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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节

  谢景衣瞅着他红红的耳朵,笑了出声,“唉,青厥啊青厥,你阿爹都有外室了,待日后有了亲生的孩儿,就不要你这个半道儿捡的驴儿子了。”
  柴祐琛之前是乍一下被谢景衣唬住了,如今恢复过来,冷冷地说道,“我要青厥它娘就行了。”
  谢景衣一愣,脸也跟着不争气的红了,她清了清嗓子,硬气道,“那可不得了,我还得去杭州一趟,去我大伯家中,看看生青厥的母驴子还在不在身。若是在,那可得给它好好的准备一下嫁妆。”
  柴祐琛被她气乐了,伸出手来,将谢景衣拽到了身旁,“站着也不嫌累得慌,青萍镇的糯米糕还不错,你吃试试。等柴贵来了,咱们就走。青萍镇你不要再来了,扎眼。”
  来一次好说,接二连三的来,就不妥当了。
  谢景衣想着,去门口唤了小二进来,笑道,“你家这糯米糕不错,替我捡上两盒,装回去带给我阿娘吃。我小舅前两日方才住过你家店,回家直夸耀,我阿娘嘴上不说,心里想着呢。”
  小二一愣,笑道,“多谢夸奖。”
  谢景衣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一串钱,扔给了小二,“我那小舅,小气得要命,也不愿意给小二赏钱,为人还事儿多。也不知道在哪里碰见了个算命先生,说他同二有缘,他还真往心里头去了。住店必住二号屋,吃饭都恨不得点双数的菜,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吧。”
  小二拿了钱,顿时大喜,“多谢客官打赏,您说的我倒是有印象了,是不是生得高高白白,看上去就一脸富贵的读书人,啊,姓氏也很好,姓权的,从西京来的。他住在地字二号斋。”
  小二说着,笑了笑,“也不算什么麻烦,他就是带了好些书,让他搁在马厩里他也不肯,放柜台里也不肯,生怕别人偷了去,非叫我们给扛了上来。”
  谢景衣点了点头,西京啊!
  “嗯,可不是,同我周姐姐一道儿来的。”谢景衣笑了笑,拿起了桌子上的一块糯米糕,吃了起来。
  “正是正是,小的这就去给您装糯米糕去。”店小二说着,喜滋滋的出了门。
  柴祐琛皱了皱眉,“你怀疑那账册,被许师爷趁乱让这两人带走了?”
  谢景衣点了点头,“一个成年人,哪里那么容易就摔倒了,还摔得那么恰到好处,摔在了别人的箱笼附近,当然了,最可疑的是周小娘子那边。证人说她的下人,当时正在给她更换新的被褥,过道上放了很多箱笼。”
  “至于权书生,我不来这青萍镇了,自然是一次问清楚。证人当时没有见到他,他的可能性小一些,但不是没有。先做两手打算。”
  柴祐琛点了点头,“你心中有谱,这事儿便交由你了。我去凤平县一趟。你拿到了东西,不要犹豫,交给那糟老头子,切莫在手上留太久。”
  “知晓了,凤平如今是是非之地,你可千万小心。”
  柴祐琛笑着抿了一口茶,“不过是小风小浪罢了。你知道后头会有什么。”
  谢景衣轻轻的嗯了一声,“放心吧,明日不到手,我跟你姓。”
  说话间,小二已经装好了糯米糕拿了进来,谢景衣正要上手提溜,柴贵已经走了进来,提溜好了食盒。
  跟在后头的李杏,垂着头神色古怪的说道,“镇上都寻遍了,竟然没有一家是姨祖奶奶家,怕不是咱们弄错了。奴打听了一下,原来啊,这附近还有个浮萍镇,怕是奴记混淆了。”
  谢景衣惊讶的瞪圆了眼睛,跺了跺脚,“这这这……那咱们赶紧去那什么浮萍镇,若是耽误事儿了,祖母怕不是要责备于我了。”
  她说着,转过身来对着柴祐琛福了福身,“二公子且放心,您那外……您那事儿,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嘛。”
  她说着,看了一眼柴贵手中的食盒,露出了一副“我懂的,我懂的”的笑容。
  柴祐琛脸一黑,含混的“啊”了一声,率先出了门。
  第285章 亲戚多的好处
  谢景衣暂别柴祐琛,径直的回了京,先去了一趟大布坊,再到医馆重新骑上了小毛驴青厥,这才同忍冬一道儿回府去。
  “给你的信,送到了吗?”
