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节
几个搭车人全都变了脸色。
那对半老夫妇互相握紧对方的手，丈夫打算出来求情，夫人拉住他的手臂。
霍尔雷霆气炸了。这个大小姐真会给他找麻烦！原本都说好的事，就被她一句话毁了。
霍尔大小姐也变了脸色，竟然张口就道：“你什么意思？让大家排挤我吗？你知道我是……”
话没说完，这位大小姐就眼皮一翻昏了过去。
霍尔雷霆抱住被他打昏过去的大小姐，放到地上，对几名搭车人说道：“抱歉，我们自己走，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
几个搭车人都松了口气，可又感到不舍，有霍尔雷霆在还能多个防守的帮手。可因为那个大小姐，弄得两边都有损失。
铁不平懒得看这些人扯掰，就抱着小奶龙去找常年。
小狮子一看小奶龙要离开，急得对他老子啊啊叫，小爪子指着铁不平的身影，想要追上去。
他爸不理他，“你母亲还在家里等你，你不见了，你知道我和你母亲有多急吗？看你下次还敢乱跑，再被人抓去，天下这么大，我要到哪里去找你？”
小狮子低头承认错误：“啊啊。”
“你想要小伙伴，以后我帮你物色几个，现在我们先回家。”追风狮刃看手下已经把货物都重新装车绑好，就招呼人准备离开。
小狮子可怜巴巴地望向小奶龙看不见的背影。他脑子和身体都长不大，但他已经明白生死，当时他就觉得自己快死掉了，就因为这个长翅膀的小蜥蜴给他喝了什么东西，他才能恢复过来。
还有那个果奶，真的好好喝啊！而且喝了果奶后，他浑身都好舒服，脑子也不再那么沉重。
小狮子不晓得该怎么把这些告诉父亲，啊啊叫了半天，愚蠢的爸爸只以为他嘴馋，唉！
不平过来时，常年正在和几个菜人说话。
胡渣菜人一直在关注事态发展，看两方没有打起来，他非常失望。
后来他还听到那个八级狮人竟然把他们都卖给了那个年轻的魔法师，更是皱起眉头。
混乱，才能方便逃跑。
而一个魔法师买他们这多人干什么？就算要奴隶也不可能一下需要这么多，还无论男女老幼。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这名魔法师买了他们是想用他们做献祭品，听说很多魔法师，尤其是黑暗系魔法师，他们使用魔法或使用魔法阵，甚至炼金时都需要献祭鲜血和生命。
胡渣菜人把他的猜测悄悄跟周围几个菜人说了，大家都忧心起来，并把这个猜测传给其他人知道。
胡渣青年又跟那个高大奴隶说：“如果我们不想法自救，下场只会比卖到矿坑、卖到战场还惨。”
高大奴隶握拳，恨声道：“你说怎么办？”
“我们见机行事，先看看这个魔法师有几个同伙。如果他们人少，等兽人离开，我们就……”
常年走过来时，就看到装在几十辆奴车中的菜人们要么用麻木凄惨的目光看他，要么就是满脸恨意，还有一些则是满脸乞求。
“你们谁会驾车？”常年询问。
没有人回答他。
常年看兽人们还在场，有些话不好说，只能先安这些菜人的心：“不管你们在想什么，我对你们没有恶意，详细情况你们等会儿就知道。现在告诉我，你们谁能驾车，我会给他食物和水，让他吃饱了给你们赶车。这里是荒郊野外，地上还有尸体和血，天马上也要黑了，等一会儿那些兽人战士离开，这里很快就会被野兽包围。我最后问一遍，你们谁会驾车，不能说话的可以把手举起来。”
“我！”一名瘦削的菜人突然大喊：“伟大的魔法师大人，我给您赶车，只要您保证放了我的孩子。”
常年点头：“我保证。”
奴车门上有锁，但常年只念了个咒语，挥了下魔法棒，那车门就打开了。
紧靠车门的菜人下意识就要往外跑，结果发现怎么都跑不出去，那门就敞开在那里，可他无论如何就是跑不出去。
只有那名说会驾车的男子挤到门口，很轻松地就从敞开的车门出来。
“还有没有其他人？”常年拿出能补充体力的魔法面包和清水递给第一个主动出来的菜人。
“我。”胡渣奴隶也举起了手。他身边的漠叔一脸紧张和担心地看向他。
常年也把他放了出来。
