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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因走了

  西南边陲恐现灾情,林泽身为百官之首,自是有治理灾情的义务,前些日子林泽便已经同皇帝商量过,要派遣使臣前去查看,可人选迟迟未定。
  如今皇帝竟一道圣旨,让林泽全权管理此事,这让林泽有些诧异。
  李淮将圣旨递给他,“圣旨本王也送达了,时候不早了,本王这便走了。”他若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留香院跪着的林墨,“要不然,相爷继续?”
  此时,侍婢云香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见相爷在此,更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相爷,不好了,小夫人晕倒了。”
  这侍婢是慕容氏身边贴身侍候的,林泽神色微凝,“发生了何事?”
  云香道,“小夫人方才还好好的,可不知为何就突然晕倒了。”
  余老夫人轻咳一声,“晕倒便去请医者,来请相爷作甚?相爷又不是医者!”
  “老夫人容禀,婢子们已经去请医生了,若非紧急情况,小夫人自也是不愿意打搅老夫人与相爷的,可小夫人晕倒实在有些蹊跷,婢子斗胆才会来请相爷,还请老夫人恕罪。”
  云香说的头头是道,竞叫余老夫人不知如何开口,一股怒气上涌,她正要斥责,却被林泽打断,“如何蹊跷?”
  云香道,“小夫人原本想着相爷午后要去暮云阁,便备下了相爷爱喝的龙泉,可茶炉都还未开,她便全身抽搐,在院子里到处乱走了一圈后,才倒了下去。”
  李淮适时插嘴,“相爷,这可是中邪啊。”
  原以为李淮早就走了,没想到他竟还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林泽正要说他,却见他只是微微一笑地冲林泽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开了。
  林泽突然想起了方才的压胜之术,猛地又瞪了林璇一眼,谁知李淮去又复返,又道,“相爷,本王认识几个鉴别字迹的大家,可需要本王派人将那几位大家来鉴别鉴别那几张诅咒的字迹?”
  林泽冷哼一声,若不是有圣旨,这瘸子又岂能如此轻易进入相府?他猛地甩袖,神色和语气都十分不客气,“不必劳烦王爷费心了,清风,送客!”
  李淮暗自扬起嘴角,耸耸肩,这才离开。
  一听到鉴别字迹,林璇忽而慌了,再见林泽看她的眼神,她终于还是哭了出来,“阿耶,不是孩儿。”
  自嫁给林泽后,王氏从未见过林泽这般怒火,也知自己此番若是哄不好林泽,今后的日子必定会难过,于是她也哭着道,“郎君,是妾的错,妾身子骨不好,连累了孩子们。”
  余老夫人气愤道,“像什么话!你是堂堂相府嫡夫人!岂能在孩子面前说这种话?大郎,看在王氏已经醒了,此事便罢了吧。”
  林泽红着眼,若是方才,他自是能够作罢,可如今此事让燕王听了去,便不能再不了了之,总要有个明目的交代。
  那诅咒的字迹确系出自林璇之手,如此铁证是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了的,眼下唯一的法子,便是罚她。
  毕竟是他多年的枕边人,对于林泽的态度王氏也能揣测几分,她仿佛看到了林泽眼中的杀气,于是暗自瞪了林璇一眼。
  林璇会意,膝行几步拉住林泽衣摆,满脸皆是泪痕,“阿耶,这一切都是孩儿的错,孩儿不懂事,孩儿写那些东西不过是气话,孩儿只是希望阿耶能够来看看阿娘,可每每阿耶来留香院,不到一炷香就走了,阿耶!”
  她越哭越大声,“旁人家的女儿,都是阿耶阿娘其乐融融,阿耶可还记得,上回与孩儿和阿娘一块儿用膳是什么时候吗?阿耶,孩儿只是想让阿耶多来留香院……”
  孙儿如此伤心欲绝,哭得余老夫人亦是怒火连天,她气得跺脚,可面对自己那固执的儿子,她却实在骂不出口。
  同样的话她已经骂了儿子无数遍,而这儿子依旧是宠爱那妾室,虽然这些年王氏也生了两女一子,后院的所有子嗣也都在王氏的掌控之中,可她知道,儿子的心一直都在那姓慕容的贱人身上,怎么骂都骂不醒!
  见林泽依旧无动于衷,林璇忽而不哭了,她神情忽冷,暗自咬牙,“既然孩儿犯下了如此大错,恐怕阿耶也不会再原谅孩儿了,那孩儿不如以死谢罪!”
  说着她看准了留香院的院墙,一撒腿狠狠地往那墙上撞去。
  “拦住她!”
  “璇儿!”
  “我的孙儿!”
  几乎是异口同声,侍婢嬷嬷们亦是震惊,好在吴嬷嬷眼疾手快,第一时间赶到,及时将林璇拉了回来,可惜她的额间依旧多了一丝擦伤。
  林泽慌忙跑了过去,扶起林璇,“璇儿。”
  林璇抱着林泽大哭,“阿耶,孩儿错了,阿耶会原谅孩儿吗?”
