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不掺和(快穿) 第221节
几名官员正犹豫,却没料那妇人竟跑到衙门外,跪在街边哭诉起来。要知道,此处乃登闻鼓院,设立在阙门口,进进出出都是宗室和达官贵人,她吵闹开了,这事就掩不住了,更何况她的身份还很特殊。
也是她命好,来往于阙门的马车里竟果真坐着一位不得了的贵人,虽未撩开车帘查探,却也静坐车中听完了始末,稍后便让侍卫递出一张亲手所书的信笺,勒令当事官员定要秉公处理,不管这里面涉及到哪一位权贵,都不得徇私枉法,他会派人随时探听案情的进展。
如今坐在金銮殿内的小皇帝才刚满十五岁,因是嫡子,又比几位兄长年幼,很是遭受了一番磨难,更被心怀叵测之人引出宫门,差点杀死在北荒之地。是这位贵人把他救回,又以清君侧的名义斩杀了几个谋朝篡位、毒害生父的皇子,捧小皇帝上。位。
是以,无论是小皇帝还是这位贵人,都对嫡庶之争非常敏感,更是在上。位之初就巩固了嫡长子继承法,谁若是胆敢宠妾灭妻、以庶充嫡,定会被各位御史扒掉一层皮!
以往,谁家的嫡子若是没了,庶子筹谋得当还能继承家中爵位,现如今却没有这样的美事。嫡子死了便让嫡孙继承,嫡孙也无就过继嫡支的孩子,庶支想谋夺爵位等同于白日做梦,谁家开了先例,谁家的爵位就干脆给你捋了,小皇帝真能任性到如此地步。
当事官员收到信笺,又想起小皇帝上。位时的腥风血雨,便彻底熄了讨好万御史的心思,好声好气地把妇人请回衙门,让她出示状纸。所幸她准备充分,除了状纸还带来了许多证据,有公婆的牌位,当初为安葬公婆写下的诸多借条,另有一份婚书,一张契书。
且不提旁的证据,只这一张契书便明明白白写着许祖光停妻再娶又妄图贬妻为妾的龌龊心思,其下还有万秀儿的承诺、签名和手印,可见她也是加害者。好嘛,这夫妻两个真是触了那位贵人的霉头,便是万御史这回也难逃其咎!
由于证据确凿,主审官立刻发下签文让衙役去拿人,当天便把许祖光和万秀儿用铁链子锁了来,押跪在大堂上,一同带来的还有妇人的两个孩子和许祖光的两名妾室。
万没料到许祖光正喊着冤,其中一个妾室竟也跪了出来,口口声声还要告他一个停妻再娶,却原来除了妇人和万秀儿,那早已死去的潭州某员外的千金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被他压榨掉剩余价值便冷落了对方,害得对方抑郁而终,只留下一个孤女。
该妾室对千金忠心耿耿,便假意委身于许祖光,实则是为了方便照顾主子的遗孤,并伺机报复。如今妇人状告许祖光停妻再娶,她便抓住机会站了出来,同样带来的也有一份婚书,然后一头撞死在衙门口,免得许祖光借万御史的势,逃脱了罪责。
匆匆赶来打探消息的万家管家顿时慌了神,掉头便跑,回去之后把各种详情一说,饶是万御史心疼这个庶女,也只能摇头叹息,竟不肯动用丝毫人脉去救许祖光。
第449章 逆转人生5
原本简单的案情, 在三张婚书面前变得错综复杂。原来十几年前,许祖光不是失踪了,而是看上了有钱有势的员外千金,便丢弃了妇人, 给人家当了上门女婿,高中之后又逼死了员外千金,攀上了万御史的庶女。
他这一路走来,靠的全是女人, 所作所为实在令人不齿!
