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换了个笼子
“从前天开始。”出人意料的是，面对这种问题，对方竟然一点儿也没有迟疑，“前天早上，我和李总通了最后一通电话，他在电话里跟我说他有点急事，要先去一趟医院，让我先准备几款替换的冬装，然后紧盯各个分店的反馈，随时准备替换掉设计质量不是很好的那几款产品。我按照他的吩咐走访了各家实体店，并且对顾客做了一些抽样访问，但是直到当天晚上也没有得到李总的任何回应。”
语轻微微眯了下眼睛，心中大喊不妙：“你打电话跟他确认了吗？”
李总跟自己是老熟人了，作为把语轻一手领进设计领域的伯乐，她很清楚对方的为人，虽然李总不是墨轩钧那种顶级工作狂，但他做事也算有始有终，绝不可能干出这种把工作晾在一边，间隔一整天却毫无回应的事来。
“当然有打，可是李总的手机号已经被注销了。”男人说话的时候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上下牙微微发抖，仿佛在陈述一件无比可怕的事情，“不仅是手机号，就连微信和邮箱也全都显示该用户不存在。李总……李总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丁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语轻只觉得脑袋一晕，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半：“那他家你们有去过吗?”
“自然是有去过的。”男人点点头，脸上的表情越发绝望，“周围的邻居说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们回家了，物管那边也没有任何有效记录，我查了李总他们那套房子的缴费记录，物管费和停车费从前向来都是按季度缴，可就在三天前，他们竟然一次缴了一整年，这实在是太反常了。”
语轻微微点了点头，这家伙虽然看起来相貌平平，不像是有什么大智慧的样子，不过做起事情来还是心细如发，踏实靠谱，要是人品没问题的话，倒是个可以重点培养的手下。
语轻心头这么想着，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稍微温柔了些：“你叫什么名字?这事儿原本并不在你的职权范围，但你依旧上心，办得不错。”
“陈总，我叫李国强。”李国强倒是一点儿也不挣这个表现的机会，张口就把自己跟李总的关系和盘托出，“李总是我远方堂叔，所以他的事情我会比别的员工更加放在心上，这不过是情理罢了，没有什么好拿来夸的。”
“不过只是夸你一声，瞧你紧张得。”语轻掩着嘴唇轻笑了一声，“搞得好像我是洪水猛兽，让人避之不及似的。”
李国强满脸苦涩之意：“陈总，整个墨氏大楼上上下下你去问问，若不是情非得已，谁看到您不是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语轻眯了眯眼，表情有些不愤，双手情不自禁的就插到了腰间，看着倒真颇有几分泼妇德行：“怎么，我长得很吓人吗？还是我脾气不好，看到你们就动辄打骂呀？”
“这倒不是，就算我来咱们公司的时间并不长，也知道陈总您没什么架子，待人处世也很真诚，大家处得就像朋友一样。”李国强压低了声音，悄悄道，“主要是被您夸过，墨总那边就会不开心，他一不开心，就挑我们的刺儿。要是运气好，没被他挑出几处破绽，那顶多也就加个通宵的班，要是运气不好，那这个月的绩效跟奖金可就全都打了水漂。”
虽然从对方的语气里听出了满满的悲痛，但语轻依旧还是忍不住扑呲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笑死我了，我老公可真是个醋坛子，什么歪醋都敢吃。十一，幸亏你从小就被他养在身边，跟他感情深厚，就像亲兄弟一样，不然我对你这么好，估计你也得受不少牵连。”
十一脸色一沉，委屈巴巴的撇了撇嘴角：“夫人，谁说我没有受牵连?我一整年的工资都被少爷扣光了！要不是少爷看我平时跟在你身边总有需要花钱的地方，我连每个月5000块的零花钱都申请不下来！”
语轻尴尬地吐了下舌头，连全世界最可爱的小十一都不放过，看来事实证明男人吃起醋来可比女人厉害多了。
李国强往前连跨两步，和语轻贴得近了些：“陈总，李总在我办公室里留了几份还没有处理的机密文件，甲方那边急着要用，您看有空跟我过去处理一趟吗？”
“好啊。”语轻会心的点点头，冲他展颜一笑，“前边儿带路吧。”
李国强带着语轻和十一停到了一处办公室前。打开总经理办公室的大门却并不急着进去，只是用犹豫的目光看了一眼十一：“陈总，这文件事关公司机密，李总之前特别交代过除了他和您之外不许别的人知道，您看……”
