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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明师父

  翌日一早,羽香从梦乡中醒来,发现林墨的床榻上空空如也,慌得冷汗直落。
  她想起昨夜发生的事,便想要出门寻找林墨,可如今已经卯时,祈福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她又要去哪里寻找?
  罗叔!她从怀中拿出一根竹哨,推开窗户吹了一会儿,不过几息,一个黑影闪了过来。
  “罗叔,昨夜你可看见我家娘子了?”
  罗叔摇头,“不瞒羽香小娘子,昨夜我也寻了许久,也不知娘子去了哪里。”
  “这可如何是好,娘子似是被什么人劫走了!后山有野狼和流寇,若是娘子遇到危险怎么办?”
  罗叔神色很是凝重,“我去后山再去寻一寻。”说完他一个闪身消失了。
  正此时,客院外传来了许多脚步声,羽香浑身一惊,如今已经卯时一刻,他们来寻自家娘子了,她该怎么办?
  “四娘,怎么还不出来?真个相府上上下下可都等着你一人!你可当真不懂事了!”林璇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羽香暗自咬牙,大脑也在快速运转,可丝毫想不出任何对策。
  林柏背着手道,“要我说,为何阿耶阿娘要带她这个不懂事的庶女来参加祈福仪式?当真是丢了相府的颜面。”
  王氏呵斥也声,“住口,说到底四娘也是你妹妹,哪里有你这般说妹妹的?”她转而向林泽道,“相爷,许是四娘昨日累了,身子不适无法早起也是有的。”
  “身子不适?”林泽很是不高兴,“夫人难道不知这祈福仪式的重要性?命人将她拖出来!”
  今次的祈福仪式是身为百官之首的林泽一手安排,若是他没有准时到场,那他以后在朝中的威望可就少了一大截!
  “相爷息怒!”王氏冲林璇道,“璇儿,快去看看四娘好了没有。”
  羽香的心脏快跳到了嗓子眼,若是被发现林墨根本不在厢房,等着林墨的定是一些不公平的惩罚,可她若是实话实说,听在他们耳朵里对林墨的名声又有极大的影响。
  她此刻辩与不辩都是错!
  她该怎么办?
  此时,厢房的门被拉开,羽香咬着牙红着眼走了出来,林璇见她这副样子,心里更是高兴,“羽香,快让四娘出来,莫不然祈福仪式怕是要赶不上了。”
  羽香暗咬下唇,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一声不响。
  林璇嘴角微微一扬,让身边侍婢强行打开门,她略过羽香走了进去,却见厢房里空无一人。
  “羽香,四娘呢?”林璇佯装恼怒,训斥道。
  羽香颤抖着身子咬着牙,她原本想用王五娘来推搪,可这法子很是冒险,也会连累王五娘,所以她思考了许久,道,“昨日娘子逛了天王殿,偶遇空明大师,空明大师说娘子很有慧根,便邀了娘子晨起悟禅……”
  偶遇空明大师是真,邀林墨悟禅是假,如此真真假假,希望能蒙混过去,直到罗叔寻到娘子为止。
  “大胆贱婢!”林璇的巴掌直直得落在了羽香的脸上,“今次祈福仪式的主持便是空明大师,晨起便在祭坛准备仪式,哪里有空与四娘悟禅?”
  林柏亦是有些阴阳怪气,“就四娘那点脑子,哪里来的慧根?贱婢,你们家娘子不会趁着夜色,与什么人私会去了吧?”
  “大郎,无凭无据之事可莫要信口雌黄。”羽香道。
  “主子说话,你这个贱婢竟敢插嘴?”林柏近前,伸腿便在她胸前一踢。
  羽香只是个小娘子,哪里能承受得住林柏这么重重一踢,当即便被踢飞了好几步远,喉间还起了一丝腥甜。
  正此时,有侍卫适时前来报,说是在后山发现了一具女尸,其衣衫不整,面容损毁,但却是相府侍婢的衣裳。
  众人一听,纷纷想起林柏方才的猜测,林泽的脸更是绿了又红红了又绿,“简直混账!将这贱婢拖下去!乱棍打死!”
  王氏突然拉住林泽,“相爷息怒,此事关乎相府名声,还需核实。”
  王氏的话暂且将他的理智唤了回来,只是他依旧怒容满面,怒视羽香,“那贱人在什么地方?”
  羽香依旧坚持方才的说辞,“与空明大师一道悟禅。”
  “掌嘴!”王氏突然下令,“自家娘子都看不好,简直该打!空明大师什么身份,岂能容你这种贱婢能攀诬的?”
  林璇回到王氏身边,有些担忧道,“阿娘,难不成那具尸体当真是四娘?四娘平日里看着斯斯文文的,没想到她竟然会趁夜出去与人私会,实在是……”
  王氏却道,“璇儿,莫要乱说。”
  这么多年,她也了解林泽,越是清晰明了的事他越不会信,越是疑点颇多的事,他定会深信。
  果不其然,林泽的眼底除了怒意更是有滔天的恨意,林墨身死是小,在旁人眼中彻底失了人心那才是最紧要的!