案情上报之后, 判决很快就下来了, 许祖光被剥夺功名, 捋去官职, 流放千里, 万秀儿杖责八十, 贬为妾室,而妇人则带着一双儿女回到了许家, 成了这个家真正的主人。
万御史为了弥补官声,也为了向上头表示自己的政治站位, 竟丝毫也不敢找妇人的麻烦,反倒大张旗鼓地送来很多银两和铺面,以补偿她这些年遭受的苦难,又彻底与万秀儿划清了界限, 还亲自登门道歉, 直言自己也是被许祖光蒙骗了, 根本不知道他已经娶了两房妻子的事。
妇人见好就收,当即与万御史和解,京城百姓也都夸万御史正直仁义,这件事就这样揭过了。
但有些伤疤却永远揭不过,譬如为主人伸冤惨死的侍女,譬如被独自留下的年幼的小孤女,譬如流掉一个男婴的万秀儿,譬如流放在外生死不知的许祖光。妇人达成了目的,夺走了许祖光这些年辛辛苦苦攒下的家业,心里却并不痛快。她的一双儿女也无法原谅她的心狠手辣,总是避着她,埋怨她。
他们原本有一个当官的爹,在这京城里也算是官宦子弟,能过上锦衣玉食、受人尊敬的日子。但现在呢,他们只要走出去,就会被人嘲笑是犯官之后。京官和犯官,一字之差,待遇却是天渊之别。他们本该有更好的生活,更远大的前程,只要母亲愿意忍一忍,一切就都能实现。可母亲非但不忍,还亲手整垮了爹爹,整垮了这个家,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孩子们心里有怨,却不与妇人说,妇人忙着撑起这个破败的家,也没有功夫与他们交流,于是心结就这样系牢了,天长日久再难解开。
许祖光被流放后,家里没了进项,妇人便在林淡的教导下开了一个胭脂铺、一个点心铺、一个绣坊,外加一个香料坊。林淡让她找几个技术高明的师傅当幌子,莫要透露自己的一身本事,妇人便照做不误,那些师傅能源源不断地从她手里拿到绝世配方,又提高了声望,自然不会多问。日子一长,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又被妇人打理得欣欣向荣。
她花大笔的银子送儿子许微白去最好的书院,给他银子应酬,让他结交人脉;又帮女儿许玉玲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只愿她将来能嫁一个人口简单、家境富裕的人家,过安安稳稳的小日子。
与此同时,她对许祖光留下的小庶女也并未苛待,请了先生来家里教她读书写字,吃穿用度都是比照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可谓十分精心。至于万秀儿,她却懒得管她,也未曾请大夫给对方调理身体,竟致她伤了根本,从此再不能有孕。
还是万秀儿托了她的姨娘私下里请大夫来看,这才获悉消息,然后哭得肝肠寸断,又恨毒了妇人,却也无能为力。她曾经是名满京城的才女,与高中状元的许祖光正般配,若是没有那心肠歹毒的妇人,她现在过得不知有多幸福!
她一日一日地煎熬着,发现妇人与一双儿女生了间隙,又想到自己不能有孕,竟打上了他们的注意,每日里嘘寒问暖、细心呵护,又有妇人的严厉做对比,竟把两人的心拢了过来。
每当两人偷偷来探望自己,万秀儿便抹着泪说道:“若是你们爹爹还在,现如今已是从四品的国子祭酒,整个国子监都由你们爹爹掌控,在外何其风光?咱们家也能算京里一等一的清贵人家,微白,你何须去那劳什子的书院求学?何须为那些纨绔子弟鞍前马后?只要你爹爹一句话,你就能进入国子监求学,日后定然前途无量!你姥爷是御使大夫,再进一步便是内阁丞相,用一句话来形容你的际遇便是——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许微白被她三两句话煽动得热血沸腾,转而想到这一切都被母亲偏执的行为毁了,又似一瓢冷水泼下来,心中寒凉。
见他目中含怨,万秀儿微微一笑,又对许玉玲说道:“玉玲,你爹爹若是还在,你如今便是正经的官家小姐,那些瞧不起你的人连给你提鞋都不配。只可惜你爹爹……唉……”
万秀儿一边长叹一边抹泪,惹得两个孩子也跟着痛心疾首,深恨母亲想不开,害了父亲。
