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修仙记 第461节
将三人引到内屋,有条不紊的替三人斟茶,待到落座之后,巫泽云再也忍不住了,问出了口:“真的是你?”
那人看了他一眼,点头:“是。”、
没有辩解,没有多话,只有简简单单的承认。
“为什么?”巫泽云有种心中怒气无法发作的感觉,“为何不回蜀山,为何流落在外,为何还要罔顾祖训?”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一言既出,千金难易。”那人只给出了十六个字。
“那到底是何等大的恩情,让你要做到这一步?甚至罔顾修为于不顾?”
“这是我自己的私事,不必详说,总之,施咒的是我就是了,你们要得不也是这个答案?”那人并不辩解,一脸心如死灰,“巫老三没有任何异议,族长一不必为我求情,不过一报还一报罢了。”
巫泽云闻言,怒极反笑:“哪个要为你求情?你做出了这等事,还要我等为你遮掩,为你求情?”
那人目光波澜不惊:“那为何今日来的只你们三人,没有看到昆仑修士上门问罪?”
他这幅软硬不吃的态度极大的激怒了巫泽云,上前就拍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不过是巫泽云怒极之下的本能反应罢了,不说修士,便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都能轻而易举的躲掉,那人却没有躲,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巴掌。
“你道为何昆仑修士没有上门问罪?不过是我等替你遮掩了罢了。巫老三,按族里的辈分,哦该唤你一声三叔,但你这所作所为,我巫泽云的这一声三叔恐怕你还担不起,不说我昆仑蜀山联盟的关系。我且问你,你说恩情,好,我们就来算一算这所谓的恩情。”
尽是巫泽云愤怒的咆哮声,明鉴真人与钟步归从头至尾,未发一言,此事说到底还是巫家的事情,即便同是蜀山修士,也隔了好几层关系。
那人脸色复杂:“恩比天大,所以我……”
话还未说完呢,又挨了巫泽云一巴掌:“谁耐烦管你什么恩情,你既要报恩,那我们便来算算这恩情?”
“你欠了那人天大的恩情,你欠我巫家世代先辈的呢!”巫泽云冷笑,“你的修为,你的出身,甚至你拿来害人的咒术,哪一样不是巫家给你的,没有巫家,你什么都不是?试问什么恩情抵得过生养之恩?你是觉得我巫家给予你的一切都是你应得的。你坦然受之,却从不思回报?”
那人脸色发白,不再辩解。
“那位姓左的奇修手上沾染了我巫家多少先辈的血,你自幼修习的功法有多少是先辈的成果,但是如今呢,你是如何回报的?拿我先辈授予你的东西,替我巫家祖上之人去卖命?”、
一声又一声的质问,说的人哑口无言。
便连一直默不作声的明鉴真人也不由扣了扣桌椅的扶手,似乎也思考量巫泽云方才的那一席话。
巫泽云似乎心中憋了一腔的怒火,但见到巫老三发白的脸色之时,还是有几分于心不忍,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摇了摇头:“报恩可以。但绝不能用报恩的方式去害人。”
咒术,本就取自于咒怨之力,或者以通俗的方法去说便是出自于“害人”的六艺,可偏偏这一代巫家的族长内心却自有一杆名为良知的东西在衡量着所谓的咒术。这是一件很矛盾的事情,却同样也是一件令人钦佩的事情。
在混沌遗世中默默看着这一切发生的葭葭漠然不语。那巫老三也是个“熟人”,来平州城的第一日,高阶修士血撒街头,众人惶惶不安之时,便是他淡定自若的出现。虽说不过一个低阶修士,其应对却胜过了不少金丹、元婴修士,让人不得不注意到他。
葭葭一开始并未想到他的缘故也是因为他是个低阶修士,按常理来说,是不可能对她施咒的。
她有此疑问,明鉴真人也未让她失望,在这当安静之时突然开口了:“你的修为是怎么回事?既然能对藏神修士下手,那么修为便不可能低于藏神,但你这却是……”
“我曾受过很重的伤,元神逆脉,命悬一线。”那人低头答道,“也是那时,我受了人重恩,若没有那位,我早就死了,如今的性命都是白捡的,这才答应的报恩。”
“我对你如何受伤的不感兴趣,也对你报恩不感兴趣,不过方才巫泽云有句话说的很是不错,报恩可以,但若是以害人的方式报恩,便要不得了。尤其你这害人的方式,害的可不仅仅是你自己,还是你巫家先辈。”明鉴真人说罢这一句话,便不多说了,摆了摆手,“如何处置你,我说了不作数,巫泽云说了也不作数,跟过来的钟步归说了更不作数,还是让她来说吧!出来吧!”
