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节

  ——
  叶梨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又是在酆都小院。
  她的小院好似又扩张了一些。
  尽管她将来大约是不会住在这里,可到底还是有许多人,愿意把自己的住处让出来,就为了搏她的好感。
  果然,处处都是江湖啊。
  叶梨摇了摇头,从床上起身,走至院子里,伸手一抓,她的鬼仆葵叔就出现在她面前,愣了一下,立刻跪在地上,跟她禀报了最近小院发生的事情,以及各种送礼的人根本络绎不绝,他们根本阻拦不动。
  原先叶梨连名头都没有,只是空泛的被酆都大帝看重,得到了几块酆都大帝印的副印而已,现在却是得到了足足七块副印,眼看集齐副印之日就在眼前,原本观望的那些人……鬼们,现在可不都要疯狂的来送礼了?还一个个的生怕的自己送的礼不够重,让未来的酆都大帝误会,以为他们是不满她……
  叶梨听了,嘴角一抽。
  行了行了,果然人变成了鬼,也避免不了各种纷争和利益纠葛。
  她摆了摆手,道:“都记好册子,不可乱。”
  葵叔自然应是。
  叶梨又站在院中停留了一会,发觉重明也醒了,似是要跑来寻她,才重回了屋子,开始修炼。
  这次修炼,却是足足三百年光阴。
  叶梨出关时,重明还在梧桐树上呼呼大睡。
  嗯,终于可以甩脱这个家伙了。
  叶梨唇角扬了扬,随意系了跟红绳在梧桐树上,便召来了7382系统,进入下一个任务世界。
  ——
  7382系统:【叮!任务世界已到达。】
  药味,是很浓重的药味。
  她还没睁开眼睛,就听到有婆子边哭边说话的声音。
  “世子,大小姐,您二位都是主子,老奴是不敢指责二位什么的,也不敢质疑二位的决定。只是侯爷的忌辰刚过,夫人正是伤心时候,二爷和二小姐都还病着,世子和大小姐便是真的要忤逆夫人,不愿意两年前侯爷和夫人为二位定下的亲事,也该等夫人的身子骨好了些,不吃药了再来与夫人说这件事啊。
  世子和大小姐明知夫人是重诺之人,却叫夫人去悔婚,夫人心中,哪里过意的去?若是一怒之下,气急……世子,大小姐,您二位这可是不孝啊。”
  另一个年轻的声音道:“世子和大小姐还在这里长跪不起,一副以死逼着夫人答应世子和大小姐退亲,世子要去娶那混迹在市井间和死人堆里的女仵作,大小姐要嫁给那位死了三位夫人、有三个嫡出子女两个庶子女的将军,世子和大小姐这般,岂不是在夫人的心头剜肉?夫人岂能不伤心,加重病情?”
  跪在地上的人一语不发。
  先头说话的人又幽幽道:“旁的不说,若是夫人待会醒了,瞧见世子和大小姐还在这里跪着逼她……老奴只怕夫人气性大,真的一病去了,只不知,世子和大小姐,又要守上几年孝了。”
  这话十分诛心,叶梨也终于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年轻的男声:“那就有劳嬷嬷替我们好生照顾母亲了。我和妹妹,是决计没有要逼迫母亲的意思的,只是婚姻之事,总也要我们两情相悦才是。只求嬷嬷待会莫要忘了为我们兄妹说些好话,劝劝母亲。”
  那嬷嬷似是顿了一下,才道:“老奴记下了。”
  尔后又是一阵轻微的声音,叶梨才睁开了眼睛。
  守在叶梨身边的一个中年女人和少女,一面哭一面道:“奴婢知道夫人刚刚就醒了,也什么都听到了。可子大不由娘啊,夫人就是不为了自己着想,也该为了二小姐和二爷,好好保重自己才成啊。”
  “人就靠一口气撑着,夫人啊,您这口气,可断断不能断啊。”
  叶梨这具身体正病着,头昏脑胀,身子无力,听得这两位忠仆的劝解,到底点了点头,然后身子乏力之下,又晕睡了过去。
  心说,叉烧儿女么,她明白的。
  能教(打)就教(打),教(打)不回来,呵呵,叶大佬总是有别的法子叫他们跪下叫爸爸的。
  7382系统:等等,宿主大大,咱们是亲妈系统,真心不是爸爸系统啊啊啊!
