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7)

  苏玉问:今天游乐场玩儿的开心吗?
  易慎撒娇似的在她衣料上蹭了蹭,笑答:开心,还打了枪、赢了熊。
  苏玉越过他,看向鞋柜旁干立着的江童颜,感谢道:小江啊,这段时间辛苦你照顾满满。
  男人抱着娃娃走近,高大的身躯遮住了客厅部分光线,他垂下眸,语气婉转:不辛苦,满满很乖。
  我烧了水,你们快去洗澡吧,累一天了。
  易慎过扭头看他,抿了抿下嘴唇,碍于姥姥在场,什么也没说出来。
  江童颜都懂,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接过话题:去吧,先去洗澡,回来说。
  洗完澡回来,江童颜将衣服塞进了洗衣机,连同易慎的校服,一起扔进滚筒。
  忽然想起什么,走回屋,取来花露水,往衣服上倒些许。完毕后,他解锁手机,上面是江应的两个未接来电。
  23:48,刚打不久。
  他抬手擦了擦滴水的头发,没有打回去的念头。
  看他眉头紧缩,易慎态度自然,递过一颗饱满的樱桃:怎么了?
  他并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刚收到自己亲爹发来的二婚请柬。
  江童颜失笑,压低身,用嘴衔过樱桃,咬碎在口腔中,爆漫红浆。
  江童颜面对着他低头刷手机。
  客厅背景墙上,两只放大的影子依偎在一起,易慎只要倾倾身,凑过去,仿佛贴在江童颜的脸上。
  两只影子相吻。
  易慎淡淡笑了一下,抬起头,看着背景墙,一点点贴过去,刚碰上,又缩回来。
  易慎亲了江童颜的影子。
  易慎忽然惊醒,他在干什么
  头发上的水溅到了易慎的睡裤,江童颜便不着痕迹地往后挪了挪,没发现他刚才的小动作
  隔了一会儿,江童颜才开口:我爸再婚,让我去一趟。
  两个人腿挨腿坐在沙发上,中间隔着两层衣料,显得格外亲密。
  易慎的耳夹粉红,他看见江童颜吃完樱桃后,表情缓和不少,便有意无意地把碗往他那边挪了挪。
  过了一分钟才回答:那你要去吗?
  江童颜扯出一个勉强的笑,侧过头看他:这么心软?
  瞥见他的动作,江童颜又抓起两个个头小一点的樱桃放进嘴里:去啊,那可是我亲爹,一婚错过了,二婚还不珍惜珍惜?
  易慎淡淡道:别为难自己。
  为难倒谈不上,江童颜从离开家就想明白了,只要江应不给自己找不痛快,他也不会闲着作妖。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或者相忘于江湖,对他和江应都好。
  他之所以答应去,是想回家取东西。
  墙上粘着的时针过了十二,九斤喵呜一声躺回窝。
  江童颜看了眼表,蹙眉,开始撵人:都几点了,易同学还不上床睡觉?
  你呢,打算什么时候睡觉?易慎看他依旧滴水的鬓角,接过毛巾替他擦了擦。
  江童颜见他为自己担心,嘴角止不住上扬。
  易慎也不急,与他商量道:要睡一起睡,你不睡我也不睡。
  行,江童颜站起身,抖了抖裤腿,怕了你了,先在这儿等我一下。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回屋,撩开画纸,露出床头柜抽屉里的绒布盒,将里边的东西攥进手里。
  明天考试,教室里的表都挂在后黑板上,你不能回头时间。
  易慎愣愣地接过。
  表盘通体天蓝,表带很软,嫩白的指针跟着心跳,一顿一顿。
  透过镜面,能看见里边金色镂空的齿轮。
  这么近的距离,易慎能闻见江童颜身上同款沐浴露的香味,淡淡拂来。
  他欲摆手拒绝:这个我不能收
  别呀,我特意给你挑、啊不抽的!江童颜着急的连话都说不利索。
  易慎微偏起头,试图透过表情知道他话中的真假:你又去抽奖了?
