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1)
但背后影子垂落,萧致倒还吊儿郎当地站着,他特别高,一件白t恤穿得清峋周正,插兜里的手背浮凸出隐隐的青筋,低眉谌冰好一会儿:你忙你的。
谌冰就觉得他不对劲儿。
但凡两个人待在一个隐秘的私人空间,气氛就会变得不对劲儿。
谌冰洗个澡提心吊胆,总感觉他可能会神不知鬼不觉敲门进来,全程有些慌乱。卫生间狭窄,墙壁上挂着淋浴的喷头,镜子旁谌冰看了会儿,发现还放着萧致的洗面奶和洗发水、崭新的洗漱用品。
倒是很细心。
谌冰刷牙时开了卫生间门,听到外面一阵歌声,先以为是萧致在放歌,听了几秒才辨认出他在哼。
萧致当初要没荒废,艺术体育学习估计十项全能,嗓音好听,唱歌时有点低,但带着清朗的少年感。平时下课写作业嘴也不闲着,清唱,特别悦耳。
谌冰好笑,洗漱完出来:心情不错?
对。
萧致本来在收拾行李箱里的东西,看见谌冰给围巾往床上一甩,眼底情绪加深,开始朝他走过来。
谌冰有种不好的预感,莫名往后退了一步。
被萧致拦腰抱起时谌冰有点儿懵,很明显他可野可撩的男朋友想来一波充满男友力的袭击,但谌冰不配合,萧致也没真狠心到给他往床上一丢就了事,而是轻轻抱着下放。
谌冰吓了一跳:我操,你他妈有病吧?
萧致眼皮掠低,隐忍道,你别动啊。
再动估计掉到床中间的地板上,谌冰强行忍耐,总算被放到床上,还没来得及扭打他就被重重按了下去。
亲一下,亲一下,萧致修长的手指从他五指间叉入,牢牢按在白床单后,吻了下来。
谌冰没回过神儿,被湿热袭上颈侧。
你能不能冷静一点?谌冰问。
对不起,冷静不了。萧致偏头,齿尖锐利,咬到了谌冰的唇角。
有段时间没碰了,他吻得特别重,呼吸裹挟着热气,进入齿关时空气仿佛变得潮湿起来,轻轻在谌冰唇上舔了舔。
谌冰慢慢感觉萧致估计有些来劲儿了,想阻止,衣服被他手指勾着撩到腰侧以上。
谌冰重新踢了他一脚,但不是拒绝,萧致低声笑了一下,手指更加肆意地游弋。
房间里开着暖气,墙壁不厚,能听到隔壁放电视打牌的动静,门外似乎还有人走来走去。
在一起一两个月了,最大尺度不过是互相用手握着来一发,除此之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谌冰对这种事可能存在抵触,总之兴致一般,主要是萧致主导。
门外的声音渐渐听不见,谌冰越来越觉得热,等再回过神儿来浑身跟在热水里泡过似的,流着汗,头发都湿了几缕。
他眼皮半闭着,没什么力气,薄灰的眼眸有些迷乱。手还被萧致紧紧抓着,指节沾了些潮湿的东西。
意识逐渐回笼,脑子里还回荡着刚才的喘息,谌冰抿了下唇,重新睁开双眼。
萧致拿纸巾给他擦干净,回头搂过他肩膀,在额头亲了下:没吃晚饭,现在累了?
谌冰在他肩头蹭了蹭:你他妈的
他抬手勾自己衣服,锁骨泛着很轻的刺疼,萧致有时候喜欢咬人,虽然他不承认这是咬,总之弄得他身上出痕迹,有些地方碰久了还疼。
怎么?萧致笑了起来,刚才外卖没点,不知道什么东西好吃。他问,出门吃还是就在这儿吃?
就在这儿吃。
好。萧致坐近,递过手机开始看。
谌冰手就放在床上,被萧致左手牵住,插入了五指。他身上气息很烫,不清楚是不是刚才刚肌肤相亲过,谌冰总觉得待着不太自在。
没多久,萧致估计也察觉到了这种微妙的感觉。
他偏头,腰脊前倾,重新吻住了谌冰的唇。
不知不觉又倒在床上,仅仅是接吻却不厌其烦。开始流汗后,萧致指尖从他发缕描绘到每一处,笑着说:我自己亲50下,行吗?
