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突然!
  咚!
  楼下传来一声闷响!
  两个人猛地坐起来!
  梨棠掉地上了!
  萧怜七手八脚裹上衣裳,紧跟着胜楚衣就往楼下跑。
  两人跑到房门口,才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枕头被踹掉了。
  梨棠的小脚丫正搭在床边,睡得像只小猪。
  好险!
  被这样一闹,萧怜正好逃过一劫,立刻滚上床,抱了梨棠,倒头就睡。
  胜楚衣被晾在原地,暗暗盘算,下一次一定要找个绝对没有人烟的地方才行!
  他挨着萧怜,躺在床边,轻轻唤了她一声,“怜怜?”
  萧怜抱着梨棠背对着他,登时一个激灵,还不放过她啊,赶紧闭眼装睡。
  她怀里抱着孩子,他就有点拿她没办法了,如此折腾了大半夜,天都已经快要亮了,两人都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然而,没多久,黑暗中,胜楚衣的眼睛猛地睁开!
  他身边,萧怜正陷入梦魇中,两只手在半空中无助的乱抓,“等等我,带我走啊,你不要我了吗!等等我……”
  胜楚衣的双眼中泛起了寒光,缓缓转过头来,冷冷地看着梦中的人,狠狠道:“在你心里,还有谁?!”
  ——
  萧怜是被梨棠在身上爬来爬去弄醒的,她困死了,拍了拍梨棠的小屁股,“让爹爹再睡会儿,自己去找母妃玩。”
  于是,旁边果然响起了秦月明的声音,“来,棠儿乖,跟母妃去外面捉虫虫玩。”
  秦月明!
  萧怜砰地诈尸般坐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
  “哎呀,怜,你醒了啊?你这地方可真不好找啊,要不是国师大人发了信号出去,你们俩在这里再生上三五个棠儿,咱们也找不到。”
  萧怜这才注意到外面已经来了大队人马,却偏不见了胜楚衣。
  “他呢?”
  “谁?国师大人?”秦月明眨眨眼,“内个,我们带人在竹海中,花了好大力气才破了机关,开出一条大路来,国师的撵子一到,他就自己一个人先走了啊。”
  “他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
  忽晴忽雨、忽冷忽热,“妖怪!”
  萧怜骂了一句,懒得多想,“更衣,本殿要进宫面圣!”
  “哎,好嘞!”秦月明赶紧应了,向外面招招手,很快从商阳府带来的小丫鬟们就鱼贯而入,捧了替主子梳洗更衣的一应家伙事儿,训练有素地站了一排。
  这几年,但凡萧怜在外夜宿不归,第二天需要秦月明去接应的,多半不是吐了一身恶心玩意就是溅了一身血,所以秦月明也养成了习惯,不管天涯海角,只要是去接她的爷回家,那就得随身备着一整套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的干净行头。
  萧怜张开双臂,由着秦月明替她更衣,脑子里思量着昨晚的事儿,怎么就突然不打招呼就跑了呢,哪儿又把他惹毛了?
  不过惹毛了也好,省得死皮赖脸地逼着她从一而终,动不动就玻璃心碎一地,还得哄,麻烦死了。
  男人这种东西就是烦,一旦被缠上不但甩不掉,而且还方圆十里生人勿进地想将她据为己有。
  女人,就不同了。
  她瞟了一眼秦月明,比如眼前这只,就很乖,说什么是什么,从来不犟嘴,从来不发飙,从来不吃醋,最重要的是从来不会动不动就把她扑倒扒衣服!
  她想着想着,就笑了,用手指勾了一下秦月明尖尖的下巴。
  秦月明啪地将她的手打开,“干嘛,你还没爽够?你看看那楼上,我的妈呀,拆房子啊!你们俩昨晚那得多狂野,也不知棠儿被吓着没。”
  萧怜:“……”
  待到重新梳洗完毕,锦皮靴踏出竹楼的小门,外面候着的一千精兵和三百花郎齐刷刷跪下,“叩见九皇子殿下!”