  忍冬点了点头,“送了,掌柜的亲自接的。您回来的时候,掌柜的刚送来一封信。”
  一进屋门,来不及换衣,谢景衣便急忙问道。
  赵掌柜虽然人看着不着调,但行事十分的老练,那信都用蜡封得妥妥当当的,谢景衣打开一瞧,若有所思起来。
  许师爷今年二十五岁,五年前便中了举人,称得上一句年少有为。他家中富裕,屡试不第之后有些心灰意冷,家中托人给他在凤平县谋了个差事,在县衙里做师爷。
  御史台的宋西京,很久以前在红枫书院做过许师爷的夫子。
  宋御史之所以叫西京,乃是因为他是西京人士。许师爷三年前成的亲,有一子一女。
  赵掌柜的字虽然丑,但写得清楚明白,甚至往后一翻,还能够瞅见许师爷的半拉儿族谱,也不晓得,他是从哪里这么快弄来的。
  谢景衣将信一收,站起了身,“你坐马车去寻关大娘子,就说我今日请她上樊楼。”
  忍冬点了点头,谢景衣兜中有钱,拉着关慧知胡吃海喝是常有之事,并不奇怪。
  待她一手,谢景衣拍了拍身上的土,朝着谢景泽的院子里行去。
  这里是除了谢保林同翟氏住的院子外,最好的院子,宽敞又明亮,大太阳照耀下来,院子里暖烘烘的,看上去就让人心情十分的愉悦。
  宋光熙母亲出身世家大族,连带着她也十分的精致,在小院子里种了好些花儿,还在墙的一角,搭了一个秋千架,上头放着厚厚的软垫。
  宋光熙坐在一角晒着太阳,手中还拿着一个香包在绣。
  听到门口的婆子通传,忙将手中的针线活计往篓子里搁,笑着起了身,“三妹妹何时回来的?用过午食了吗?”
  谢景衣笑了笑,“用过了用过了,那楼里的糯米糕不错,给嫂嫂带了一份来了。”
  宋光熙看上去颇为高兴,“我正好想吃些甜腻的,不想你就送来了,我叫嬷嬷泡壶红枣茶来,解解腻味。”
  谢景衣拖了个椅子,在她之前绣花的凳子旁边坐了下来,太阳晒到人身上,真让人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谁能知晓,她此前还在不远的小镇上,查着命案呢!
  “嫂嫂,我有件事情想要打听一二。嫂嫂可同西京周家有亲?”
  她来之前,特意去了一趟大布坊。大布坊如今分有两坊,上坊专门卖杭绸蜀锦,往来的都是富贵人家,那下坊做的是寻常人的买卖,卖的主要是印花布儿。
  这京城里后院有那些富贵人家,谁家什么时候缺衣少布,来了新人要添补了,那条街上的绫罗绸缎庄子,没有打听不到的。
  那西京周家的确是从老家来了一位小娘子,名叫周子语,前来京城备嫁。说来巧,但也不巧,这西京周家同宋光熙的母族乃是姻亲关系。
  为何又要说不巧呢,实在是因为宋夫人娘家枝繁叶茂,若细究起来,怕不是随便一个有姓名的人,都是他家的姻亲。
  宋光熙一愣,“有的,我十二舅母娘家就是西京周家的。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吗?”
  谢景衣有些佩服,我滴个神啊,这舅舅都排行到十二了……
  谢景衣笑了笑,“这事儿还真的非求嫂嫂不可,听闻周家新从老家来了一位小娘子,我想……”
  宋光熙惊讶的看向了谢景衣,“你说的可是周子语?若最近从西京来的,那就只有她了。她打小就同我十五舅家的表兄定了亲。小时候好长一段时日,都是住在我们宋家的大宅子里的。我们小时候还一起玩过呢,她方才进京,我今日还禀告母亲,说想寻个时候,去给她添妆呢。”
  啥玩意?十五舅?谢景衣光是听着都心惊胆战,这家人得多能生啊!
  宋光熙像是看出了她的震惊,笑道,“我外祖母家,都是按照族谱来排序的,这各房的舅父排起来,能排到三十八去……不对,是三十九,前一阵子,新得了个小舅,才刚满一周。”
  谢景衣觉得,宋光熙在她眼中的形象,顿时高大威猛了不少!
  你想想看,要搞清楚这么多亲戚,还有亲戚的亲戚,那绝对是要真本事的。万一换了一个不太分得清脸的,还不管三十八舅叫八舅,管大舅他孙子叫小舅啊!
  夭寿啊!
  “是这么回事。”谢景衣说着,看了看周围,宋光熙摆了摆手,示意人都出去,谢景衣方才说道,“是这样的,御史台最近查一桩案子。有一件证物,可能落到了周子语的箱笼里。”
  宋光熙顿时了然,“向来是柴二公子托付你来的。那我改日去见子语……”
  谢景衣摇了摇头,“不要改日了,证人已经死了。”
  宋光熙脸色一白,“现在咱们就去。”
  证人已经死了,那若是证物可能在周子语手中,周子语岂不是有杀身之祸。
  谢景衣点了点头,“嫂嫂镇定,现在他们还不知晓,但迟早要知道,你同周小娘子说,不要随意的出门了。还有她是来备嫁的,这事儿不好大张旗鼓,省得有人说嘴,影响了周小娘子名声。”
  “是我急了,前有子新,我怕了……”宋光熙拍了拍自己的脸,立马恢复了红润,看上去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了,她轻声笑道,“倒是没想到,你同子语还有这样的缘分,走走走,我定是要带你去好好认识认识她!”