靠近时热意交渡,谌冰愿赌服输,说:行,那你亲。
萧致目光将他扫视了一圈:亲哪儿都行?
谌冰感觉这句话不对劲。
不过萧致还真没干的,就数着数,一下一下亲在他额心。
1,2,3,4,5
11,12,13
21,22
谌冰快笑死了:你够没够?
没够,萧致亲亲他头发,一个都不能少。
单人床位置比较窄,萧致手臂从背后搂着他,免得谌冰没留神掉床底下去。他俩腿交叠着,谌冰能看见萧致喉头的滑动,被热度包裹着,不知道过了多久,谌冰直接睡过去了。
再睡醒起来都快到八、九点,萧致坐在床头:外卖估计快到了。
他俩吃饭,手机消息一直跳,文伟这群人早知道他俩到这边来,这两天发消息就没停过,现在群里的换了讨论重点。
伟子:[咦,几个小时前萧哥说他下车了,但为什么现在网更好,过到了酒店,回复我的速度却不增反降?]
傅航航航:[打视频电话也没人接。]
伟子:[这就很诡异,你不觉得你预示着什么吗?]
傅航航航:[哎嘿嘿嘿嘿]
他们的聊天记录就差写出萧致跟谌冰在做不可描述之事几个大字。
谌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倒是萧致接过手机装作模样往别处暗示。
萧z:[不是不是,没有没有,我跟谌冰去游乐园玩儿了,不许带手机,所以没及时回。]
伟子:[原来是这样的嘛哎嘿嘿嘿]
萧z:[再嘿回打断你的腿,崽种。]
伟子:[]
谌冰好笑,拿手机看了下明天的出行地图:有点儿远,早上去还是下午去?
不是堵车?估计早上出门,下午才到。
萧致这话损,但是话糙理不糙。
第二天早晨确实是堵,不仅仅是车堵,人也堵,顶级名校的参观者还挺多的,尤其是刚放寒假这段时间,感觉到处都是操着全国各地口音的爸爸妈妈和儿子闺女。
进校门还得出示预约码,萧致戴着口罩,给谌冰往自己这边扯了下:走吧。
谌冰主要是让萧致看看,激发他的学习热情,步入校园后拿着介绍册左右参照。
学校很大吧?比九中大太多了。
萧致好笑:九中能跟它比吗?
你知道啊?谌冰手指扣住帽檐往上抬了抬,你加油,争取以后能来这儿上学。
萧致听了一会儿,说,希望比较渺茫,还是你保持,以后我就有个top学校的男朋友了。
谌冰笑了一下,声音有些感慨:我还说不准呢。
什么准不准?
谌冰转头看他,半认真半开玩笑:我怕我活不到那个时候。
萧致手里也拿着一份宣传册,走到树荫底下,穿着羽绒服回头看他,好像没听懂谌冰在说什么。
什么意思?
就说不定,你走在路上,旁边来辆车
萧致眉眼收敛,似乎还是没听懂,直直看着他:啊?
漫天的落雪里,谌冰摇了摇头。
萧致心思没在这种话题上,抬手用力抓了把他头发:说什么傻逼话你?
他目光被旁边的高楼吸引。
谌冰跟在他背后几步,看着萧致的背影,手指不自觉攥紧。他还真的很希望这个人以后能笔直地站在这里。
跟他们一同进校的有一队特别健谈的学生队伍,他师在前面介绍,萧致拉着谌冰跟着队尾,蹭着听了一会儿。
那老师说得激情昂扬:你们看见了没有?top学校拥有全国最优秀的教育资源,我特意趁寒假带你们过来看,就是想让你们记住这所学校的样子,以梦为马,距离高考还有两年多,你们加把劲,向着梦里这所学校进发。
知识改变命运这句话我已经说倦了,有些同学不要开始丧脸,觉得这很难。你们现在努力,就算以后考不上这所学校,你们也会感激曾经拼搏过的自己。
萧致看了他一会儿,戳戳谌冰:是不是说出了你的心声?
