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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弃公子 第26节

  谢家大郎死后,谢家再无年轻一辈出挑,天子才放下来些许忌惮,虽然谢家日渐衰落,但却保全了谢氏一族的性命。
  而下一辈的谢家子弟长成还需时日,到那时天子的羽翼早已丰满,已能掌控谢家又需依仗谢家,他自然会允许谢家再出宝树,不过不可能放任太多。至多也只许一个,所以谢家重点孙子辈中,只能有一个出挑的。
  而谢明升已是命薄写下的谢家未来家主,无论过程多么曲折,结果都不会改变。
  胭脂这般说,只是希望谢清侧知道自己的处境,心甘情愿的娶丁楼烟,免了他们三人情劫之苦,也免得日后多生事端。
  胭脂想到此,看着谢清侧言辞坚定的骗道:“公子现下的处境要胜过谢明升至少要十年,可谢明升不会等,您再拖下去根本没有赢的机会。唯一的捷径便是拥有强大岳家的助力,而我家小姐没有一处不合适你。”
  说是骗,胭脂也确实是骗他,先不说谢明升是不是命薄已定的谢家家主,就是没有命薄既定,以谢清侧现下的眼界和学识都不可能赢过谢明升,即便他有丁家这样炙手可热的新贵做助力也不可能改变什么。
  有些东西就是这样,是与生俱来的,谢明升自幼在谢老太爷身边长大,而谢清侧是他娘亲养大的,他们二人所听所视的高度就已然不同,更何况其他东西。
  一个世家大者,一个市井小妇,两相对比高下立见。
  再是叹惜不公又能如何,世道本就如此,有些人生来就是被人仰望的,是旁人终其一生都未必能赶超这些人的起点。
  罢了罢了,他这世再怎么说也比上一世好多了,至少他买得起糖葫芦了不是?
  谢清侧垂下眼睫若有所思,再看向她时眼里好像盛了细碎耀眼的光芒,“这些是谁和你说的?”
  他看着她神情认真,问道:“还是你自己?”
  胭脂避开他的眼,默了一响,“奴婢见识浅薄不懂这些,都是我家小姐说的。
  她自幼博览群书,才智堪比男子。娶妻娶贤,公子若是能娶得我家小姐,岂不是得了世间至宝?”
  胭脂这做媒的派头是越发有模样了,想当初她还只会操办操办冥婚,如今竟然能说的这般天花乱坠,下一世若是不当个媒婆实在有些说不过去,若是这一身本事儿没处使实在太叫她郁郁寡欢。
  谢清侧闻言似对丁楼烟有了极大的改观,修长的手指在灯笼杆上摩挲,问道:“这些话也是你家小姐让你说于我听的?”
  胭脂视线落在他手上,片刻后避重就轻道:“那日在茶章寺见过公子以后,小姐便将公子记在心里,只是苦于女儿家矜持无法明说,还望公子能多争取一二,若是不成也不至于将来后悔。”
  胭脂低下头不再看他,又不慌不忙道:“这些都是奴婢擅自做主说于公子,只是希望小姐别在闷闷不乐,还请公子千万不要与小姐说破。”
  谢清侧闻言看向她神情未明,久久不发一言,湖面荡来的风越发大,吹得两人衣裳扬起,灯笼里微弱的火烛被风吹散了,一切归于灰暗,四周陷入了一片,只有微微风声拂耳而过,良久,才听他在夜色里轻轻说道:“既有幸得小姐赏识,自愿意勉力一试。”
  他的声音与上一世相差无几,唯一不同的是,这一世更倾向于涓涓古泉带着丝丝清冷味道,透骨微凉,在黑暗中越加清晰,听得人心微动。
  胭脂垂着的眼睫不由微微抬起,谢清侧的‘一见钟情’终于如命薄一般开始动了。
  第二日,众人皆各自回程,丁楼烟靠坐在回丁府的马车里若有所思,又忽然问道:“你刚头可有看见谢家二公子?”
  胭脂在她腿上按摩的手微微一顿,暗道: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她又接着继续按摩,作害羞小女子状,“看见了,谢二公子谁也没看就看了小姐。”
  丁楼烟玉面上冷若冰霜,眼里却藏了几分女儿家的羞怯,“你确定没有看错?”