  第229章 养对儿女是叉烧01
  沉重梆子声响起,叶梨终于从昏睡中醒来。
  尽管已经是半夜三更,她身边侍奉的人也立刻发现了她的醒来,忙侍奉她坐起身来,漱口喝药。
  叶梨上次醒来时见到的嬷嬷和侍女依旧还在。
  那嬷嬷亲自上前给叶梨喂汤药——这汤药一直在外间熬着,为了防止药效不好,一次的药熬得时间久了,还会换另外抓好的药重新熬,期盼叶梨随时醒来,就有药效最好的汤药可以喝。
  那嬷嬷道:“夫人,这药是对症的,许太医亲自开的方子,家里的两个大夫也都分别瞧过,您快些喝了吧,喝了身子就好了。”
  实则侯夫人的身体生病,一则是前些日子是亡夫忌辰,过世的侯爷和侯夫人感情极好,侯夫人思念亡夫,心情抑郁;二则是原本不受侯夫人喜爱的次子和次女骤然生病,侯夫人尽管真心不太喜欢这两个孩子,可到底是她的骨肉,不免担心;三则,是被长子和长女给气病的。
  这其中心病居多,若是原先的侯夫人,自是醒来的没有这么快。即便是能醒来喝药,暂且病好了,但病根犹在,将来不知何时身子大约还是会垮掉。
  只是这具身体的芯子里换了叶梨,叶梨自然是没有这几重的心病。她经历多世,若是精神和心理不够强大,早早就一碗孟婆汤下肚,忘却所有,转世轮回去了。
  叶梨声音沙哑道:“汤药热吗?若不热,我一气儿喝了,莫要一口口喂了,忒的麻烦。”
  那嬷嬷忍不住红了眼眶,嗔道:“太太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最不耐烦这苦药汁子。”
  然后叫人拿了另拿了碗来,将汤药给滤凉了,当真是一口气给叶梨喂了下去。
  叶大佬:“……”这届太医不行啊,开的汤药竟苦成这个亚子。
  待喝完了汤药,婢女们又服侍着叶梨用湿布擦了两遍身子,那嬷嬷又过来了,这次是端了个可以放在床上的桌子过来的,还给带了食盒。
  打开食盒,里面放着的仅仅是一碗青菜细面、一碟子腌黄瓜、一碟子凉拌秋葵、两碟素点心——叶梨一看就知道,这面条和面时,定是加了鸡蛋的,这面条里的水,也定然是熬了许久的老母鸡汤。
  这碗面瞧着简单清淡,实则还是犯了守孝的忌讳。
  若是原身,对亡夫情深,自是不肯吃这顿饭,唯恐对不住王亡夫。即便她现在身在病中,原就该补充些营养。
  可这换了叶梨,自是没那么多的忌讳,稍稍一顿,就将这碗面条吃了个干净。
  嬷嬷喜道:“这就对了,这就对了。什么都不如自己的身体好才好。夫人肯吃东西了,咱们也就安心了。”顿了顿,又迟疑着道,“二爷和二小姐……”
  叶梨轻轻抬眸看她。
  那嬷嬷和原身是一个年纪的人,只是前者毕竟是仆从,保养不佳,所以看着老态些,但叶梨看着这嬷嬷在她面前自在随意的模样,应当和原身是打小一到长大的,情分自是不同。
  有些话,旁人不敢说,这嬷嬷打发走了其他婢女,却是敢说的:“太太,老奴也知道老奴逾距了。只是世子和大小姐是太太身上掉下来的肉,二爷和二小姐又何尝不是呢?世子和大小姐处处都好,天资过人,可二爷和二小姐今年才7岁,却也不是那等庸人之资。
  且论若真论起孝顺来……太太,老奴竟觉得还是二爷和二小姐对您更孝顺一些,这次世子和大小姐又做出这样忤逆之举……老奴知晓老奴的身份,可还是忍不住为二爷和二小姐抱屈,都是您的孩儿,您可万万不要凉了二爷和二小姐的心啊。这人的心啊,若是凉透了,可真真是挽救不回来了。”
  这嬷嬷还有些事情没说。
  底下人素来是长了一双势利眼,府里几个小主子都是夫人的孩子不假,但夫人到底是对二爷和二小姐不够上心,底下人不敢苛待二爷和二小姐,可若真真轮起来,他们对二爷和二小姐,的确是远不如对世子和大小姐恭敬。
  这次二爷和二小姐生病,未尝就没有底下人伺候不够精心的份上。
  ——毕竟,现在这个府里的正经主子是夫人,可等到27个月的孝期满了,世子便可成婚,到时候,世子和世子夫人才是府里的正经主子。二爷和二小姐既不受母亲宠爱,又和长姐长兄不亲近,到时又算的了什么?
  后又有太太病中被世子和大小姐气得晕厥一事,底下人难道不会想,万一太太真被气没了,他们要另谋前程吗?对二爷和二小姐,只怕更不精心。
  幸好太太现在醒了过来。
  只是,嬷嬷想到世子和大小姐那副油盐不进、坚持己见的模样,还有年幼的二爷和二小姐,虽心知二爷和二小姐只是小病,应该能撑得过来,但还是想要跟太太好好说道说道。
  叶梨之前是真的晕睡了过去,这具身子真的算不上好,因此并未接受记忆。
  现在听了这嬷嬷的话,皱了皱眉,便道:“嬷嬷且亲自去瞧瞧二爷和二小姐,现下晚了,不要惊动他们,只叫他们身边人给他们收拾下东西,明个儿过了辰时,日头好时,把他们暂且搬到我的院子里来。”
  嬷嬷惊喜道:“当真?”