这一声“出来吧”是对谁说的昭然若揭,葭葭愣了一愣,心念一转,人已出了混沌遗世。
她凭空出现,倒着实让除了明鉴真人之外的众人一惊,钟步归更是轻哂:“看来我的感觉没有错,确实有人在跟着我等。”
葭葭笑了笑,正要说话,眼角余光一瞥,却瞥到巫老三整个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由惊呼:“不好!”
竟在这短短一瞬说话的功夫,那巫老三竟自断经脉而死了:本就重伤之体,元神混散,再加上自断经脉,便是有十条命也救不回来。
葭葭蓦地生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一死谢罪,这当真让人有种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觉。
她还未说话,便听明鉴真人冷笑了一声:“懦夫!”)
第九百零五章 姓秦
人道一死百了,但活着的人因着这一死要面对的往往更是棘手。
明鉴真人起身拂袖离开,临去之前瞟了一眼不语的巫泽云,道:“接下来便是你们的事情了。”
他走的干脆,只剩下葭葭、巫泽云钟步归等人。
巫泽云叹了口气,苦笑:“连真人,这一回多谢未将此事闹大,感激之情,无溢言表。”
葭葭也有些无奈,却道:“巫真人不必如此,我是敬重你的为人,才未将此事摆到明面上来说,现下,我只是有些疑问,也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连真人请直说,不过,若是您想问关于施咒者身死,你身上这咒术的问题,那便不用担心了,施咒者不管是被反噬而死,还是自绝,此咒都不复存在了,所以您不用担心。”巫泽云说着,向葭葭弯身行了一个极大的礼,葭葭伸手虚扶一把,并未阻止,“此事,巫某铭记在心,来日若有所求,但凡不违背某些道义的。巫某定无有不应。”许是想到了巫老三所谓的“报恩”,巫泽云加了个“不违背道义”。
葭葭点头,坦然受了,与巫泽云、钟步归就此别过,离开。
“你是不是傻?巫泽云不过是个小小的巫家家主,你得了他的人情,又有什么用。”许久不出声的玄灵很是不解,“还不如要了钟步归的人情,好歹,只要钟步归不无故暴毙,这蜀山未来的掌门非他莫属,蜀山掌门的人情岂不是比巫泽云的人情来的有份量。”
葭葭笑了笑,正欲说话,“他”却轻哼一声开口了:“不一样。钟步归的承诺涉及太多,更何况,以钟步归的艰险狡诈,这要求少不得要打上些许折扣。但巫泽云不同,他的一诺完全可抵千金。”
“有你在,连葭葭会吃亏?”玄灵明显不信。
“他”没有说话。
葭葭也未注意,只是轻笑了两声,无事一身轻的回了昆仑在平州城的据点。
入门便见的是陈华轩,似乎低头正与一个孩童说着什么。
葭葭完全出自本能的看了那孩童一眼,那孩童似是正低着头,默默聆讯,却在葭葭一眼望去之时,突然抬起头来看了眼葭葭,速度之快,放佛完全是出自于身体本能的反应。
葭葭一愣,那孩童又低下了头,葭葭却不由自主停住了脚步。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出自于身体本能的趋于危险或者其他感觉的感知,难不成是,天生战意?
这么一想,葭葭不由将目光落到了那孩童的身上。
看骨龄不过六岁有余,站相却极为规矩,不是出自家教极好的世家,便是天性如此。变异雷灵根的属性,这孩童的资质可谓极佳,再加上天生战意,难怪乎陈华轩会亲自放低身段,与他说话。
葭葭忍不住走近了两步。
察觉到她靠近的陈华轩抬头看了她一眼,葭葭低头拱手一礼,靠近那六岁的孩子,葭葭这才注意到这孩子生的眉清目华,小小年纪便生的清秀的出奇,一抬头,目光清亮,波澜不惊。
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他”的声音响起:“好相貌!”