就这样,这个表面和谐,实则早已崩溃于内的家勉力支撑了三年,三年后小皇帝大婚,许祖光蒙赦归家,已是瘦脱了形。看见他凄惨的样子,妇人的怨恨淡了,心却密密麻麻地疼起来,竟与他冰释前嫌,用名贵的药材养着他,赚来的银子也大把大把地给他花用。他这次学乖了,明面上讨好妇人,掉转头就把银子都给了万秀儿,叫她过得越来越滋润。只可惜两人一直未能有孩子,日后只能指望妇人的一双儿女,于是越发积极地笼络他们。
两个孩子缺失了十几年的父爱,对许祖光的示好没有半点抵抗力,见他过得如此失意,对母亲的怨恨就更深了。妇人未曾察觉,林淡却看出端倪,总让她防着许祖光和一双儿女。
妇人又一次魔障了,不肯听林淡的劝,只管拼命赚钱养这个家,许祖光要什么,她就给什么,孩子们求什么,她就买什么,其实那些好东西大多数都进了万秀儿的腰包。他们只是把她当成一个赚钱的工具而已,表面敬着她,实则谁也看不起她。
又过三年,许微白中了进士,妇人花大把银子为他疏通关系,将他送入了翰林院,又给他相看了一个贤良淑德的好姑娘。许微白却偏偏看上了万秀儿的侄女万灵,跪着求妇人成全。
妇人心里膈应,却拗不过儿子,本想求万秀儿牵个线,在亲眼见过万灵一面后却打死也不同意了,只因林淡告诉她,万灵已经怀孕,莫让许微白当这个接盘侠。
妇人气得要死,强压儿子与自己相中的姑娘赵慧娘结了亲,终是弄得母子彻底反目。稍后,女儿许玉玲的婚事也让她心力交瘁,她为女儿找了一个富裕乡绅的嫡子做夫婿,女儿却偏偏看上了一个进京赶考的举子,还差点与那人私奔。若不是林淡看出端倪,叫妇人加强防备,这一对儿野鸳鸯怕是早已双宿双栖了。
妇人气得几欲呕血,二话不说便把女儿的婚期定下,又给她灌了一碗软筋散,将她送上花轿。此一去,母女也成了仇,竟是连回门都不愿相见,许玉玲只去了父亲和万秀儿的院子磕头,把那边当成了她的亲爹娘,对妇人却不搭不理。
妇人站在院墙外,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心中似被千刀万剐一般疼痛。她苦了半辈子,累了半辈子,都是为了谁?与她一样苦闷的还有许微白的妻子赵慧娘。她整日独守空房,还要看着丈夫一房接一房地纳妾,早已是心如死灰。
儿子不亲,女儿不认,丈夫除了要钱,便没有别的话可说,妇人只能把心思都放在经营店铺上,几年下来已是攒了厚厚一份身家。这时,儿子、女儿对她的态度却忽然好起来,求她出钱为爹爹疏通关系,重入仕途。
妇人怀着补偿许祖光的心理,同意了,终是把他送入军中,谋了一个文职,又花了大笔银子为儿子的仕途运作,还亲自上门为儿子的上峰治病。但凡谁能在仕途上帮到儿子,她就尽力去结交,出入这些人的后院,为他们的女眷诊脉治病,久而久之竟攒下了很多人脉,就连宫中的消息也能探听一二。
她医术只是普通,但没有关系,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那缕残魂治不好的病。她在她的帮助下混得风生水起,连带的,许祖光和许微白的仕途也越来越顺畅。又过几年,许祖光已在军中站稳了脚跟,官职虽不高,却也有一些实权,而许微白已官至从四品翰林院侍讲学士,正可谓鸿鹄高飞,一举千里。
这个原本破败的家,终于还是在妇人的努力下撑起来了,外人提起她,莫不赞一声端严大气,能力卓绝。她是千千万万自立自强的女子的楷模,就连不少达官贵人都对她十分激赏,很愿意与她结交。
然而偏在此时,她却积劳成疾病倒在床。她原以为自己赎了这么些年的罪,丈夫和儿女总会原谅自己,却没料他们一眼都未来探望,更是断了她的汤药,将她隔绝在一处偏僻的小院里自生自灭。
“他们不会来了,你的付出终是一场笑话。”林淡平静地看着妇人弥留之际的脸。
妇人摇摇头,似要说话,干涩的喉咙却黏连着,一个字都吐不出。那名叫许苗苗的小庶女偷买了几服药,正拿着汤勺一口一口喂她。在这个家,唯独许苗苗真心敬爱她,宁愿不出嫁也要守着半死不活的她。
林淡转头看向摇摇欲坠的门,然后那门就开了,一名年轻的妇人走进来,却是许玉玲。她把许苗苗撵走,转头就当着妇人的面倒掉了那碗药,冷笑道:“毁了我一辈子的幸福,你没料到你会遭此报应吧?”