  叶梨道:“自是当真。两个大的已然指望不上了,我总要将两个小的养好才是。”
  嬷嬷打了下自己的嘴,才起身道:“太太说的自是真的。老奴这就去办这件事。只太太万万要宽心,您现下虽退了烧,人也能吃下东西了,却也要再睡会,待明日请了太医再诊治一回才是。”
  叶梨颔首,也觉这副身子还有些疲乏,便叫嬷嬷去办事情,让其他人过来侍奉她睡下。
  ——嗯,身为贵族阶级的一员,叶大佬现在连躺下都很想让小丫头帮忙来着……
  待到帐子拉下,叶梨躺在被窝里,才开始自己给自己把脉,并接收记忆。
  之前那次,她直接晕厥了过去,这次也觉身子疲乏,但比上次好了许多,还颇有几分精神。
  把脉之后,这具身子果然如她所料,心病居多,身子骨还算好。太医给开的药也对症。现下叶梨来了,心病去了,过不了两三日,病也就能好了。但若想长命百岁,以后还需另外调养,暂且不提。
  只是这原身记忆和剧情……
  叶梨全面接收之后,嘴角就是一抽——她倒也见过叉烧儿子、叉烧闺女,可能叉烧到原身这长子长女这种程度的,也着实少见啊。
  如今时局混乱,两年前,安阳侯府支持的新帝人选,在继位后第三日暴毙而死,新帝的儿子彼时最大的才五岁,兄弟们虎视眈眈,当时就有先帝曾经宠妃的儿子,手握虎符军权,坐上了皇位,改年号正乾。
  正乾帝手握军权,初登帝位时,众人还道正乾帝既能拿到军权,就该是个有能力的实权皇帝。孰料正乾帝登基之后,吃喝玩乐,花天酒地,朝政大权竟全都被其舅家所掌控。
  朝中顿时乱象丛生,而那位暴毙而死的君王的长子,也被人拥护着在南方建立起了南方小朝廷,与正乾帝对抗。
  原身的丈夫安阳侯,在站队的时候跟错了人,心念原先的君主,被当今和他的舅家陷害,因而不得不赋闲在家,抑郁而终。
  安阳侯原本的人脉还在,安阳侯的葬礼办得也颇为风光。但晋封安阳侯世子为新任安阳侯的旨意却迟迟没能下来。
  原身是个真正的深闺妇人,不懂那许多朝政,只是想着规矩在那里,待到儿女们出孝,今上定然不会再往后拖,便不许儿女们在孝期四处运作,求得今上早赐爵位。
  守孝期间,原身只在宅子里,思念亡夫,照顾四个儿女,想着等27个月的孝期满了,长子便可迎娶湖阳郡主的独女,长女便可嫁给她精心挑选的也是丈夫十分看好的家境颇丰、前途可期的一位刚刚考中进士的少年英才。
  前者可以让安阳侯府在老侯爷孝期后,迅速重回贵族圈子,后者的少年英才,其曾祖往上三代,皆是盐商,家中资产颇丰,既有着远大的前程,又能给安阳侯府带来许多钱财,让安阳侯府有钱在世家贵族的圈子的迅速站稳脚跟,更能庇护姻亲,护着那位少年英才,在文臣路上,稳扎稳打的走下去。
  两门亲事是老侯爷和原身一起定下的,不可谓不用心了。
  只是老侯爷当年站错了队,被新帝所厌弃,且还死的很不是时候,为了安阳侯府不至于泯灭,夫妻二人到底还是利用了长子长女的婚事。
  这两门婚事有如意处,也有些微不如意处,比如湖阳郡主的独女长相平平,比如那位盐商出身的少年英才,将来即便前途可期,却也是盐商出身,会被许多人所耻笑。
  老侯爷和原身明知如此委屈长子长女,可若是安阳侯府都保不住,两个儿女自然也保不住,委屈只会更多,且那是他们当时最好的安排,对长子长女,也只能心有愧疚。
  原身的长子长女,是受着此时的教育长大,自然知晓自己在侯府中过着富贵生活,也该承担自己应有的责任,原本就未曾有任何的推脱之言。
  原身对长子长女愧疚,这两年倒是多有补偿,送了许多东西,给两个儿女的私房增添了不少。
  只不知这两个原先还算乖顺的孩儿,现下究竟是如何做想,竟是突然开始改变想法,不肯再结原本的两桩姻缘。
  不但不愿意,世子更是要娶一个在市井中厮混的无父无母无亲无故的女仵作,长女要嫁给那个克死了三个妻子、嫡子女和庶子女俱全的将军!
  原身只觉荒谬,当时病情加重,昏昏沉沉数日。待到她再次醒来时,看到的就是愧疚的跪着的长子长女。
  他们告诉原身,原身的另外两个7岁的孩儿,都去了。
  原身当场崩溃。
  原本因着当年身怀双胎,怀孕时几乎日日孕吐,生产时险些赔上一条命,生产后更是被告知,生产双胎时受损,将来再不能有孕,原身不禁就恼了这对小儿女。
  郑庄公的母亲姜武,因生郑庄公时寤生,而认为郑庄公出生时就不孝,因此厌恶郑庄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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