“怎么了?”葭葭知晓“他”要么不开口,一开口,便很容易让“他”顺着说下去。“他”博文广识,风水之说,相人之说,了解的不知几何,他既开口,葭葭便道必然不会空穴来风。
“三庭五眼便不说了,这孩子生的极周正,便是所谓的好相貌,目清且远,性稳又定,担当之相,天雷灵根,为天赋异禀,胫骨奇佳,此子若是好生培养,未来难保不成你昆仑栋梁。”葭葭极少看到“他”这么夸赞一个人,不由点了点头。
她不懂相人之说,但是看那孩子的性子与灵根,确实动了几分心思。
这样一想,便有几分按捺不住了,问陈华轩:“陈真人,不知这孩子是……”
陈华轩笑了笑,看了眼葭葭,却似是看穿了她心思一般,笑道:“你几时也有这等兴趣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想收来做徒弟?”
葭葭被他说中了,不好意思有之,更多的便是坦然:“你既说中了,我也不推却了,我确实动了收徒的心思,更何况,我如今坐下并无弟子,他若入我门下,是独一份的存在,自然是尽心教导的,这一点可不比旁人。”
陈华轩“哈哈”笑了两声,待笑够了才道:“你如今这等身份,又这等条件,论理,我是不该拒绝的,奈何此子情况特殊,拜不了你。”
“为何?”葭葭倒没有恼怒,纯粹是好奇,“为何拜不了我?”
“他姓秦。”
“嗯?”葭葭虽口中疑问,面上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但是心中却是一紧,这个姓。
“或者说姓宁也可以,小家伙,你自己说说,你姓什么?”许是看这小家伙年纪小小,却极为老成的样子,陈华轩忍不住逗他。
那孩童抬起头来,字正腔圆的答道:“我姓秦。我父、祖父皆姓宁,但论及祖先,我应当姓秦,不过因着纷争,堕入魔道而已。”
这回答一出,葭葭便是一惊,而后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姓秦不姓宁,雷灵根,我大抵知道是何人了?”
“宁无缺疯了之后,宁家大乱,我等在宁家找到了此子,上溯起来竟是秦家的后人,纷争之下,入了魔道,如此资质,自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堕入魔道了。”陈华轩轻叹一声,“陈某一会儿便带着他去见秦雅、妙无花等人。”
葭葭点了点头,看向这小家伙,眉头确实一紧:“陈真人,他既被带回来,背景查清楚了么?若是有朝一日,待得他来日成才,有人再以其出身大作文章,该当如何?”
这问话一出,陈华轩便是一愣,葭葭低头,正见那孩童望了过来,双目清亮,自有清气在侧,许久之后,才听陈华轩道:“既是我带回来的,便是信了他的,旁人休得再以他身份乱作文章。”
葭葭点头,再次回头看了眼被陈华轩带走的孩童,却见那孩童朝着自己作了一揖,转身离去,此情此景,再次让葭葭感慨不已:此子智多!)
第九百零六章 徒弟
在外百无聊赖的站了会儿,葭葭听得里屋伏青牛突然拔高的声音响起:“什么?从宁家来的人?既是魔修,陈华轩你带来做什么?”
“上溯回去的话,这孩子终究姓秦。”紧接着响起的是陈华轩的声音,他的语速不急不缓,似是早有准备,“更何况宁无缺一疯,宁家早乱成一锅粥了,执法堂的修士找到这孩子时,这孩子父母双亲乃至祖辈早不在了,被人丢在后院不闻不问,也无人教他引气入体。这是单一的雷灵根,你瞧这孩子不过六岁,素日里无人教导,但行事得当,对于一个六岁的孩子,这是极不容易的。我也粗通观面之术,我观他面相甚好,未来难保不成我昆仑栋梁。”
“一个六岁尚未修炼的孩子,你便能看出他成我昆仑栋梁了?”伏青牛有些不屑,“单一雷灵根又如何,哪个成为我昆仑栋梁的修士是靠灵根的?别的不说,外头那个姓连的丫头只是个三灵根,哦,不对,加上空间是四灵根修士,不也照样成如今这样子了么?这孩子跟宁家不清不楚的,本座看来收不得,莫要养虎为患,引狼入室!”
