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抢救

  看见关慧蓉回来,他举着伞下阶,将雨伞举在她头顶上:“回来了。”
  关慧蓉没想到他会举伞在雨里等着自己,这种夫妻恩爱的场景,难得一见,一时愣了一愣。
  莫少雄见她不语,担心地问:“怎么了,不会是悄悄有事儿吧?”
  关慧蓉这才自嘲一笑:“她没事。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出来接我。”
  莫少雄一怔,垂下眼睑,有种与身份、年龄不匹配的难为情:“不管怎么样,我们也是几十年的夫妻。”
  几十年的夫妻……这话,让关慧蓉心头蓦然有些酸涩。
  他看出妻子的心情,叹了口气:“慧蓉,我知道,我过去有很多对不起你的地方,从年轻起,我们就没消停过,可是吵吵闹闹了这么多年,我早就累了……不管你怎么认为,在我心目中,你才是唯一的,永远的莫太太。”
  关慧蓉眼眶发红。若丈夫早些能对自己说出这番话多好啊。4
  只可惜年轻时的两人并不懂,可能那时真的太年轻,叛逆心太重,都觉得这种政治婚姻不是自己想要的,从结婚起便开始吵吵闹闹。
  这一闹,就闹了半辈子。
  殊不知,两人或许早就成了对方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现在丈夫能够袒露自己的心迹,是她梦寐以求的事。
  然而,若被丈夫知道她也曾对不起他,悄悄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不知道会怎么样?
  念及此,她后背有些发凉。
  不可以。不可以被少雄知道这个秘密。
  否则,这份和谐的美好,又会被打破。
  莫少雄并不知道关慧蓉在想什么,只感觉她身子在轻微颤抖,只当她是冷,将雨伞往她那边挪了一点:“慧蓉,进屋吧。”
  她回过神,仰头看见 丈夫温柔的脸,镇定住心绪,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被莫少雄挽着手臂进了屋子。
  **
  莫少雄因为日理万机,公事太繁忙,不能每天去疗养院看女儿。
  所以,关慧蓉每天会一个人去洛山疗养院看望莫悄悄。
  那天惊人的话,悄悄再没说过,仿似忘记了一样。
  有几次,关慧蓉想要试探一下,莫悄悄也并没反应。
  她知道,女儿不会再提这个秘密了。
  女儿也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一旦被外人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可关慧蓉并没有因此而放心下来,反倒更加忧虑,因为这个秘密就像一个汲取人营养和精神的怪兽,让女儿一天天憔悴下去。
  她知道,女儿为了她和莫少雄的婚姻,为了家庭的完整,就算失去容渝,也会紧紧抱着这个秘密,不会吐露半句,可正因为如此,女儿的脸一天比一天苍白,没有血色,本来只是普通的发烧感染的肺炎,迟迟不好,一直在医院里。
  这是因为心病太重。
  这天,莫悄悄又咳了半天,还出了血,打完针,才好了些。
  关慧蓉全程站在旁边,脸色也不比莫悄悄的好,担忧又紧张地看着护士为女儿打针,等护士出去,眼泪才终于啪的流出来,冲到病床边坐下来:“悄悄,舒服些了吗?”
  莫悄悄见妈哭了,强颜一笑,却又笑得那么虚弱,抬手将关慧蓉脸上的泪水抹去:“嗯,好多了。”
  怎么可能好多了?
  自从女儿从西南灾区回来,就一天比一天瘦。
  关慧蓉红着眼眶看着憔悴的女儿:“你别惦记那个人了,好吗,就当妈求求你了。”
  莫悄悄看着妈,深深吁了口气:“妈,如果有人让你不要惦记爸爸,你能做到吗?”
  关慧蓉一愣。
  “……虽然你和爸爸吵了这么多年,中途还出过这么多彼此伤害的事,可是我知道,在你们心中,彼此都是最重要的,因为太深爱,太在乎,才会吵。对吗?”
  关慧蓉看着女儿,第一次感觉女儿真的长大了,或许是与那男人的感情,让她一夜成熟了。
  这样懂事的女儿,让她更加心痛,蓦的,抓住悄悄的衣角:“……悄悄,如果你实在是很喜欢他,就去对他说吧……告诉他真相,告诉他,你不是莫家的女儿,你和他,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不是亲兄妹,这样,他就会跟你在一起了。”
  莫悄悄眼神怔了一下,掠过一丝短暂的憧憬,却又迅速消失。
  怎么可以。
  这个秘密太震撼了。一旦有一点风声泄露出去,影响太广。
  更重要的是,爸可能不会原谅妈,与妈的婚姻,也就完了。
  她不可以为了自己的幸福而摧毁家庭,摧毁妈妈的幸福,最终,握住妈的手,轻柔而坚决地摇摇头:
  “没事的,妈,我真的不要紧。你也放心。那个秘密,永远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可你——”关慧蓉实在看不了女儿这副消沉的样子。
  她努力扬起唇:“妈,我会尽力忘记他。就好像他一样,他现在应该也在尽力忘记我。”
  关慧蓉心头一酸,被这句话说得眼泪频流,直到悄悄针药性上来,沉沉睡去,才为女儿掖好被子,擦干眼泪,打起精神,转身离开了病房。
  回到莫家,关慧蓉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莫少雄察觉到妻子的失眠与焦躁,想要问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问。
  直到下半夜,莫府的座机刺耳地响起。
  不一会儿,管家一脸惊慌地冲上楼敲开了夫妻两人的卧室门:
  “先生,太太,不好了,是医院打来的医院,说小姐的病情出现反复,现在正在急救中!”
  莫少雄和关慧蓉瞬间白了脸:“什么 ?”
  马上披上衣服,慌张地奔下楼,上了车,在警卫的陪伴下, 直奔洛山疗养院那边。
  火速赶到时,夫妻两人冲到了抢救室,正好看见护士从里面匆匆出来。
  关慧蓉哪里还顾得着什么首相夫人的尊严仪表,跑上前拦住,牙齿上下打着战:“悄悄呢?怎么样了?为什么,她不是只是感冒发烧引起的肺炎吗,怎么会抢救?”
  “莫小姐今晚忽然呼吸困难,休克了,好像是胸腔积液忽然增多,肺炎恶化了……”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