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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嫡妃 第17节

  “黎儿的母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穆华池蓦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一直未做声的杜倾心身上一软,险些从座位上滑下去。黎落不动声色地斜了她一眼,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莫烟身上的空当,悄悄地对着云锦点了点头。
  得了指示的云锦悄悄地挪到杜倾心身边,执起桌上的白瓷茶壶为坐上的人们添了茶水。
  跪在地上的莫烟本想狡辩,却听得穆华池道“祥贵,带春喜过来!”
  祥贵得令,转身离开去找春喜了。
  看着脸色颓败的莫烟,杜倾心紧张得直用指甲盖儿扎着手心的肉,企图通过疼痛让自己镇定下来。
  春喜进来的时候,一直低着头,走到堂前,方唯唯诺诺地跪在莫烟身边,裹在绿色翠烟瘦小的身影抖得跟筛糠似的。
  “你说,莫氏这些个日子里都干了些什么?”
  穆重新坐回到檀木椅上,指着脚下发抖的春喜道。
  春喜显然被吓了一跳,本来就抖得很厉害的身体又是重重一抖“回……回老爷的话……这些天……这些天……三夫人并不曾让奴婢跟在左右,只是……只是……”
  她一双惊恐的小眼睛悄悄地瞥了一眼,又迅速地收了回来,硬着头皮继续道“只是三夫人从昨儿个晚上受惊后,一直在说着梦话……”
  一直默不作声的慕湘云忽然执起帕子轻轻咳一声道“说什么梦话了?”
  第十三章、两具身影重重地叠在了一起。
  春喜趴在地上,头也不抬地回答“说什么‘姐姐,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
  她话音刚落,便被情绪激动的莫烟推到在地。她像个疯子似的从地上爬起来着春喜的头发,口中恨恨地咒骂着“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了?”打完春喜,她又泪眼婆娑地爬到穆华池的脚下,揪着他长袍的一角苦苦地喊着冤“老爷,定是他们诬陷妾身,妾身什么都不知道啊……”
  本就在气头上的穆华池抬起脚来将她踹倒在地“你这个妒妇,竟然害死了凉儿,却让你白白快活了这么些年!今儿个,我非得为凉儿讨回公道。”
  莫烟像个破败的稻草人般地被踢翻在地,她双目空洞地望着头顶的椽梁,竟痴痴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终究还是发现了!哈哈哈哈……”她眼角笑得泪都掉了下来,却还是不停地笑着。
  清晨的红日在她渗人的笑声中缓缓地升起,一阵凉风穿堂而过,黎落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知笑了多久,莫烟才停了下来,她从地上挣扎着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朝黎落走去,她伸了手去,想一下黎落的脸庞,却被黎落躲开。
  “这些年来,我并不好过。幸亏……我没有一错到底。”她朝黎落露出了一抹绝美的笑容,却在下一刻,狠狠地撞向了春喜身后的一根柱子。
  座上的众人蓦地站起身来,想要阻止,却早已来不及了。
  殷红的血,如同涓涓细流般地从她的脑门上流了出来,染红了她身边的地板。
  穆华池跑过去抱起她,刚才还掷地有声的音调此刻已有些颤抖“你……何苦……”
  “一……一命……换一命……老爷……我希望……你能把我们的箬儿……接……接……”
  莫烟话没说完,胳膊便重重地垂了下去……
  因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死去的莫烟身上,所以,并没有人看见杜倾心在起身的那一瞬间不小心带倒了桌上的茶杯,触目的血在桌子上蔓延开来,杜倾心的脸“刷”地一下子全白了,她慌忙用紫色的帕子擦了擦桌子,又故作淡定地坐下,只是她衣袖下那双沾了血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
  莫烟的死,就像一片乌压压的黑云,裹在左丞府每一个人的头顶,让人喘不过气来。
  一整天,黎落都把自己关在水榭轩的房间里,任凭云锦和云棉在外面喊破了嗓子也不应声。
  莫烟最后便她露出的那抹微笑,就像一个恶毒的咒语般狠狠地凌迟着黎落的内心。
  她杀人了。
  她竟然杀人了。
  她颤巍巍地伸出双手,却仿佛看见上面沾满了温热的血。
  “怎么会这样……”
  黎落喃喃,一双好看的月牙眼里渐渐地蓄满了泪水……
  傍晚的时候飘起了雪。
  凛冽的晚风不停吹着,左丞府门前白色的纸灯笼左右摇摆着,纷飞的雪花不停地落在上面,为本来就冷清的左丞府凭添了几分萧瑟之意。
  杜倾心回到自个儿的屋里之后,就发起了高烧,口中断断续续地说着胡话。
  左丞府之间,所有有关年味的喜庆都被这场风波给冲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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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的宁宫却是另一番景象。
  五颜六色的烟花在墨色的夜幕中骤然升起,平日里庄严肃穆的皇宫此刻却透露着如同寻常百姓家的祥和。
  微凉的夜风在阖宫里穿梭着,带着上好屠苏酒的芬芳,醉了一座座宫门前的桃符。
  素日庄重简约的翎坤宫挂满了让人炫目的红色和金色的细纱,刺了百合花的云锦绡帐绞了赤金钩帘,缀着樱红流苏。琉璃静静地坐在描着金边的宽塌上,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却忍不住地在云帐内扫视着,牡丹红苏织龙追凤逐金锦平整地铺着,捻金银丝线滑丝锦被被幅四周的并蒂莲花纹重重叠叠,好似红霞云花铺展而开。被子的正中压着一把通体莹绿的玉如意和一个通红圆润的苹果。她凭着直觉去摸了摸被子的四角,下面果然放置枣子、花生、桂圆、栗子,取其早生贵子之意。
  泪水就像三月屋檐上滴落的水珠子般,接连不断地从她的眼睛里滴了下来,打她身上那件玫瑰红的葱撒花软烟罗裙。
  三年了,从她被封为皇后的那天起,整整三年的时间,她从来没有一刻不渴望着这一天。
  午夜梦回,她已经忘了自己曾抱着薄薄的衾被熬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
  守在一旁的浣春忙执了手帕为她拭泪,言语里满是心疼“,今日是您的好日子,好端端的怎地还掉了泪?”
  琉璃的眼角还挂着剔亮的泪珠,嘴角却勾起一明媚的笑来“对,今天是本宫的好日子,本宫不哭!浣春,你看本宫的妆是不是哭花了?”
  “哪里花了?依旧好看的很呢。”浣春将她脸上的泪水擦了干净,又俯身为她抚平了衣裳,“奴婢保证,今儿个晚上皇上见了,定是移不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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