妇人目眦欲裂,却说不出话。
许玉玲连多看她一眼都嫌烦,转头走了出去。又过不久,许微白来了,只是站在床边盯着妇人的脸,并不说话。他的眼神和表情都非常平静,仿佛在看一个物件,而非自己的母亲。妇人被这冰冷的目光冻僵了,通红的眼眶本已涌上泪意,又慢慢变得干涸。她忽然明白,这些人根本配不上她的热泪,哪怕他们与她血脉相连。
许微白走后,许祖光把万秀儿送到门口,温声道:“看完了就出来,莫要染了病气,不然我该心疼了。”
“知道啦,我只与她说几句话,你站在这里等我。”万秀儿的嗓音甜甜的,嫩嫩的,还似少女一般,然而躺在床上的妇人却早已因为过度的操劳而染白了满头黑发。
万秀儿轻柔地走到床边,捂着口鼻低语:“你说你累死累活图什么呢?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你的儿子、女儿早已管我叫娘了。你是正妻又如何?到头来你的丈夫是我的,你的儿女是我的,就连你赚的那些钱财,也都是我的。当初你折腾那么一场,有什么意思?看见你落到这步田地,你知道我有多痛快吗?我压根不用和你争,你的一切自然会有人送到我手里。你恨吗?你怨吗?”
万秀儿捂嘴轻笑,然后甩着清香扑鼻的绣帕,徐徐道:“那你就恨着吧,怨着吧,带着这两样玩意儿给我下地狱!”话落推门走了出去。
妇人目中流下两行血泪,竟是把眼眶都瞪裂了,可是谁会去在乎呢?
林淡垂眸看着她,深深叹了一口气。
妇人高举右手,似乎想抓住唯一给了她依靠的残魂,气若游丝地道:“若是有来生,我定然抛开一切,只管自己活着痛快。叫这些人,叫这些人也都下地狱!”话落,这只手便垂落床边,慢慢散去了温度。
许苗苗飞快跑进来,趴在妇人身上痛哭,可是她却再也听不见了。
林淡慨然长叹,然后隐入玉佩,沉睡过去……
第450章 逆转人生6
再睁眼时, 林淡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辆摇摇晃晃的马车里,车帘被人掀开了一条缝,外面是万木峥嵘、鸟雀齐鸣的山林,这场景十分熟悉, 像是在哪里见过。还有,为何她这次没有失忆,还重新拥有了一副躯体,这躯体又是谁人的?
思及此, 她慢慢爬起来, 上下查看自己的穿着, 忽听外面有响动, 仿佛有人要进来, 出于习惯性的警觉, 又无声无息地躺下了。某个人蹑手蹑脚地靠近, 把一个包裹轻轻塞进她旁边的小几下,又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 然后便出去了。
林淡未曾睁眼,却也能感觉地到, 这人打量她的目光充满了刺骨的厌憎和恶意,叫她下意识就绷紧了神经,随时准备出手。所幸那人什么都没做,否则林淡不敢保证这一趟旅程不会有人丢了性命。
那人掀开车帘去了外面, 小声说道:“还在昏睡, 和上辈子一样坐不得马车, 一坐就晕。”
心中毫无波澜的林淡却在此时狠狠皱了一下眉,只因她认出了这道嗓音的主人,竟是妇人的女儿许玉玲,再结合她话中的意思,难道这副躯体是妇人的?她不是死了吗?
