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悄悄的身世

  “忽然恶化？为什么会这样啊？如果有恶化的趋势，肯定会查出来的……”关慧蓉使劲摇头。
  护士脸色颇是为难，却最终还是说：“……一般来说的确不会突然恶化得这么厉害，而且恶化是有个过程的，如果病人有什么不舒服，及时跟我们说，我们会马上控制住的，不会发展成这样……”
  关慧蓉和身后的莫少雄脸色一紧，立刻明白了护士的意思。
  悄悄没有说。
  她明明不舒服，却故意拖着，没有说……
  才导致了肺炎恶化。
  关慧蓉捂住，瞳仁缩紧。
  母女连心，怎么会不知道悄悄为什么求死……
  她知道，因为自己身世的秘密，永远再也不可能与容渝在一起，也决定为妈妈守住这个秘密，才会轻生……
  从不知道，女儿对那个男人的爱，竟到了如此深刻的地步。
  不能在一起，宁愿死去的地步……
  “莫夫人请不要紧张，医生正在为莫小姐紧急施救。”护士这会儿也顾不得安慰关慧蓉，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关慧蓉的身子朝下滑去，幸亏莫少雄一脚跨过来扶稳当了妻子：“慧蓉，悄悄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这样？”
  看看紧闭的急救室大门，关慧蓉懊悔不已，攥住拳，眼泪一颗颗留下来，喃喃自语着：“悄悄。妈对不起你……”
  莫少雄没想太多，只当关慧蓉说对不起，是懊悔自己没注意到女儿病情的变化，将她扶到长椅上坐下：“慧蓉，不关你的事，好了好了，别哭了，这里是全国最好的医院，悄悄肯定没事的，我们在这里等着她，好吗。”
  关慧蓉终于止住眼泪，再没说什么，紧紧依偎在丈夫怀里，为女儿默默祈祷着。
  终于，急救室的红灯熄灭，门开了。
  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
  “医生，悄悄怎么样了？”关慧蓉与莫少雄冲了过去。
  放心，莫先生莫太太，莫小姐已经没事了，不过现在身体还很虚弱，没有醒。您们两位暂时不要打扰她，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可以早点回去，明天再来看她就行了。”
  正这时，护士推着与吸氧机连在一起的莫悄悄出来了，朝病房走去。
  夫妻两人松了口气，关慧蓉醒悟过来，追着病床跑了几步，轻声安抚了几声女儿，才被莫少雄拉了回来。
  “慧蓉，医生说了，悄悄没事了。放心吧，要不我们先回去。明天再来。”莫少雄看着女儿被推回病房的背影，吁了口气，又看向神色恍惚的妻子。
  尽管悄悄脱离了危险，不知道为什么，仍觉得她心事重重。
  关慧蓉没说什么了，被丈夫搀着，走出医院。
  走到中庭，警卫上前正准备拉开车门，关慧蓉却似乎下了什么决心，脚步一停。
  “怎么了？”莫少雄一疑。
  关慧蓉先命令警卫退下，等几人走开，才开口：“我想对你说一件事。”
  每个字，那样清晰，毫无退却。
  今晚女儿的抢救，让她彻底再没忌惮了。
  为了女儿的幸福，她必须要对丈夫说清楚。
  这样，女儿才能够放胆去爱自己想爱的人，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这辈子已在感情上憋屈跌撞了太久，不想再让女儿与自己一样。
  莫少雄看着妻子的阵仗，似乎有几分预感：“什么事。”
  “关于悄悄的身世。”
  他瞳仁一紧，手心出了汗。
  “悄悄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多年前，你和我冷战时期与容渝的生母出轨了，还生了容渝，我一直很生气，这份心结，很多年，一直没有解开过。一次，我去酒吧喝酒解闷，又想起这件事，越想越气，正好，一个男人过来跟我搭讪……”顿了一顿，她眼睫一动，“悄悄，就是那晚我和别的男人，一夜情生下来的，与你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莫少雄没有说话，似乎还沉浸在妻子的坦白中。
  关慧蓉走上前两步：“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如果你想要和我离婚，我不会说一个字。明天开始，我会等着你的离婚函。我什么都不要，只带着悄悄走就行了。”
  离婚后，莫悄悄就不是莫家的女儿了，到时候，与容渝也能在一起了。
  悄悄，你也不用这么痛苦了。
  妈妈给了你一个无法选择的见不得光的身世，对不住你，至少，下半辈子能让你活得恣意坦然一些，不用再抱着这可耻的秘密。
  说完，转过身，毅然决然朝大门走去。
  刚走几步，却听身后传来莫少雄的声音：“为什么，既然你瞒了我这么久，为什么不选择继续瞒下去？”
  关慧蓉步子戛然一停，转身，露出一丝悲凉的笑容：“因为悄悄喜欢上了容渝，我不想她在感情上延续我的悲剧。”
  莫少雄眉一动，透出惊愕，旋即，唇边露出一丝喟叹。
  或许是自己这个父亲做的太失败了。
  居然没有发觉悄悄竟然对容渝产生了感情……
  这或许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报应吧，报应他年轻时对妻子和容渝妈妈的不负责，对不起两个女人。
  而现在，正因为想要成全悄悄和容渝，妻子才会说出这个秘密。
  关慧蓉见丈夫默然不语，默默准备离开，却听他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就不想听我说什么吗。”
  关慧蓉见他走过来，端详着自己，等待着他即将来袭的暴风雨。
  毕竟，天下没有哪个男人会不痛恨被戴绿帽，何况是堂堂首相。
  她甚至不会意外他会掌掴自己一耳光，已经闭上眼睛，等待着他的暴怒。
  可是，莫少雄并没这么做，只是深深凝视着妻子，末了，才轻声说：“悄悄的身世，我早就知道了。”
  关慧蓉睁开眼睛，瞪大瞳仁，不敢置信地看着丈夫，他早就知道了？
  “还记得悄悄四岁时吗，有一次在家里的小花园摔伤了，去医院缝针，当时验血时，我便察觉到悄悄的血型不大对，后来偷偷去查过，那时，我便知道了，悄悄不是我的亲骨肉。”莫少雄一字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