  林柏见有奴仆近前掌掴羽香,嫌她们手轻,便近前一步道,“让我来。”
  奴仆让开,林柏见羽香如一只受惊的兔子般蜷缩在一起,暴戾之心乍起,他好想此时此刻马上将眼前这只兔子剥皮抽筋,将她身上的肉一点一点割下来,然后慢慢看着她死。
  “佛门净地,这位郎君要作甚?”
  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叫众人一惊,几人皆转过身来,却见来者正是一身袈裟披挂的空明大师。
  空明大师在于良国威望很高,就连先帝对他都礼遇有加,是以众人见他来了,都纷纷向他行了个半礼。
  礼毕,王氏正要解释,却发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跟在空明大师身后,一时之间她不知该说些什么。
  林璇与林泽也看到了,林璇更是震惊,她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四娘!你到底去哪儿了?叫你父亲好找!”王氏终于找到声音,道。
  林墨从空明身后走出来,她一身素装,未施粉黛,脖子上还缠着一条白色纱巾,她向林泽行了个礼,“儿不孝,竟累相爷相寻,只是昨日与空明大师说好一道悟禅,是以早早便出门了。”
  她微微抬眉,“咦?儿一早便留下羽香,让她告知相爷与夫人,难道她没说吗?”
  她看向一身是伤的羽香,眸底满是心疼,“羽香,我不是叫你留下同相爷与夫人解释清楚的吗?”
  羽香哭道,“娘子,婢子解释了,可三娘与大郎不听啊!大郎还污蔑娘子与人私会!”
  “放肆!”跟在空明身后伺候的僧人怒道,“我师父高节,岂能让旁人如此玷污!相爷,你府上当真好家教!”
  僧人的话惹得林泽的脸又红一阵白一阵,对于这个儿子他确实缺乏管教,老夫人与王氏如此宠溺,他想管也插不去手,于是他只好将怒气撒在了王氏身上。
  他怒视王氏,“你干的好事!”
  王氏惊慌失措,但也懂林泽的意思,连连认错,“是妾教子无方,还请相爷恕罪,请空明大师恕罪。”
  空明眯了眯眼,“祈福仪式即将开始,几位贵人还是快些去准备吧,若是耽误了仪式,怕是要向天下人请罪了。”
  说罢,他深深地看了林墨一眼,转身离去。
  祈福仪式从卯时正刻开始,直至巳时结束,中间需不吃不喝,一动不动地坐在祈福台下,跟着空明念念有词,祈祷灾情远离天下大安。
  祈福结束之后,林泽便被微服至此的太子叫了过去,直到午时才将他放出来,放出来后,他面色凝重,走进了王氏休息的院子。
  王氏以为林泽会赞许林柏,谁想林泽刚一坐下,就劈头盖脸地问道,“大郎同太子说的那番话,是谁教的?”
  王氏一愣,面生怨怼,“郎君是不相信大郎能为你分忧吗?”
  “太子微服慈恩寺,根本没几个人知晓,大郎是如何知道的?”林泽死死地盯着王氏,再问,“是谁教的?”
  王氏咬牙,“没有谁,是大郎自己想的!”
  王氏红着眼眶,委屈道,“妾知道,大郎平日里吊儿郎当的,确实没什么上进心,可他是郎君的孩子,理应要为郎君分忧的,妾一个妇道人家又懂什么?那些话,都是大郎整个月不吃不喝苦思冥想想出来的。”
  “郎君,自打那件事后,大郎每日都很后悔,他不想让郎君失望。”她道,“这一切都是袁南的错,从前都是袁南从中作梗,害地大郎如此不思进取,郎君你瞧,如今离了袁南,大郎竟这般优秀!”
  她继续认错,“是,是妾偶然瞧见了太子殿下,也是妾安排大郎去见的太子殿下,可妾不是想挽回些大郎的名声嘛?况且孩子们之间的情谊,咱们做父母的管不了那么多啊……”
  王氏说得合情合理,竟叫林泽丝毫不知从何反驳,“你是想越过我,让大郎与太子结交?”
  王氏带着哭腔道,“郎君,可怜天下父母心,妾这般做,也是想将来大郎有条好路。”
  见她这般示弱,林泽也不好苛责什么,他只是没想到自己那无才无德的儿子,居然能想出如此全面的赈灾四策,若是这四策都能实施下去,不日西南的灾情必能解了!
  两人正聊着,突然外头有侍卫来报,说是燕王来了。
  林泽刚起身,李淮便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听闻早间相爷发了好一通火?”
  林泽咧开他惯常的笑,“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竟连燕王殿下都知晓了。”
  李淮眯了眯眼,“本王前来,是想向相爷求证一件事,今早有人在慈恩寺后山发现一具女尸,此事相爷可知道?”
  “略有耳闻。”
  李淮道,“也不知相爷可否帮本王认一认,那具女尸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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