谌冰忍着没说话。
那老师继续激昂陈词:我催促你们考这所学校,这所学校是重点吗?不是。你们在高中坚持学习,大学学习之余寻找自己的兴趣爱好,磨练心智,和更好的人待在一起,见识更大的世界,踩着更坚实的土地,你的人生才有更多的选择。
高中几年,我希望你们自己拉扯自己,哪怕梦想不是这所学校,但要一点一点向自己的理想靠近。
因为你们只有一个16岁、17岁、18岁,人生不会重头再来,要且行且珍惜。
这是语文老师吧?萧致说,开口就是作文范本。
谌冰看了他一会儿,重复上句话:听到没有,自己拉扯自己,踩着更坚实的土地,人生才有更多的选择。
后续的话谌冰不想说。
而不是待在九中大街小巷,重复之前的悲剧,跟不良的人交朋友,最后走入绝路,没有任何人能救你。
老师说的上半句让谌冰有些触动。
最重要的还是自己拉扯自己。
自己也许只能陪伴萧致几年,接下来的路,还要他一个人走。
谌冰拿了瓶水,差不多就是跟着萧致乱逛。
萧致一直跟在那个带队老师后,听老师一一介绍:这是他们平时听讲座的地方,你们老师我上的是普通大学,平时请来能请来的最厉害的教授在这所学校随处可见。
这是科技孵化园,国内顶尖的公司都会选择跟学校实验室合作,成功机会多不胜数,很有可能年纪轻轻就掌握了财富密码。
这是礼堂,隔三差五,你们最喜欢的明星会来这些地方唱歌表演。
这里的一切,都是普通大学难以感受到的。
这里每一个学生可能有性格的优缺点,但要么脑子聪明,要么勤奋努力,要么家庭优渥,我希望你们能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
谌冰走不动了,在旁边长椅坐下,拧开水喝了两口。
萧致回来,挨着他坐下。
怎么样?谌冰问,有没有升起一种悸动的感觉?
萧致好笑:我承认学校很好,但悸动的感觉一直只对你有。
谌冰递过手里的水。
萧致摘下口罩,唇缝弥漫出热气,边喝边打量周围的建筑。
那带队老师和学生渐渐走远了,接下来是他俩闲的没事儿到处走走停停。
隔了一会儿萧致问:你以后考这里?
谌冰手指攥紧了瓶身,心不在焉,或许吧。
你要是考这里我就努力一下,争取离你更近一点儿。
谌冰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笑: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
对不起了,萧致声音很干脆,没什么出息,就想和你在一起。
脚踩上雪面后能听见咯吱咯吱的声音。
寒意通过手套传递到掌心,谌冰转头看他,想了半天尽量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开口:那我要是不慎英年早逝了,你怎么办?你就不活了?
怎么不活?萧致想了一下,我还有个妹妹呢,
他声音低下去,不过估计会过得很不快乐。
听到这句话,谌冰忍不住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大庭广众,萧致意外地回头看他。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谌冰想了半天,只说出一句话;你要快乐。
你一定要快乐。
他说这话时表情很平静,刻意维持的冷静反而显得虚假紧绷,超越了开玩笑的范畴。萧致看了他一会儿,眸底微动,半晌问: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我
有那么一瞬间谌冰特别想说出答案,但他预料不到萧致得知真相的后果。
说不定会半途而废,说不定会功亏一篑。
毕竟他真的很叛逆,一直野性难驯,不好好哄着就说东往西。
说不定到最后关头为了不刺激这个傻逼,谌冰还得演一出戏假装自己去了别的地方,就跟小说里演的一样。
想来想去,反而有些好笑。
谌冰一直只想着萧致能好起来,但他现在发现,可能自己也想继续活下去。但这种虚无缥缈的愿望说不定只会徒增痛苦。
但他好想健健康康,陪萧致一起往下走。
谌冰不知道怎么回他这句话,半晌,只能岔开话题:我可能有被害妄想症。
萧致直直看着他。
他站在积雪的松树底下,拖长的身影显得阴暗,目视半晌似乎猜不出谌冰的答案,再逼问又感觉不合适,眉间隐忍地动了半天。
他顺手抄起路边一把雪,朝谌冰脸上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