炽热光芒的视线，芳心一跳，忙故作镇定的低头移开目光，若无其事的问道。
“嘿嘿，这环境太美了，害的我老以为自己在跟芸小姐你约会。”陈小武咧嘴笑道。
听到约会二字，凌芸刚刚平静下来的芳心猛地再度剧烈跳动了一下，心脏几乎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蓦然感觉自己的脸颊开始慢慢发烫，浑身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来爬去，令她燥热难安，很是不自在。
“你呢，你会不会和我一样也产生这种错觉？”陈小武灼热的目光紧紧凝视着凌芸微微泛红的脸颊，忍不住问道。
凌芸深深呼吸了口气，强行压下心底涌起的莫名躁动，不动声色的回答道：“您是堂堂何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总裁助理，哪里敢高攀您这个太子爷。”
“这你别管。我就只问你有没有过这种错觉，哪怕只是一秒钟都行。”陈小武不死心的追问道。
凌芸霍然挺直身体，波光流转的美眸大胆的直视陈小武的目光，红唇轻启，吐气如兰，轻轻答道：“没有。”
“哦，这样啊。那看来我这人做人还挺失败的嘛。”陈小武眼眸深处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黯然，呵呵笑道，“没事了，我就只是随便问问而已。赶紧吃饭吧，不然饭菜都凉了。”
看着他玩世不恭的笑脸，听着他浑不在意的自我解嘲，凌芸红唇微微噏合，想要说点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轻轻颔首，默不作声的埋头吃饭。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陈小武那眼神的一刹那，她竟忽然有种心痛的感觉，仿佛心脏突然被针扎了一下。
晚饭仍旧在进行着，陈小武不时说一些笑话和一些趣事逗弄凌芸，气氛看起来相当融洽。
但凌芸却总感觉自己提不起半点兴致，不管那笑话再怎么好笑，那些趣事再怎么好玩，她脑子里浮现出的全都是陈小武那虽然一闪而逝却黯然神伤的一眼。
应该是自己的错觉吧。
像他这样年轻英俊，玩世不恭，却又有着数百亿身家的大集团老板，怎么可能会拥有那样让人心疼的眼神。
而且他平常就专以戏弄自己为乐，自己最多只不过是一个让他寻开心的对象而已，他怎么可能会真的喜欢自己。
凌芸心里很乱，脑子里也乱的一塌糊涂，以致于后来陈小武都说了什么，她根本都记不得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以往的她从来都是那么理智，那么冷静，心如磐石。可今晚，她的心却因为那个眼神全乱了！
“芸小姐，要不要去喝杯酒？”出了餐厅，二人慵懒的漫步在街头，陈小武忽然提议道。
“喝酒？”凌芸微微愣了愣，美眸状若无疑的看了眼陈小武那双深邃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眸，心里蓦得涌起一股冲动，含笑点头道，“行啊，那就喝一点吧。正好我有点口渴了。”
陈小武怔怔看着她的笑脸，呆住了。
在那一瞬间，世界仿佛静止了好几秒。只觉的那一笑倾国倾城，美到了极致，宛若冰山雪莲的绽放。
陈小武感觉自己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砰砰乱跳，几欲迷醉在她动人心魄的一笑中。
凌芸见他呆呆出神的看着自己，眸里还涌现着迷恋之色，原本杂乱纷扰的心情陡然阴转晴，所有混乱不堪的思绪一下子全被她抛出了脑海外。
“不是说要去喝酒么？还愣着干什么？”凌芸俏脸微微发热，脸颊上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嘴里却是故作不耐烦的催促道。
“哦，哦，喝酒，喝酒。那我们现在就走吧。”陈小武恍然回过神，意识到刚才自己有些失态，老脸不由一阵尴尬，口不择言的说道，然后看也不敢看凌芸一眼，扭头就走。
凌芸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慌不择路的样子，绝美的容颜上不由浮起一抹连她自己都没发觉的迷人笑容。
“这家伙，有时候还是挺可爱的嘛。”凌芸银牙轻轻咬了咬红润的香唇，吐气如兰道。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跟之前在餐厅里时截然不同。