“你不是一贯不喜欢连丫头么?”陈华轩声音里头多了些挪谕,“怎想起来拿她做比较?”
“呵,两码事。”伏青牛冷笑的声音响起,“陈华轩,你自己也说了,这孩子这般机灵,万一要是修罗派的那些人使得诈,将来我昆仑秘典外泄,他就是第二个梵天。”
“梵天是梵天,他是他。”陈华轩仍在辩解,“我观此子不是梵天那等人。”
“梵天未揪出来之前,哪个不说这女修英姿飒爽,叫人好感顿生?”伏青牛的态度代表了昆仑高层激进一派的观念,“资质那么好,也决计不能让他回修罗派……”
陈华轩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那你该当如何?放又不肯放,收又不肯收!”
屋里似是一阵沉默,半晌之后,伏青牛的声音响起,带了几分难言的肃杀:“宁肯错杀,绝不放过!”
葭葭的脚步有些迈不动了,“他”冷笑了两声,声音里不无嘲讽:“这个伏青牛也有意思,宁肯错杀,绝不放过这样的话,当着那孩子的面就说了出来,全然不顾一个早慧的孩子会怎么想。”
“若是没有什么魔道的背景,这孩子恐怕在昆仑抢手的很,小小年纪便如此早慧,而且他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总让我觉得这孩子不是常人,若当真要杀了他,我却是看不下去的。”葭葭皱了皱眉,也不知方才尽心作保的陈华轩准备怎么办。
“绝对不成!”陈华轩的声音里难得的有了些恼意,“我见这孩子天赋甚好才带来与你等看的,结果你等不问缘由,便要诛杀一个六岁的孩子,恕陈某不敢苟同。”
“华轩,你这是意气用事,你忘了因梵天一人,我昆仑损失了多少?若不是梵天,萧白夜没有那一茬,我昆仑用的着卖蜀山的面子?今日我昆仑至少会有两位出尘期的大能坐镇,试问天下修士,谁敢不服?”伏青牛声音有些激动,“老夫还是那句话,宁肯错杀,绝不放过。”
吵吵嚷嚷的还在继续,吵了几番,伏青牛忽的抬高声音:“秦雅,你怎么看?”
停了好一会儿,葭葭才听到师尊的声音响起:“很纯粹的雷灵根,面相清华,机灵早慧,是个好苗子。”
伏青牛气急败坏:“老夫没让你在这里相看这孩子,老夫是问你这孩子留不留。”
师尊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越,不闻丝毫激恼:“我昆仑一千零六十三条《律法大典》中有言收弟子不问出处,只要心正便好。”
“你能保证这孩子没有问题么?”伏青牛似是极为生气,“梵天的教训吃的还不够么?梵天一人便也罢了,结果还赔上了一个萧白夜,当断不断,必受其害。你等不愿做这个恶人,我伏青牛不怕,大不了天劫之下见真章!”
此言一出,四周蓦地一静,半晌之后,秦雅的声音幽幽响起:“这孩子身上没有血煞气,至今未害过一人。”
吵闹还在继续,有师尊作保,以葭葭对秦雅的了解,至少短时间内,这孩子不会有什么危险,心思一动,人已出现在混沌遗世之中。
“这是什么?”葭葭对着突然出现的一树红果惊讶,一个个斗大如灯笼挂在树杈间煞是好看,红果中腰处一圈暗紫色的花纹。
“香菱果变异了,这也是奇了,从未听说过这样的品种。”玄灵绕着那一树香菱果啧啧称奇。
“不会有什么问题吧!”葭葭也上前围观。
“应当没什么问题。”玄灵说着伸手指了指不远处躺在偌大的一片星星草地上眯眼,似是打盹的如花,“她吃了,还活的好好地,甜香可口,似是有滋养筋脉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