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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刀 第65节

  慕秋差点儿没拿稳手里的杯子,她努力保持从容:“我有件事想问你。卫如流不是你的本名对吧。”
  卫如流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好奇起这个问题。
  不过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他点了点头,说道:“其实,很早之前我就提过我的本名了。我单名一个江,如流是我父亲给我取的字,知道这个字的人并不多。”
  海纳百川之如流。
  父亲期许他有海纳百川的胸怀,有并吞八荒的雄心,他却终究是辜负了父亲的期许。
  “卫江……”
  慕秋轻声念着他的名字。
  原来不是什么魏江,而是卫江吗。
  外出一日,慕秋有些累了,她下巴枕在两只手上,隔着散落的书笺和桃花,目光落在卫如流身上,声音很轻:“你以前是不是在西山寺抄过很多经书?”
  “是。你读过?”
  “读过。”
  卫如流了然。
  难怪她刚刚看到他的字迹反应会这么大,是认出他的字迹了吧。
  其实想想,她会这么惊讶也不奇怪。
  谁能预料到,那个曾经跪坐佛前,虔诚抄写过无数本经书的少年,会走到今日这般地步。
  慕秋眼里流淌着好奇,卫如流盯着她黑润的眼眸,起了谈兴。
  “我小时候身子弱,有一年无缘无故大病一场,药石无医。”
  “后来我母亲请来无墨方丈,无墨方丈说我身上煞气重,需靠佛门镇压净化,把我带去了西山寺。我不信神佛,但这世间有些事就是玄之又玄,用道理说不清楚。到了西山寺后,我的病不药而愈。”
  “在那之后,我每年有两个月时间会去西山寺小住。住在那也是无聊,我想着磨砺自己的心性,顺便为家人祈福,就时常埋首桌案前抄写经文……”
  他的声音很轻。
  慕秋努力凝神去听,但实在抵挡不过汹涌的困意,枕着手闭眼睡了过去。
  卫如流注意到这一幕,用手托着头,继续道:“我抄书时,其实最讨厌别人在我旁边吵闹说话。”
  “但有个长得胖乎乎的小丫头,她是亲戚的女儿,说又说不听,骂也骂不得,只好认了栽忍着她,后来慢慢地,倒是习惯了。”
  再后来,母亲问他,愿不愿意与那个小丫头定亲。
  那时他已有十二岁,正是少年知晓慕艾之时,母亲来问他的意见,他说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想到那个长得像福娃娃一样的漂亮女童,心里却觉得别扭得很,怎么也无法把她和自己的未婚妻这个身份对上。
  卫如流伸出手,指尖轻轻落在她的颊侧。
  温热,柔软,细腻如最上等羊脂玉。
  原来那个曾险些与他交换婚书,定下婚约的小女童,已经出落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睡梦中,慕秋突然拧起眉心,似乎是有些不舒服。
  卫如流做贼心虚,收手抱在身前。
  慢慢地,慕秋的眉心又松开了,没有任何转醒的迹象。
  卫如流松了口气之余,又觉得自己的做法很好笑。
  他没有喊醒她,怕她着凉,解开外袍盖在她身上。
  余光瞥见那支迎风招摇的桃枝,卫如流扭头往外走去。
  片刻,他握着一支新的桃花回到院子里,随手抽走羊脂玉瓶里原本的那支,将自己折来的桃枝放入瓶中。
  第四十六章 【二更合一】个人私事。……
  “小姐,小姐,快醒醒……”
  迷迷糊糊间,慕秋听到有人在喊她,她慢慢睁开了眼睛。
  原本坐在对面的卫如流不见踪影,白霜站在她身侧。
  “天快黑了,小姐再睡下去,夜里怕是要睡不着了。”白霜给慕秋斟了杯温水。
  慕秋喝了两口,眼底残存的睡意散去,她问道:“卫如流何时走的?”