  可不嘛?江童颜语速慢下来,冷不防捉住他缩背后的手腕:我这运气,你还不知道?分分钟特等奖。
  他把表带展开,扣倒易慎腕上:听说植物陶瓷表盘对手腕好,试试,大小给你调好了。我看李佑韩梓兴他们都戴表,你也得有。
  易慎嗯了声,看着江童颜弯下腰,发旋抵住他的胸口。
  冰凉的触感顺着皮肤钻进肉里,以前姥爷就是这样在他面前,给予无限偏爱。
  小干部太聪明,江童颜骗不过他,笑着摇摇头。
  他解开袖口,露出一块一模一样的,就是表盘稍微暗了些,看上去随身跟了好多年。
  你这个小一点儿,你手腕太细了,其实两块一样。江童颜逗他。
  碰巧苏玉从房里走出来喝水,看见二人半夜不睡觉,交头在客厅嘀咕。
  不早了,你们俩赶紧上楼睡觉。
  江童颜正沉醉于捧着细白的手腕欣赏自己选表的眼光。
  易慎戴上了他送的表,说不出心头是什么滋味。
  周围的空气都变得迟缓暧昧,也就没人听的见姥姥说话。
  苏玉害怕俩孩子因为学习闹矛盾,走近一瞧。
  满满你脸怎么红了?
  没没怎么。
  小干部皮肤白,脸一红就特别明显,男生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解释。
  江童颜当场被抓也有些耳根泛红,但他毕竟脸皮厚,抢过话题张口便答:天太热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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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追夫第十九天
  晨光在天边泛出了鱼肚白,昨晚新换的闹铃突然唱起来: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
  吓得江童颜浑身一激灵,猛地坐起身,关了手机。
  起床这事儿也是有讲究的。
  首先,他干闭上眼睛,气得想捶床,抿唇微笑,然而他也确实锤了。
  其次,怎么就选了个这么欢快的起床音?
  苏玉这两天热感冒了,鼻音特别重,江童颜闲人一个,主动包揽了买早饭的任务。
  就这样,江童颜盘起腿,坐在被子上,打坐似的,缓了缓神。他不敢吵醒易慎,轻手轻脚地拐出房门,下了楼梯。
  清早的风吹在脸上很舒服,江童颜难得起个大早,所以一点儿也不着急。
  晨练的李大爷看见他,拉拉腰,拧拧胯,热情打招呼:小江啊,起这么早?
  江童颜有点近视,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他半眯眯眼,心情好的挥手回应:起来给家里小孩儿买早饭。
  越往外走心情越好,街上陆陆续续出现不少骑车上班的脸熟的叔姨。
  早点摊的大妈瞅见他,离多远吆喝:呦,小伙子好久没来了,今天还要皮蛋瘦肉粥吗?
  江童颜这些天早出晚归,去基地训练前都会来这里喝口粥,和大妈混了个脸熟。
  主要是大妈也看脸,江童颜了一副标准渣男相,人帅嘴又甜,每天都来买一样皮蛋粥。
  想不让人记住都难。
  江童颜找到一个闲置的桌子坐下,熟练的兑好辣椒油小料,抽出两副一次性筷子,说:今天打包带走,买两份粥。
  两份啊?好嘞。
  江童颜笑笑,没说话。
  等他再转身时,对面座位上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挺巧?
  女人撑着胳膊仰头,绸缎的睡衣顺着胛滑下,露出半个肩带。
  若不是两人长的有几分相似,江渣男和她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沈稚昨夜一晚没睡,顶着才画过浓妆遮暇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江童颜愣了大概几秒钟,没出声。他摸了摸裤袋,掏出一包皱皱巴巴地纸壳颠出一根烟,咬住。
  你怎么在这儿?江童颜问。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
  二人互问交锋,谁也没回答谁。
  雾霾色阴沉的天空,没有江童颜刚起床的时候亮。
  纸壳上的品牌字已经模糊看不清,他食指一抖,飘飘洒洒的烟灰落下,像早餐锅底蹦出的碳。
  沈稚答非所问,伸出红色指甲往前一勾,轻声道:别小气嘛,来一根。然后她倾过身,想要够他手里捏紧的软包。
  江童颜叹口气,后靠一下,躲开她,挨在塑料椅背上一言不发地抽烟。
  他一下子抽了两根,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嗓音沙哑沉厚,表情很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你怎么在这儿?
  哦。沈稚也是明白人,听出话里的嫌弃,收起欲拒还迎那一套,正色道,我在附近开了家刺青店,刚送客过来吃口饭,不碍着你吧?
  江童颜顿了一下,敲打桌面,脸色很臭。
  言外之意是你最好说得实话。
  皮蛋瘦肉粥好了。大妈招呼了一句,江童颜诶了一声,直起身朝前台走去。
  就在沈稚以为他俩即将分别的时候,江童颜经过她,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你应该回家。
  女人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大笑起来,眼角弯弯的,与她的浓妆不符。
  你爸都管不了我,你觉得你说话我会听?