  杜棋砚上前一步,“臣等救驾来迟,请殿下赎罪。”
  萧怜头顶的金冠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满身红袍绣着缠金龙纹,快走两步,翻身上马,“走!肚脐儿,回宫!”
  说罢扬鞭策马,带着一众精锐,如一条破水而出的蛟龙,意气飞扬,沿着一早在竹海中新开出的大道疾驰而去。
  ——
  端方殿上,萧兰庸手里拿着一张撒金笺,对这上面清冷俊秀的瘦楷看了又看,阴着脸坐了好久,两侧的八个皇子谁都不敢出大气。
  大殿中央淡然立着的,是一身白袍,手持玉笛的中年男子,鬼医白圣手。
  直到萧怜的皮靴踏在宫中大理石地面的哒哒声响起,所有人便都伸长了脖子向外望。
  萧怜一脚踏入端方殿,就看到了鬼医白,“你还来的真早啊?”
  鬼医白恭敬行了一礼,“见过九皇子殿下,其实在下昨夜就已经在这里恭候殿下了。”
  “是吗?”萧怜的右手嘭地燃起一簇火苗,“昨天活人烧烤没玩够?”
  鬼医白就立刻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躲避。
  萧兰庸拜了拜桌案,“好了好了,老九,既然已与棠儿平安归来,就将太子妃和解药给了人家吧。”
  萧怜这才收了手中的炎阳火,“你们的太子妃本殿带来了,在外面笼子里装着骂人呢,自己去认领吧,记得不要再认错哦!”说完对着鬼医白挤挤眼,凑到他身边,两人擦肩,低声道:“你们家太子爷可好?”
  鬼医白恭敬道:“此番正是来找九殿下求取解药。”
  萧怜倒抽一口气,“嘶!他发作了?本殿那龙阳散真的这么管用?”
  鬼医白无奈,双手一拱,再次恳求,“请殿下赐解药。”
  萧怜满脸坏笑,拍了拍鬼医白的肩膀,“你还真是忠勇可嘉,回去告诉你们太子爷,本殿的龙阳散,没有解药!”
  “什么!”
  鬼医白当下眼睛都绿了,立刻变脸,笛子指着萧怜有了要拼命的架势,“我家太子已将梨棠郡主完璧归还,你居然出尔反尔!”
  “哎哎哎!稍安勿躁啊!”萧怜抬手将他那笛子给压了下去,“没有解药并不等于解不了毒,方法有两个,都不是很难,随你们殿下选。”
  “快说!”鬼医白已经顾不得礼数。
  “龙阳散,龙阳散,第一个办法就是让你们家殿下随便找个男人,雌伏于下,承受一番,那药力,一时三刻便可解除!”
  殿上的几个皇子,不知是谁,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题外话------
  千渊:你……!你……!你……!噗!又是一口血!
  第73章 一百钉棍与十尊黄金爵
  “什么!不可能!”鬼医白气得发抖,一根笛子又重新指着萧怜,“那第二呢?”
  萧怜又把他那根笛子压下去,“第二嘛,就是让你们太子爷忍上一年半载,等药力慢慢消退了,自然就好了,而且保证不影响传宗接代!不过这段时间里,绝对不能近女色,不能动真气,不然药力被撩上来,那可是一头发情的野马,谁都按不住,到时候孔雀王朝的各位直男真汉子,就要日夜小心提防着自己的后门了。”
  “萧怜!你……你……”鬼医白气得没话说了,回头看向萧兰庸,“皇帝陛下,贵国九皇子言而无信,用见不得人的手段谋害我家殿下,这笔账,陛下是不是该给个交代?”
  萧兰庸淡然道:“贵国太子若是不偷走我朔方的梨棠郡主在先,又怎会身染此毒呢?而且朕的九皇儿刚刚已经将解毒之法详详细细、明明白白地告知了使者,依朕看来,也并非言而无信,使者言重了。”
  鬼医白的笛子在手中一敲,“好!方才我家殿下的亲笔信,陛下也已经看过了,残杀侨民,火烧使馆之行,烦请陛下尽快给吾皇和太子殿下一个妥善的交代,否则不光是我孔雀王朝,恐怕西陆其他诸国,也都将陆续召回使者,毕竟使馆说烧就烧,侨民说杀就杀这种事,发生在你们朔方这种虎狼之地,虽不使人意外,却也实在是令人发指!”