  胭脂一脸肯定雀跃道:“错不了,昨儿个晚上奴婢去送灯笼时,谢二公子还问了奴婢小姐喜欢什么琴。”
  丁楼烟这才是真真确定了,这般谪仙模样的人喜欢自己,但凡是女子都会欢喜的吧,更何况丁楼烟本身就对他存有好感。
  可丁楼烟欢喜之余又想到谢清侧那样的爹娘,心中就不喜起来,这其中纠结实在无法与常人道。
  胭脂见她神情便知她心中挑剔谢清侧的出身,胭脂停下替丁楼烟按摩的手,从腰间里拿出一块玉佩。
  这是她昨日从谢清侧那处讨来的,既然要娶人家姑娘,总该花些心思讨好。
  她本想让他动手结野草花的,只是他这一世的眼光好像不太对劲,结的花真是……不提也罢……
  总之胭脂是看不下去才拿了他的玉佩充数。
  胭脂将手中的玉佩递到丁楼烟面前,“小姐,这是谢二公子让我给您的。”她不可替谢清侧说太多好话,否则以丁楼烟的聪慧,势必会觉得自己有问题。
  丁楼烟看着玉佩有些微怔,她伸手接过,拿着来回摆弄颇有些爱不释手,半响竟笑出了声道:“真没想到他看着冷冷清清的模样,倒是会讨好人。”言词之间已将女儿家的羞涩甜蜜展露无遗。
  胭脂:“……”
  这……就成了?
  龙王莫不是海里住多了,脑子都被水泡发了,自己儿子的历劫对象一个个都这么单纯好骗,他竟然还怕自己儿子吃亏,实在叫人匪夷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  pk赛
  胭脂:“狗结的花都比你结的好看,你这一世不会是个直男审美吧,难怪一直穿黑色。”
  谢清侧:“你要是不喜欢黑色,我也可以不穿。”
  胭脂:“噗。”
  胭脂ko~
  ps
  丹青手:“看到有小精灵希望国庆多更,我……我看了这双爪子真恨不得剁爪,我今天写了一天,竟然也只写了一章存稿,我不明白啊……这究竟是为什么啊啊啊啊,我真的……不明白啊!简直毙了狗了!
  你们喜欢听古风歌吗,我超级喜欢a,我写第一世的时候就是听歌找感觉的,花间辞―贰婶,流浪的蛙蛙,喜欢古风的可以去听听看,我好像情绪转的太快有点分裂a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杜憬:“为什么话题可以从写文偏到推歌去……”
  宁王:“话唠就是这样,你让她赶稿她可以给你把话题扯到十万八千里去。要学会麻木。”
  杜憬:“……”
  第46章
  茶楼的说书人正讲完一回, 一拍惊堂木, 起调儿说道:“欲知后事如何, 请听下回分解儿~”便起身回了后头歇息去了。
  楼下的听客又三三两两闲扯起来, 颇有几分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好滋味。
  杜憬闲坐案前品了口茶, 啧了啧嘴有些感慨道:“没想到丁楼烟这般通透,能将谢家的局势看得如此透彻。”
  谢清侧垂眼看着手中的策论, 微微颔首算作默认。
  他放下那茶盏, 展开了折扇微微扇着, 看着谢清侧不怀好意道:“你倒是有福气, 往后可是娶一个送一个,这小丫鬟虽然不及丁楼烟那仙姿玉色,但也颇有几分灵动之姿。”
  谢清侧放下手中的书, 瞥见杜憬脸上那抹猥琐笑便觉伤眼,看了眼窗外的好风光才算养了养眼, “确实是个好的,若是进了谢府我自会给她指个好归宿。”
  杜憬根本不吃惊他能讲出这样的话, 毕竟他爹的浪荡虽是装的,但女人也确实是一个不少。
  浪荡这种东西可是假装不出来的,没有几本情债如何称得上风流成性。
  这女人一多,这乌七八糟的事儿可就少不了了。
  杜憬想起胭脂那个灵动的模样, 不由替这小丫鬟惋惜,这丫鬟辛辛苦苦忙活到最后却是压错了宝,谢清侧根本没打算收了她。
  他突然意动,笑着问道:“不知谢公子说的是怎样的好归宿?”
  谢清侧随手拿起案上的书继续看, 闻言头也不抬道:“谢揽是个好的,到时将她指给谢揽。”
  杜憬差点笑出声,“哎呦喂,我说谢二爷,那丫头心里认定了你,只要不是你可都不算个好归宿。”杜憬不由站起身,凑到谢清侧身旁嬉皮笑脸道:“不如到时把那丫头给了我,这样她心中一定不会有这么大的起落,说不定还会感激你。”
  谢清侧反手推开了杜憬的脸,漫不经心道:“给了谢揽好歹是个妻位,给你,恐怕连贴身丫鬟的名都捞不到。”
  杜憬一想也是,说到底也不过一时新鲜,到时一弄回府就给忘了,那可就对不起自家兄弟了,好歹也是谢清侧的月老不同别的丫鬟玩意儿,便也歇了这念头。
  日头刚出来,茶章寺外头参天古树,苍翠挺拔。
  胭脂站在茶章寺外的亭子里等谢揽,自从泛舟那次为谢清侧与丁楼烟牵了线,他们二人的联系便越发紧密起来。
  虽然面没见着几回,但每每都会互送些稀奇的小玩意儿,这倒让胭脂跑断了腿,与谢清侧的贴身小厮谢揽倒是越发熟悉起来。
  是以谢揽今日替谢清侧送东西时,还特地给她带了串糖葫芦,这倒让胭脂有几分哭笑不得。
  她这么大年纪了,还吃这些小姑娘才吃的零嘴儿,实在有些不大好看,若是叫乱葬岗那群嘴碎的瞧见,那还不得指着她的脊梁骨讲上十天半个月的话头。
  胭脂拿着糖葫芦一脸怔忪,谢揽见她光盯着糖葫芦却不吃,便催道:“想什么呢,莫客气只管吃往后还给你买。”
  这话这么听着不对劲,胭脂笑了笑客气道:“一串就够了,平白浪费银子,且我又不爱吃。”胭脂说完越发觉得不对劲了,她索性便闭嘴了。
  胭脂看着眼前的糖葫芦,想了想谢揽那爱哭鼻子的尿性,还是张开嘴咬了口糖葫芦,可怜她一大把年纪还得装嫩吃糖,做人实在不容易。
  看着谢揽又一副你可得全部吃完的模样,胭脂无奈只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口一颗吃完,连核都没吐就解决了这串糖葫芦,她嘴里含着没嚼完的糖葫芦含糊不清道:“公子今日要送什么,快些拿出来?”