其他菜人看常年果然信守承诺给答应驾车的菜人食物与水，立刻一反刚才的沉默，一群人抢着喊自己会赶车。
常年挑了几个年岁较大比较沉稳还有点力气的男子，把他们放了出来，让他们负责驾车。
其他菜人站在奴车里羡慕地看着那几个菜人大吃大喝。
是的，站立。
奴车不多，笼子也不大，想要装上近五百菜人，只能人贴人，而且为了节省空间，除了真正重病得站不起来的人和抱在怀里的襁褓，其他人都只能紧贴着站立。
绝大多数菜人都没有穿完整的衣服，天气不算炎热，但无数苍蝇蚊虫围着十几辆奴车飞舞。
这么多菜人拉撒都在奴车里，奴车地面根本不能看，而这么多菜人就这么站在自己的屎尿中，甚至拉撒都得站着来。
卫生情况这么差，又吃不好、休息不好，再加上精神上的绝望，从这些菜人被抓捕到现在不过短短半个月，原本七百多人已经死得五百人不到。
铁不平看到这些菜人的惨况，下意识看了眼常年，如果没有这个人，他也会吃很多很多苦头，就算觉醒了不死族王者血脉，可那时只凭一腔愤恨和怒气、什么都不懂的他真的能给不死族人带来幸福吗？
而不死族人真的希望有一个把自己族人变成活尸的王者，最后得到的只是一个遍布黑暗和死亡的世界吗？
胡渣青年忽然有所感应地看向铁不平。奇怪，这个人看外表明明不是菜人族，为什么他会认为这个人是他的同族，而且很可能和他一样都觉醒了王族血脉？
“任务！”久违的规则精灵的声音在常年脑海响起：“发现新的不死族王者血脉，对方目前还不能控制自己的能力，建议彻底消灭。”
常年挑眉，也在脑中说话道：“我还以为你已经离开。”
规则精灵公事公办的语气道：“你可以不接受这个任务，但根据预测，这个人有接近百分百的几率会造成祸端。”
“接近，但并不是绝对。暂不说任务，我另外有事问你，为什么在多族传承世界，你一直保持沉默？是你有其他事情忙碌，还是……你怕那里的半神和树人发现你？”常年深感兴趣地问。
规则精灵：“不死族王族之血可以互相吞噬，两王相遇，必有一争。如果你现在不杀死这个新不死族王者血脉觉醒者，他很可能会吞噬了铁不平，成为比铁不平更强大的不死族。”
常年：“你这是在转移话题吗？半神能发现你？还是……树人能发现你？”
规则精灵沉默。
常年觉得自己知道了答案，没有再逼迫规则精灵：“好吧，那我问你另外一个问题，这个新不死族王者在众神看到的未来中出现过吗？”
规则精灵沉默了一会儿，说了实话：“没有。不死族王者血脉觉醒的肯定不止铁不平一个，只不过还没有闹腾起来就被消灭，或者因为原因消失。而这个人在未来还没有觉醒就被铁不平收入手下，变成了活尸。”
“未来已经改变了，对吗？”
“不，这正是命运对我们试图改变命运的抗争。以前没有铁云翼这个人，但现在他冒了出来，这是命运给铁不平的试炼，也是命运给予铁云翼的机会，如果铁云翼能杀死铁不平，吞噬他的血，那么他有可能会变成更强大更可怕的黑暗之主。”
“听你的意思，怎么好像命运非要黑暗之主出现一样？是不是你们众神和海安星的生灵们得罪了命运，所以祂才无论如何都要搞死你们？”
“这样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建议你完成任务，你也不想铁不平多一个敌人吧？”
“我考虑一下。我们好久没聊天了，能跟我聊聊吗？比如那个小狮子，他原来的命运轨迹是什么样的？还有我儿子盖亚。”
“你知道我不能跟你说这些。”规则精灵有点后悔，它刚才不应该沉默，它怀疑常年很可能猜出了什么。
常年表示可惜，同时为规则精灵的回归表示欢迎。
霍尔雷霆目送追风狮刃带着儿子和兽人战士们离开，也过来了，他很自来熟地问常年：“我说兄嘚，你买这么多奴隶想干什么？”
常年不紧不慢地说道：“其实我是一个大庄园主，极度缺少帮我种田养牲畜的帮工。”
“原来是这样。”霍尔雷霆真的相信了，他还自我推荐：“你需要护卫吗？狩猎队员要不要？我要价不高，只要包吃包住，再每个月给我二十金币……”
“霍尔先生，不要开玩笑了，你就不是我那个小地盘能留下来的人。”常年转开话题：“你打算按照原计划把那位大小姐送到万兽城港口？”