  “刚走不久。”
  慕秋摸着披在肩膀上、不属于自己的外袍,那她应该没睡多久。
  解下外袍抱在怀里,慕秋放下茶杯,刚想起身活动活动,余光瞥见摆在窗台的羊脂玉瓶,总觉得插在瓶里的花和上午看到的有些不太一样。
  她用指尖碰了碰娇艳的花瓣。
  桃花迎风招展,仿佛是在回应她的动作般。
  慕秋莞尔一笑。
  竹制笔架的调查暂时还没出结果,不过郁墨那边也有额外收获。
  郁墨最近一直在追查江南一带的盗贼海匪,可惜没有什么头绪。
  后来在简言之的提醒下,郁墨扩大搜索范围,从四十年前开始找。
  要是让其他官员来调查,别说往前调查四十年,就算是往前调查十年,也会因为官员的任免调动等缘故,不能保证自己的调查毫无疏漏。
  郁墨来调查却是轻而易举。
  郁家在江南扎根上百年,这上百年的资料,只要郁家有,那郁墨就全部都能翻找出来。
  果然,往前慢慢排查,郁墨成功找出几个有嫌疑的人物。
  屋子里,郁墨先将第一个人的名字用飞镖钉在墙上。
  她两手抱着长剑,开口介绍这个人。
  “陶高卓,三十六年前为祸一方的江南大盗,犯下过无数杀孽。曾劫杀过当朝五品官员,那时他用的武器就是飞爪。已于三十二年前被抓进狱中,后来不知所踪。”
  “但据我家的调查结果来看,陶高卓逃出监狱后没多久就死于仇杀了。”
  简言之两条腿交叠,看了看面前的资料,思索道:“以他的性情,如果真的还活着,后来不可能不继续犯案。我觉得他的可能性不太大。”
  慕秋:“确实,此人在三十六年前就已有三十余岁,活到如今已是垂暮之年。”
  卫如流坐在慕秋旁边,听着他们交流,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郁墨点了点头,继续钉第二个人的名字。
  “那这个,冯兴运。出身于江南一个小世家,原本家境优渥,后来家道中落,他走投无路加入鱼雁帮,后来成为鱼雁帮的二当家,专门负责销赃的活。”
  简言之用折扇抵着自己的下颚:“有这个可能性,但冯兴运的武功好像不太强吧。”
  跟随慕大老爷的慕府侍卫,可都是百里挑一的军中好手。
  慕秋想了想:“鱼雁帮这个帮派,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帮派,如果冯兴运真的这么强,想来鱼雁帮也不会混得这么差。”
  卫如流已翻看起第三个人的资料。
  接下来,郁墨又陆续介绍了两个人,都被简言之和慕秋一一否决。
  “那就只剩下最后两个人了。”
  接连被否决,郁墨有些许沮丧,不过很快又振作起来。能直接排除掉错误人选,也能省下不少功夫。
  这六个人要都不是,她再去重新调查就好了。
  郁墨眉梢重新恢复神采,在墙上钉了一个新的名字:“朱绍元。”
  她还没开始介绍朱绍元的具体情况,没有出过声的卫如流突然开口:“应该就是此人。”
  众人纷纷向他看去。
  “十二年前第一帮虎豹帮的帮主,既擅长使用飞爪,也可近身用套在手上的利爪杀人,杀人手段格外血腥。后来虎豹帮犯下的罪行太多,被朝廷派兵围剿,朱绍元就此不知所踪,虎豹帮也不复存在。”
  卫如流面无表情念着资料上的信息。
  他放下资料,慢慢活动着手指骨节,一把握住弯刀刀柄。
  “扬州私盐贩卖猖獗,正是起于十余年前,时间对得上。”
  慕秋接道:“你是觉得,明面上朝廷在围剿虎豹帮,实际上,虎豹帮有可能是被朝廷某些官员给收编了,这些年都在为某些官员做事?”
  简言之摩挲着下巴:“有可能。扬州水系发达,盐田的私盐想要运输到全国各地,势必要通过航运的手段。那些人要是想做私盐生意,肯定要收编一些海匪为他们帮忙,负责做那些他们不方便露面的脏活。”
  提到朝廷,郁墨并不熟悉,但要是说起海匪,郁墨就再了解不过。
  郁墨顺着简言之的话道:“要是事情真如你所言,那虎豹帮肯定还存在,只是换了个名字隐匿起来!”
  她“哈”了一声,摩拳擦掌:“我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这些人是在拿天下人当傻子吗。”
  卫如流转了转手里的刀,对郁墨说:“可以顺着这条线继续查下去。”
  虎豹帮这么大,如果真的都被收编了,肯定会留下其他线索。要是查得好,兴许会捞到大鱼。
  慕秋看着郁墨:“接下来调查千万要小心。”
  再查下去,是有可能捞到大鱼,但也可能打草惊蛇,引来祸患。
  贩卖私盐可是抄家灭族的重罪,那些藏在幕后的人已经疯了,他们连钦差都敢杀,连驿站都敢围堵,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别说郁墨只是郁家的小辈,就算是郁大老爷,真威胁到那些人的性命了,他们也敢举起手里的屠刀。
  简言之蹙起眉来,心下纠结。
  可没等他想通一些事情,另外三人瞧着午时已过,是时候去用些东西。
  眼看着慕秋和卫如流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而郁墨也要跟着他们离开,简言之连忙叫住郁墨:“郁女侠,稍等。”
  郁墨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简言之。
  高马尾随着她的动作晃动,一派潇洒肆意。
  “有什么事?”
  简言之从容笑道:“你为何要这么积极帮忙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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