  谢揽被胭脂这狼吞虎咽的架势看傻了眼,呆若木鸡般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去给胭脂,“这次是写了信,若是楼烟小姐能回信是再好不过。”
  胭脂嚼着嘴里的糖葫芦,拿过干干净净的信封上面不着一字,这倒是他们头次开始写信。
  其实早该开始了,就靠这来来往往的送东西,又见不到面能维持什么感情。
  胭脂拿过信点了点头,道:“知道了,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胭脂转身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了什么事,忙转头冲谢揽郑重又委婉的嘱咐道:“谢谢小揽的糖葫芦,往后莫要乱花银子买这玩意儿了!”这都什么事儿,她刚头连这核都是生吞的,差点卡了喉头。
  谢揽见她这般体贴自己,心中不自觉多了丝甜蜜,发誓往后一直要多给她买糖葫芦。
  待胭脂走的没影儿了,谢清侧才从后头竹林里走出来,谢揽忙上前作揖道:“公子,胭脂没说什么便拿着信回去了。”也不知是公子的糖葫芦起了作用,还是这丫头心大,这未出阁的姑娘,尤其是像丁府这样的世家大族,私相授受又往来信件绝对是大罪。
  公子本还打算自己搞不定时,他再亲自出来和胭脂说,没想到只用了串糖葫芦便将人收买了。
  谢清侧闻言点了点头,随口嘱咐道:“你往后时不时就给她买些糖葫芦吧,这可是你日后的媳妇儿。”
  谢揽闻言心中一喜,胭脂人长的好看,从小又在丁府长大,言行举止都养的像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娶回来当媳妇儿不知该多有面子。
  这回得了公子的准信儿心中怎能不喜,只是他得多攒些银子,胭脂这般喜欢吃糖葫芦,往后可要照一日三餐的的次数来买才好。
  胭脂拿了信回去后,丁楼烟正在作画,她画技一向高超,自小师承京都第一女画师青岚夫人,平日信手拈来的画卷今日却怎么也画不出合心意的,她现下只觉烦躁不已。
  胭脂站在门外静待,带她实在画不下去放下了笔抬头看了胭脂一眼,胭脂才进去请过安又将信递去,“小姐,这是谢公子给您写的信。”
  丁楼烟看着胭脂手中的信没了往日收礼物的欢喜模样,她盯着胭脂手中的信发愣。
  胭脂等了一会儿,轻声唤道:“小姐?”
  丁楼烟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如一把小扇子一般在眼睑投下一道阴影,显出几分落寞,良久后才道:“不看了,往后不要再提他了。”
  胭脂看了她一眼,知晓必是几日前的赏花会惹的。
  赏花会就赏赏花吟吟诗多好,没事老将那些公子比较来比较去做什么,平白里给她添事儿。
  丁家如今是京都炙手可热的新贵,丁楼烟又是家中嫡长小姐,从小到大哪一样不是顶好的,而谢清侧虽然出身谢家大族,可到底不是嫡长。
  世家庶子本就配不上丁楼烟,更何况谢清侧那样笑柄一样的出身。
  按他们世间的俗话来说,丁楼烟这头嫁给谢清侧那可就是低嫁,旁的先不说,她自己那关都未必过得了。
  胭脂心里虽然着急,但也知晓现下绝对不能逼的太紧,否则只会适得其反,她只能按捺下心思,静待时机。
  胭脂就这么等了七八天,丁楼烟每日就是看看书绣绣花,整个人一直郁郁寡欢,谢清侧那处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他们若是就这么断了联系,岂不是叫胭脂白费了这许多功夫。
  她只能先临摹着丁楼烟的字迹给谢清侧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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