  谢景衣一把挽住了宋光熙的胳膊,“那我就听嫂嫂安排了。”
  她不是编不出半句口风不漏的谎言来骗宋光熙,但说了一个谎,到时候去了周家,又要寻另外的借口来让她们心甘情愿的翻箱笼,还不如,借着柴祐琛的名头,反正账册拿到了,最后还是要给御史台当做证物的。
  她也不算说谎。
  谢景衣想着,心中暖和了不少,她很喜欢宋光熙,不光是因为她很好,还因为她是谢景泽的妻子。什么小姑子讨厌嫂子的事情,在她这里,是不存在的。
  上辈子谢景泽都没有活到娶妻的那一日,这辈子,她满足了,并心怀感激。
  第286章 周子语
  在永平侯府往南行三条巷,便是西京周家在开封城里的落脚之处。
  但凡是有来此待嫁小娘子,亦或者是要科举,或者等待授官的周家人,都会暂住在此。
  宋光熙领着谢景衣进内院的时候,周子语尚且躺在床榻上并未起身。
  “子语怎地就病了?可是太久不来东京,竟是水土不合了?”宋光熙见她头戴抹额,一副病态,着急的坐在床边,将想要挣扎着坐起来的周子语,又按倒了下去。
  周子语一见宋光熙,宛若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可一瞅后头杵着的谢景衣,便又把眼泪缩了回去,抬起了下巴,戴着上书香门第女子特有的金贵面具。
  “这位是……?”
  宋光熙心中搁着事儿,着急的说道,“这是我谢景衣,我夫君的亲妹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一位妇人瞧周子语迟疑,忍不住插嘴道,“子语,光熙同你一道儿长大,有姐妹之谊,日后都在京中,当守望相助。如今你遇到了难事,不如同光熙说说,让她帮着一道儿想想办法。”
  周子语揉了揉眼睛,介绍道,“这位是我叔母,她来京中就医,此番与我一道而来。父亲同兄长,都在任上,也脱不得身,这回就由叔母,给我送嫁。”
  她说着,四下里看了看,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叔母,我怕啊,要不你同光熙说。”
  周夫人一听,点了点头,也紧张的说道,“我们在上京的路上,遇到鬼了!”
  谢景衣一听顿时无语……还撞鬼呢!哪里有鬼?倘若非说有一个,那不就是她谢景衣么?
  “是不是你总感觉,有人盯着你?”谢景衣见不得人磨蹭,无奈的问道,即便那夫人不说,她都猜了个七七八八的。
  周夫人大惊,“小娘子懂得玄门之术,还是开了天眼?那你给瞧瞧,我们是不是被青萍镇的死鬼缠上了?我们那日赶路,行到青萍镇,因着天色已晚,便在那富恒茶楼住了一宿。”
  “可第二日从哪里离开开始,便发生了各种怪事。先是小娘总觉得背后有人,再就是莫名的来的路上,不是遇见断树挡路,便是遇到坏了的马车横在中间。小娘途中口渴,我们在路边的茶棚里喝了口水,回来之后,竟然遭了贼。”
  谢景衣皱了皱眉头,“有东西被偷了?”
  周夫人摇了摇头,“那倒是没有,因为带了嫁妆,有不少贵重之物,我怕路上颠簸,给折腾掉了,把那巷子锁得牢牢的不说,还五花大绑的缠了起来。”
  “箱笼没有打开,但有刀割绳子的痕迹。家中给请了不少镖师相护,竟然出现这等事,委实让人惊恐。还有别的可怕之事,小娘子进了府门,都不敢叫那些镖爷回去,都在府中守着。”
  “起初啊,以为是遇到了劫匪,后来啊,在坊间听到有人说,青萍镇出了命案了,在客栈时住在我们左邻的一个书生死了,连脑袋都掉了……怕不是,怕不是那鬼,跟着我们来了!”
  宋光熙询问的看向了谢景衣,见谢景衣点头,忙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说了出来,“不是闹鬼了,是那等心里有鬼之人,跟上门来了……”
  周子语听完,宛若一只惊猴,从那床榻上猛的蹿了起来,直冲床框,撞得咣的一声,但是她浑然不在意,光着脚丫子穿着中衣便站在了地上,“我便说了,哪里有鬼嘛!哈哈哈哈哈!”
  周夫人吓了一大跳,对着她挤眉弄眼道,“子语啊,你病还没有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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