陈小武和凌芸喝酒的地点是在一家大排档，生意看起来还挺不错的，客人很多，两人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菜上来。
陈小武有些后悔来喝酒了，他本来是想借酒消愁，化解自己在凌芸那里受到的打击。可发生了刚才的一幕后，自觉很丢脸的他竟然不敢直视凌芸的眼睛，反倒是之前一直在躲他的凌芸老是直勾勾的盯着他猛瞧，仿佛他脸上有花一样。
这形势简直是翻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
“你能不能别老这样看着我，我很有压力啊。”陈小武大口喝了一杯酒，闷闷不乐道。
“我有看你吗？我只是在看那边的人而已。”凌芸扬了扬一双好看的秀眉，云淡风轻道。不知不觉中，她对陈小武的称呼也发生了变化，从以前的‘您’变成了你。
或者更确切的说，两个人此时的情况更像是一对朋友，而不是上下级关系。
陈小武无奈苦笑道：“好吧，那你尽管看，我喝酒。”
“你请我喝酒，却只顾着自己喝？”凌芸相当不满的抗议道。
“行，你是美女你最大，那咱们干一杯。”陈小武快速跟凌芸碰了一下杯子，扬起脖子，一饮而尽。
说起来他自己也很纳闷，原本应该是自己调/戏凌芸才对，怎么现在却反过来变成她来调/戏自己了，这不符合常理呀。
可事实偏偏就是这么发生了。
不过他心里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畏首畏尾，盖因凌芸三番五次的拒绝，已经将向来自信满满的他打击的体无完肤，使他变得有些胆怯了。
人家连现在是堂堂何氏集团总裁身份的他都看不上，若让她知道自己其实只是一个在社会底层摸爬打滚，还坐过两年牢的混混，恐怕更不会多看他一眼吧。
唉，做男人，真的很不容易啊。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女人，人家却连对你一点点动心都没有。做人做到这份上，真是失败到姥姥家去了。
陈小武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心里莫名感觉有些苦涩，啤酒一杯接着一杯往嘴里猛灌，几乎喝的昏天暗地，山崩地裂，连什么时候喝醉了也不知道，只听到凌芸不时叫一下他的名字，但说了什么却一句也没听清，至于后来去了什么地方，他更是一无所知。
当他幽幽醒过来时，赫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地点则是在自己家中的大床上。
宿醉的下场就是头痛欲裂，生不如死。
揉着几欲炸裂的脑袋，陈小武肠子都快悔青了，好端端的自己没事喝那么多酒干什么，这不诚心找虐么。
“你喝醉了！”陈小武刚准备下床，黄世刚好走进屋子，目光直视陈小武，开口就是这句话。
“喝酒就喝酒了，天又不会塌下来。”陈小武打了个哈欠，没好气道。
“天是不会塌下来，但万一你酒后说胡话，泄漏了秘密呢？”黄世脸色一沉，神色肃然道。
陈小武呆了呆，看了眼黄世，坐在床边默然不语。
片刻后，他抬起头，目光目视黄世，淡淡道：“放心吧，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但愿如此。”黄世神色稍缓，微微颔首，嘱咐道，“那你先洗漱吧，她们已经在外面等很久了。”说着他拍了拍手掌，四名等候多时的少女鱼贯而入，正是日常服侍陈小武的那四个侍女。
依照往日，陈小武定然是自己洗漱的，但他现在真是头疼的太厉害了，身子也懒的一塌糊涂，一点劲都使不出来，索性彻底放松，任由那四名女仆给他洗脸刷牙，脱衣洗澡，就连胯下的小丁丁完完全全的暴露在四名侍女眼中，他也浑然忘记了羞涩，任凭她们折腾。
“少爷，这一大早的，您的宝贝可不小啊。”一名少女看着陈小武的宝贝疙瘩，红着脸低声轻语。
陈小武这才恍然回过神，一看自己全身光溜溜的，胯下的宝贝还被其中一名侍女给抓在了手里，顿时羞的全身都发红，连忙一把扯过浴巾盖住身子，然后急急忙忙将她们全部赶出了浴室，惹得四名侍女又羞又笑。
“郁闷，人果然是一倒霉连喝水都会塞牙。”陈小武用力抓了一把头发，有气无力的小声嘀咕了一句。
洗完澡，换好衣服，陈小武正准备到客厅吃饭，哪知刚下楼，他就呆住了，两眼傻乎乎的望着正站在餐桌旁静静看着自己的凌芸。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陈小武不敢置信的看着凌芸，结结巴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