  爱听不听。江童颜接过早点,转身要走。
  听说你在组战队?沈稚不卖关子,忽然直起腰,眼神骤冷,我跟你说过不要打职业。
  不仅她和江童颜说过,江应也说过,而且从小说到大。
  江童颜绷直脊背,右手指骨捏的咔咔响,但他没转头,简单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失败的是你,不是我。
  沈稚还要继续说什么,余光瞥见他手上的袋子,徒然眼前一亮。
  女人的第六感一向很准,组不组战队她不想操心,她只想吃第一手瓜:不是吧?你一个人吃这么多给谁买的?
  这声笑多半带着点儿调侃的味道,听的江童颜直翻白眼。
  其他谁谈恋爱都行,只有江童颜,这辈子把鼠标键盘当老婆的人,居然找到对象了?
  沈稚不信。
  沈稚追上去看了看他,以为江童颜害了羞,神情尴尬,不由得撇了撇嘴角嫌弃:你也成年了,不算早恋啊,有空带回来看看,高不高,腿长不长,有没有小姑娘照片?
  你有空多管管你自己。江童颜的眉毛怒跳,想解释却又无从下手,最后喉咙卡出半个音节:没谁,我长身体,多吃多补。
  沈稚噗嗤一声没忍住:别装了,肯定是给我未来侄儿媳妇的。
  初阳中,江童颜内心极其不平静的看向远方,淡淡的回了句嗯,便头也不回的走开了,逃离现场。
  嗐,挺高,腿也长,但是没人规定侄儿媳妇一定是女生对吧?
  昨晚游乐场折腾的太累,易慎没听见有闹铃响,起得迷迷糊糊。
  刚拉开门把手,看见人时还有点懵,他缓慢地扯了扯擦头发的毛巾:你怎么起的这么早?
  语气带着若有若无的睡腔,听得江童颜心里有点痒,耳朵尖儿还有股说不上来的热。
  这股热意不知道是从下往上冲,还是从外往里进,都不恰当。
  江童颜拎起热粥,趁他反应不过来,贴在他小臂上,烫感吓醒了易慎的困意。
  只碰了一秒,江童颜担心他被烫伤,猛地往回缩了缩:给你买的粥,快去洗漱,我在楼下等你。
  另一个袋子是什么?
  江童颜一手拎着两个袋子,透过塑料膜,里面白白绿绿的。
  门口超市买的ad钙,毕竟家里小孩儿在长身体。
  谁是小孩儿了,我明明都一米七五了。易慎揉揉眼睛,看见一个粉色的瓶子,好奇问:你喜欢蜜桃茶?
  我更喜欢蜜桃臀。
  易慎:打扰了告辞。
  易慎闪身躲进了厕所,打开水龙头欲盖弥彰:好了,我知道了,你快下去吧。
  江童颜失笑,慢悠悠溜达下楼,刚才一闹确实把人闹醒了,就是好像闹得有些上头。
  小干部进去的瞬间,眼尾红,脖子也红
  苏玉见他下楼,往他手里多塞了一杯温牛奶,招呼他吃饭:快坐啊小江,忙活了一早晨了。
  没事儿,我正好晨练。江童颜摆正了手里的碗筷,小心谨慎地撕开油条,感慨了句,还是家里炸的香。
  嘴真甜。苏玉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吃,仿佛想起来什么,嘴边弯出一抹淡笑,你先吃啊,我给花浇浇水。
  等易慎收拾好考试用具,穿好校服下楼,江童颜还没吃完。
  易慎经过他身边时,看了一眼他碗底的粥。
  黑黄的皮蛋全部剩在底下,一块儿也不少,碗主人就坐在桌子前发呆。
  想什么呢?易慎拉开侧面的餐椅坐下,两人距离不远,不合胃口吗?
  我买的能不合胃口吗?江童颜随意喝了口粥,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男人的下颌线明显,被客厅洒进来的橘色暖光一照,更有照片滤镜的味道。
  对上他期待的目光,易慎能看清他眼中的自己:都带全了。
  说完还特意晃了晃左手腕上的表:它也带了。
  两个男生隔着一个位置,桌子上的油条基本上都是高个子在吃,矮个子的男生拿着勺子,另一只手扶着碗沿,安静喝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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