是了,许玉玲说上辈子,可见这已经是下辈子了……仅凭一句话,林淡就立刻想明白了如今是个什么状况。妇人早已死了,而自己不知为何,竟又代替她重新活了过来,同样重生的还有许玉玲,听她的口气,怕是连许微白也是这种情况。
林淡想起妇人凄凉悲苦的一生,平静的心湖终于泛起一丝涟漪。妇人已经对丈夫和儿女心灰意冷了吧,所以连重生的机会都不要,反倒把身体让给了自己。她临终之前是怎么说的来着?是了,她要活得痛快!她要让这些与她血脉相连却又将她千刀万剐的人下地狱!
想起妇人弥留之际的脸,林淡深邃的双目沁出一丝戾气,又很快收敛,即便没怎么用心,也能轻而易举听见兄妹俩在车外的对话。
“晕着好,她若是醒了,我怕我控制不住内心的恨意。”许微白冷笑道,“东西都拿到手了吗?”
“拿到手了,婚书、嘉奖令、银票、借条,全都在我这里,这回她不能再害爹爹了。”许玉玲畅快地笑了一声。
“那便好,等入了城,找到客栈,咱们先把她安置下来,再拿走剩余的银两,然后去找爹爹。稍后让爹爹雇几个人把她押回老家去。没了她,我们这辈子定然能过得和和美美、顺心如意。你的婚事,大哥为你做主。”
“你的婚事,也可让爹爹和秀儿娘亲做主,他们定会成全你。”
兄妹俩商议到这里便满怀憧憬地笑起来。
与此同时,林淡也扯了扯唇角,表情讽刺至极。重来一回,她且由着这些人去折腾,因为她发现自己什么都不用做,他们就能堕入地狱。没有妇人的苦苦支撑,这个家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们总有一日会亲眼看见。
马车摇摇晃晃走了大半日,林淡就在车厢里躺了大半日,许微白一眼都未来看过,许玉玲偶尔进来查探,发现林淡醒着便僵硬地笑一笑,虚伪地问候几声,却从未想着给母亲倒一杯茶水喝。即便重生了,她依旧像上一世一般愚蠢、偏执,并未长进多少。
林淡时不时欣赏一下她拙劣的表演,倒也并不觉得无聊。
马车终于在一处空旷之地停下,许玉玲强忍着厌恶扶林淡下车,怕她翻找包裹的时候发现银票不见了,又主动给她拿干粮和水囊。许微白坐在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看书,不时吟诵几句,以免林淡与他攀谈。经历了上辈子,他与这位母亲已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林淡模仿着妇人的行为模式,念叨了兄妹俩几句,又畅想一下找到那当官的爹,他们一家四口将来的日子会如何幸福。
许玉玲和许微白沉默地听着,嘴角却都挂着讽刺的笑容。的确是一家四口,可其中一口却绝不会是这个毁掉他们一生的魔鬼!