  林泽终究叹了口气,“此事就此作罢,谁也不准再提!”
  “那阿娘……”
  “阿耶知道了。”林泽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又多了一分宠溺。
  林璇嘴角微微一动,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林墨被送回菡萏院时,已过了晌午,两个侍婢见她混混沌沌如此狼狈的被送了回来,二话没说,只自顾自手忙脚乱地打了水给她梳洗。
  可是她们梳洗到了一半,却被林墨轰了出去。
  浴桶中依旧散发着黑狗血的血腥味,她默默的看着水里的红色,那对晶莹的鹿眼如今却无比空洞。
  阿因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泪水不由自主地地从眼眶里滴滴往下落,滴落在浴桶中的红色里,荡漾起一丝微不足道的涟漪,转眼又散去,消失殆尽。
  今日她虽鼓起了勇气,可却得罪了所有人,三娘因此要自戕,夫人与老夫人怕是更恨她了吧?相爷呢?相爷怕是后悔没将她拉去火刑吧。
  良夕与羽香站在外头,也是紧张地来回踱步,自家娘子已经在里面洗了快一个时辰了,怎么还不出来。
  终于羽香等不下去了,她拉着良夕道,“再过半柱香,若是娘子再不喊我们,我们就进去。”
  而此时,盥洗室的门突然被拉开了,林墨湿着头发披了一件素衣走了出来,她的眼神依旧空洞。
  “娘子,这素衣实在太单薄了,婢子再给您穿一件吧。”良夕道。
  林墨默默地看着远方,鼻头一酸,“不必了,我就想这么穿。”
  “蠢货!”
  林墨猛地一愣,消失了整整一天的声音突然在她脑子里回响,她一时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自己在做梦。
  “阿……阿因?”林墨试探地问出了声。
  两个侍婢一愣,良夕问,“娘子在说什么?是想吃樱桃糕吗?婢子一会儿给您做?”
  羽香蹙眉,“良夕,娘子累了一整天了,大概是饿了,你快去给娘子备些吃食。”
  良夕猛地点头,“我这就去。”
  林墨依旧僵在原地,再问,“阿因?是你吗?”
  羽香环顾四周,见无人,便将林墨扶回了卧房,林墨那一头青丝湿漉漉的,惹得她而今看着愈发楚楚可怜,羽香拿过干净的绒布,正欲帮她绞干。
  然而林墨却是猛地回头,抓住了羽香的手腕,“我方才听到阿因的声音了。”
  羽香柔声道,“娘子,婢子先给您绞干头发。”
  林墨却迟迟不肯松手,“你说,阿因还在吗?”
  羽香犹豫了一会儿,良久之后,终于点了点头,“娘子可还记得昨夜婢子教娘子说的那些话?”
  昨夜羽香突然将她叫醒,同她说二郎拿来了一个包裹,包裹里是四个带着诅咒的乌木盒子,这四个乌木盒子原埋在菡萏院东南西北四个角落,而里面放着的那些诅咒正是她的字迹。
  这些日子林墨在练字,她的字迹很容易被人拿走,这摆明了又是一个陷害,好在二郎也拿了三娘的字迹,只是她没想到,三娘竟真的写了那些诅咒。
  羽香同她说,这几日夫人病了,留香院定会有动静,若是翌日一早留香院有人来为难她,就想方设法让相爷搜留香院。
  一想到要与相爷说话,她内心感到十分恐惧,可羽香说,不到万不得已,可以不用说,她这才安下心来。
  林墨眸光一闪,“是阿因让你教我这么做的?她呢?她去何处了?她是不是被那些道士收走了?”
  羽香懵了懵,怪不得自家娘子回来后反应如此怪异,她还以为是自家娘子在留香院被欺负了才会这般,没想到竟是这么回事。
  她突然心里一空,自家娘子是不会骗她的,难道娘娘真的被收走了?她一时不知如何宽慰林墨,她暗自冷笑一声,可笑当初她还拿了驱邪符恐吓娘娘。
  林墨从羽香的反应中得到了肯定,才止住的泪水突然哗啦啦地往下流,止也止不住。
  “哭什么哭!”
  林墨突然顿住,“阿因?”
  羽香也顿住了,“娘子,娘娘可还在?”
  林墨轻轻擦了擦泪水,试探地问道,“阿因?你可还在?在的话,可否应我一声?”
  萧青烟冷冷道,“我只不过是睡了一觉,哪里就要死要活了?就这点出息?”
  林墨喜极而泣,拉着羽香开心地笑了起来,“阿因没走!阿因没被那道士收走!”
  萧青烟呿了一声,不再同她说话。
  今日林墨的所作所为她一直看在眼里,她之所以不出声,就是想看看她到底能不能自己站起来。
  终究林墨没让她失望,只是李淮的到来却是让她觉得很是蹊跷,当日在百花宴为林墨解围,今日来宣读圣旨,刚好又再一次为林墨解了围。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还是单纯看上了相府这位空有皮囊却懦弱无能的庶女?
  这实在值得令人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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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说吧,阿因也是个小傲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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