“是啊，都已经走到这里了，总不能半途而废。”霍尔雷霆叹息。
常年拍拍他的肩膀：“小心被算计。”
“哎？你说的这是什么意思？谁算计我？你是说那个傻妞？她怎么可能算计得了我？她还要靠我……你是说她不会帮我找我父母，还会坑我？”霍尔雷霆总算反应过来。
常年给了他一个“原来你自己也清楚”的眼神。
霍尔雷霆嘴唇两边拉动，“我说我对霍尔家的富贵没有野心，你相信吗？”
常年：“信。能感觉出来，你和你养父母感情很好。”
霍尔雷霆笑开：“就是这样，我只是想要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事，以及想要看看生育我的人长什么样，他们认不认我并不重要。”
“嗯。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里面真的有什么阴谋，或者你的父母就是不想要你，当你忽然出现，会发生什么事情？”
霍尔雷霆：“……不舒服？”
常年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他：“看你也像是个聪明人，能不能动动你的脑子？不管是有阴谋，还是你父母不想要你，你突然出现，只有两个后果，要么被大张旗鼓地认回去，表面上花团锦簇，实际上危机四伏，搞不好哪天就会成为弃卒，等你家人把你的利用价值榨干，你就可以消失了。要么你家人把你悄悄地认回去，然后你再被悄悄地干掉。”
霍尔雷霆故意露出可怜表情：“就没有我父母看到亲生儿子出现，喜极而泣、狂喜无比、满心怜爱、对我好得不得了的选项？”
“然后阴谋者更想要弄死你。”常年再次拍拍他的肩膀：“你可以仔细询问一下那位大小姐，或者隐姓埋名好好打听一下霍尔家族的事情，看霍尔家有没有和你同龄的男孩在小时候丢失，如果没有，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霍尔雷霆闷闷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小心。”
看在对方姓霍尔的份上，常年还着重说明道：“不要把那个大小姐当蠢货看，有时候没脑子的人干出来的事才叫可怕。还有，不要在那个大小姐面前伪装容貌，她有真实之眼。”
霍尔雷霆一惊，他不知道这件事情。
铁不平看他这样，忍不住问道：“你不会连她身上有空间储物工具都没有看出来吧？”
霍尔雷霆：“……她有吗？”
常年和不平两人都无语了。
“难道你就没有注意到她一路上有干净衣服换，还有不同佩饰用？”
“呃，我很少盯着女孩看，尤其是她们的穿着和打扮。”
常年了然，这就是一个典型的马大哈直男，女朋友不涂深色口红就不知道对方化妆的那种。
霍尔雷霆忽然举起手：“等等，你们不会是不去万兽城了吧？我还指望你们和我们一起走。如果你们和我同路，我还能帮你们看守这些菜人。”
“我们会去万兽城，但不是现在。这么多人很多身体都不好，再赶路恐怕会再死一批。”常年指了指奴车里的菜人，“我打算先在附近让他们缓缓。”
霍尔雷霆也无奈了，他过来就是问常年他们会不会和他们一起出发，这也是那位大小姐迫切想要知道的事。可现在，他注定只能自己单独带那个大小姐上路，希望对方醒来后不会跟他闹腾，他真的也烦了。但从小受到的教育，又不能让他丢下一个女孩子不管，尤其这个女孩说不定还和他有血缘关系。
第303章 我也是菜人
霍尔雷霆拿出他收到的一半酬金，想跟常年买两匹拉车的矮脚马。
矮脚马算是高山区矮人族特产，奔跑速度不快，但优点是耐力极好、脾性也好，尤其适合在山区行走。
常年索性把马车连拉车马一起低价卖给他。
铁不平看霍尔雷霆离开，脑中转了一圈要不要杀死他的想法。
常年忽然靠近他，满含醋味地说：“你再这么看他的背影，我就以为你看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