演完戏,林淡借口如厕,独自走进山林,沿途采摘了一些药草,塞进袖袋里。回到马车后,她继续“昏睡”,实则把各种药草按照一定的比例揉搓成汁,滴入水囊。
又过了一日,京城终于到了,三人熟门熟路地找到上辈子落脚的那家客栈,租了同样两间客房,暂且歇脚。
“明天我就雇人去找你们爹爹。”林淡遵照记忆,重复着妇人曾经说过的话。
许微白和许玉玲急着上门去找许祖光,都有些坐立难安,自然也没发现茶壶里的水早已被林淡换过了。几息过后,林淡冷眼看着许微白和许玉玲摔倒在地上,又跨过他们的身体,来到隔壁房间,找到两人的包裹,略一翻找就发现了被盗走的银票、婚书、嘉奖令等物。
林淡叹了一口气,深深为妇人失败的教育感到惋惜。倘若她不是张口闭口在孩子们面前念叨他们有一个当官的爹爹,又言一切苦难当官的爹爹都能为他们解决,两个孩子对权力和荣华富贵的执念不会那般深,更不会轻而易举被许祖光和万秀儿笼络了去。
不过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她本就不是他们的亲娘,没有必要为他们的余生负责。即便他们的亲娘来了,怕是也不敢认他们。这两个畜生不如的东西合该下地狱。
林淡拿走了所有东西,又写了一张纸条,言及自己会在登闻鼓前等着许祖光,让许祖光在申时之前带着许苗苗和姚碧水去相见,倘若他不来,这辈子照旧是个革除功名、贬官流放的结局。
是的,她并没有遮掩自己重生的事。唯有光明正大地撕破脸,她才能彻底摆脱掉这些吸血鬼。
林淡离开后不到两刻钟,许微白和许玉玲就醒了,发现桌上的纸条,终于意识到他们一路上都被母亲骗了。她也重生了,而且心肠比上辈子更狠,一来就去了登闻鼓院,这是要照死里整治爹爹呀!
“婚书、银票、嘉奖令、欠条、银子、户籍、路引,都被她拿走了!她什么东西都没给我们留下!”许玉玲捏着一块包袱皮跑进房间,满脸都是惊骇和恐惧。说到底,她对母亲终究还是怕的,因为她知道母亲有多能干,否则他们上辈子又岂会恨毒了她,却又不敢当面与她决裂?
许微白也怕得发抖,颤声道:“快去找爹爹,快!”
然而两人尚未跑出客栈,许祖光就带着一帮身强体壮的家丁找来了。他竟也重生了,却还是晚了一步,未能及时抓住刚入京的林淡,又得知她蒙受神恩重来一世,而且还迷晕了一双儿女跑去了登闻鼓院,顿时急得满头都是冷汗。
被流放千里的痛苦记忆纷沓至来,瞬间浇熄了他重生的狂喜。他原以为自己能占尽先机,但是在这个击垮过他一次的女人面前,他依然是个失败者。现在该怎么办?姚碧水那里也有一张婚书,是万万不能交给林淡的,只恨他满心都想着如何解决心腹大患,竟未能及时把姚碧水铲除,毁掉那要命的把柄。若是让这两个人凑在一块儿,他这回照旧难逃被流放的命运。
许祖光的大脑飞速转动着,许微白和许玉玲也用希冀的目光看着他,满以为他一定能想到解决办法。但许祖光哪里还有什么办法?若是林淡未曾重生,他倒是可以像上辈子那般,用甜言蜜语暂时将她哄住。但现在,她恨透了他,甚至恨透了这一双儿女,又有谁能叫她心软?
如今她已抵达登闻鼓院了吧?手里还拿着许多证据,即便他未能如约而至,她只需拿起鼓槌重重敲一下便能让一切都回到上一世的格局。她把所有人的后路都堵死了,除非她立刻暴毙,否则这局棋谁也解不开!
许祖光现在没有任何选择,倘若他不把许苗苗和姚碧水带去相见,稍后自然也会有官差将他拿去。他若是敢杀了姚碧水和许苗苗,那便是罪加一等,这一次怕不是革除功名、流放千里那么简单,而是身败名裂、秋后问斩了!
许祖光又气又怕,想到林淡稍后会有的举动,竟连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意。如今,他倒是宁愿老天爷不要让自己重生,若不然,他不会面临这注定无法挽回的局面。他以为这辈子,自己可以保住功名、保住官职、保住秀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然而一切尚未开始,林淡就已赢了!
若是不重生,真正的赢家该是他和秀儿才对!
许祖光怄得几欲吐血,一面回家去找姚碧水和许苗苗,一面派人去查探林淡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