“既然这机密他能让你知道，那我自然就能让十一知道。”语轻冲他轻笑了一下，暗地里用唇语悄悄比划，“放心好了，自己人。”
李国强叹了口气，终于不再坚持：“那就进吧。”
李国强进屋之后并没有去找什么文件，也没有打开电脑，而是将屋内的窗帘全部合上，接着又从兜里摸出了一个小巧的消声器放在桌上，唯恐他们之间的谈话内容外泄哪怕一丝一毫。
十一有些好奇：“夫人，你们不是要看什么绝密文件吗，怎么那家伙从头到尾只顾着拉窗帘呢？”
语轻一屁股坐下来，端着桌上已经冷掉的茶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哎呀你这个蠢货，你以为这是特务接头呢，还什么机密文件？不过是觉得外边儿人多眼杂，有些话不好说，所以带我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罢了。”
桌上的茶水明显是今天新泡的，喝起来口感清新，只是温度已经不太够了，应该是李国强一听说自己来了公司就连忙备下，却没想到她会在上边儿耽搁这么久。
“陈总，李总失踪这件事情本来是不应当让墨总的人知道的，不过既然您信任他，那用人不疑，我也信。”李国强绕了这么大一圈，总算说出了自己心里真正的想法，“事情已经发生很久了，为了抢占先机，我长话短说。李总失踪这件事情我怀疑跟楼上那位有关。”
语轻眼珠子咕噜噜一转，楼上那位，不就是自己老公嘛。
“你在胡说些什么呢？”十一眼神一眯，极其不善，“敢诽谤我们少爷，还是在墨氏大楼里，信不信我今天让你走不出这道门。”
“这可不是诽谤，我有证据的。”李国强早就料到十一会有这种反应，毕竟墨家的暗卫一个个全都跟被洗了脑一样，对墨轩钧的为人深信不疑，“我刚才在外边儿不是给陈总您说我去了李总的物业嘛。”
语轻转了转茶杯，目光深沉：“你在物业那里发现了什么？”
李国强深吸了一口气：“我调了物业的监控，可是在监控里近一个月内都没有发现李总跟李秘书回家的画面。”
语轻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倒是一点儿也没放到心上：“这有什么大不了的，邻居不是说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吗？”
“邻居是说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但是时间绝没有一个月这么久。他们小区的监控采取的是按月清零制度，每个月的监控会自动传送到总部备案留档，之后就会清零，所以以物业的权限只能查到当月记录。”李国强的眸色黯淡得像是洒了一层灰，里面充满了迷惑不解和恐惧的神情，“我在查完当月记录之后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于是又通过李总一个老朋友的关系搭上了那家物业管理公司的高层，从他们手里拿到了过去一整年的监控录像，您猜结果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自然是里面也没有李总了。”语轻句子说得顺畅，心头却胆战心惊。
此刻，她总算理解李国强之前为什么会露出那般恐惧的神情，并且说出李总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丝毫痕迹都没有留下。
抹掉一个人的所有社交方式，抹掉他在家门口的所有踪迹，这种做法实在是太可怕了。
可怕到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活活憋死，却到死也不知道究竟谁是凶手。
十一满脸错愕，没想到事态的发展竟然会如此离奇，不过即便如此也丝毫不会影响他对墨轩钧的信任：“就算你在监控里找不到人，也不能把屎盆子往我们少爷头上扣吧。”
“这家安保公司是个大集团的分部，财力雄厚，所有的存档系统都是经过特别定制的，想要瞒过他们神不知鬼不觉修改里面的所有监控，而且修改得如此天衣无缝，丝毫没有破绽，这绝对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李国强苦笑了一下，那张惊疑不定的脸上早已面如死灰，布满了深切的恐惧，“说句实话，如果不是我一直跟在李总身边，时时把他的音容笑貌铭记于心，恐怕连我自己都会开始怀疑生活中到底有没有这么一个人。”
说完以后，李国强又咬了咬牙，不怕死地补充道：“整个a市，有本事做这件事情的只有墨家。陈总你不必忙着否定，墨总是个电脑天才，墨氏集团又卧虎藏龙。彻底抹掉一个人的痕迹这种事情听起来也许匪夷所思，但是对他而言也不过只是多绕两道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