  萧怜脸色一沉,“白圣手,你今番作为使者,也完成了使命,领了太子妃就快回吧。在本殿身前站久了,难保什么时候不变成烤肉!”她将双手在身后一负,“毕竟我是一个连小孩儿都不放过的禽兽!”
  白圣手也将手往身后一背,“哼!”怒而拂袖离去。
  萧怜鼻子轻哼一声,算是回敬他。
  等到鬼医白终于气呼呼的出了端方殿,将外面笼子里已经骂开了花的阮心怡领走,端方殿中,众人的眼光就重新落到了萧怜身上。
  萧兰庸讲桌上的纸镇重重一敲,“跪下吧!”
  萧怜便将绣着缠金龙的红袍子一掀,端端正正地跪在了殿中央,“儿臣今日前来,就是向父皇负荆请罪的。”
  “你何罪之有啊?这世间已经没什么能奈何得了你了!”萧兰庸声色沉沉,满面怒容。
  “儿臣殴打皇妹,击杀禁军,重伤大将,拘杀侨民,火烧使馆,桩桩件件,都是罪。”
  “那你自己说,朕该怎么处置你?”
  萧怜神色淡然,腰背笔直地跪在地上,“如今棠棠已安然回家,儿臣心无挂碍,愿听凭父皇发落,绝无怨言。”
  “好,”萧兰庸在龙椅上挪了挪,“昨夜之事,你虽情有可原,但罪无可恕,既然桩桩件件都已认下,那就数罪并罚,去端方殿外,领一百钉棍吧。”
  原本立在下面,脸上露出满意神色的萧素不干了,“父皇?就一百钉棍就完了?老九他将萼儿打得没法见人,还敢冲撞母后!”
  萧兰庸将那纸镇咣地扔了出去,“那你还要朕怎样?直接杀了他?杀了他,谁来给朕祸害绿毛国!你吗?你有那个本事吗?”
  最下首的萧誉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道:“父皇,儿臣以为,一百大板便可,若是钉棍,这一百棍下来,只怕九弟一辈子都要趴在床上了,圣朝秋猎在即,九弟的身手,有目共睹,肯请父皇三思。”
  杨公公知道萧兰庸心疼萧怜,赶紧顺着杆儿往上爬,“对对对,秋猎在即,九殿下今年是第一次在神都公开露面,以殿下的本事,必将成为一匹黑马,惊艳全场,能为陛下多夺下几尊黄金爵也未可知,万万不可在这个时候伤了殿下的根本啊!”
  萧淡在下面慢悠悠道:“哎呀,可若是只打一百大板,孔雀王朝那边,可不好交代啊,毕竟昨天死了数十侨民是真的,抓了人家太子妃是真的,把人家太子给掰弯了也是真的,这绿毛皇帝要是真的算起细账来,呀呀呀,九弟的确是下手狠了点儿啊。”
  萧怜跪在下面,平静道:“父皇无需为难,一百钉棍,儿臣受得起。而且,今年秋猎,儿臣必为父皇夺下十尊黄金爵将功补过,若短少半尊,愿以人头相抵,八位皇兄,可在此为儿臣作证。”
  十尊!
  上一次秋猎,是三年前,刚好是国师巡边,萧怜大婚后告病那一年,朔方的八个皇子随着萧兰庸乌泱泱的去了一趟神都,也只捧回来三只黄金爵,而现在她一个人就要拿下十尊!
  萧素哼道:“九弟,牛可不是这么吹的,上一次秋猎,千渊一人独得九尊黄金爵,已是圣朝奇迹,你到时若是捧不回十尊,这欺君之罪,是要满门抄斩的。你可想好了!”
  他又在用梨棠威胁她!
  萧怜歪着头瞥了他一眼,“那么皇兄能拿下几尊?你给个数,咱们赌一赌!”
  “你……!”萧素三年前一只也没拿到过,此时自然不敢说大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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