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锦 第217节
郁谨上下打量姜似一眼,笑着道:“原来是打扮成这副模样混出来的。”
姜似拉拉衣摆,笑问:“是不是挺像的。
郁谨看着她叹了口气。
姜似扬眉。
“你说你,早点嫁给我不就没这么多麻烦了。到时候你想干什么,想去哪儿,我都陪着。”
姜似没接话,自顾坐下来倒了杯茶水喝,喝了两口问道:“那人在哪儿?”
郁谨有些失望,可很快又高兴起来。
这一次提起这个话题,阿似居然没反驳。
没反驳与默认差不多一个意思吧?
“那人是在康平坊一带活跃的混子,叫老鱼,现在正被咱们的人盯着呢。”
康平坊?
姜似琢磨了一下。
郁谨突然道:“倒是去翰林院的必经之地。”
姜似眼皮一跳,看着他。
郁谨若无其事笑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阿似,我还不知道你找这么个人干什么。”
姜似很想白他一眼。
要不是早就了解这个男人,她定会被他这样子忽悠过去了。
郁七不是那种心思缜密深沉的人,很多时候都随着性子肆意,但在某些方面又有惊人的敏锐。
比如现在,她什么都还没说,他就提到了翰林院。
从白云寺回来她就把朱家给告了,郁七虽然没有多问,恐怕早已对她的做法有所猜测。
其实也不难猜,长姐若是受害,朱子玉本来就是首当其冲怀疑的对象。任他表现得如何夫妻情深,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而显然,郁七也这么认为。
这个时候,姜似已经没有隐瞒得必要,直言道:“我想看看那个人与朱家有没有关系。”
“这个很简单,那种混子最是没骨气,抓起来等不到用刑就会有什么说什么。”郁谨说完这话,默默叹气。
那个长衫男子到现在都撬不开嘴,还真是不如混混可爱。
“我想亲自问问。”
郁谨一怔,很快点头:“没问题,我这就安排。”
康平坊聚集着三教九流,眼下正是热闹的时候。
老鱼从一条暗巷钻出来,睡眼惺忪往前走,很快就碰见了常在一起混的人。
“哟,老鱼,这是去潇洒了啊,看你眼下青影重的,可要悠着点儿。”
老鱼喜滋滋摆手:“去,老子好不容易不用靠手,少咒我!”
搭话的人满是羡慕打探着:“我说老鱼,这些日子你手头很宽裕啊,在哪儿发财呢?”
老鱼白了那人一眼:“少管闲事!”
眼见老鱼脚步虚浮往巷口走,那人呸了一声:“得意什么,要是有钱怎么不去金水河呢——”
后面的话突然就被卡住了。
那人一脸惊恐看着走到巷子口的老鱼被人迅速打晕了抗走,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左右看看,那人头一低冲了出去,撒丫子就跑。
至于帮老鱼呼救,不可能的,老鱼逛窑子的时候也没叫他一起啊。
老鱼清醒过来,发现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狭窄之地,伸手四处摸摸,触到的是不冷不热的硬壁。
这是什么地方?
老鱼纳闷且惊恐,大声喊了一句。
发出来的声音似乎都被憋在这狭小的空间里。
老鱼越发恐惧了,一边大喊一边手足胡乱挥动,无意间对着上方推了一下,登时传来响动。
老鱼登时吓得一动不敢动,很快又反应过来,用力推动上方。
随着缝隙一点点拉开,光线似乎亮了起来。
老鱼从困住的地方爬出来,定睛一看,顿时吓得屁滚尿流。
妈呀,那是一口棺材!
第305章 求证
老鱼吓得神智险些失常,爬起来就跑,碰到堵住去路的高壁也分不清是墙还是门,死命捶打着。
一道没有温度的声音从他身后幽幽响起:“这样出不去的。”
老鱼动作一停,猛然转身。
比之在棺材里的伸手不见五指,这时候的光线虽然昏暗,至少能看到不远处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形轮廓。
老鱼吓得整个身子往下滑,胯下湿乎乎一片往下滴着水。
娘啊,见到人比什么都见不到还吓人啊。
联想到刚才爬出来的地方,老鱼只能想到眼前这个人是鬼,还是个女鬼!
女鬼冲他招了招手:“过来。”
老鱼心中百般不情愿,可腿却完全不受控制,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到了女鬼近前,这才发现女鬼身旁还有一只男鬼。
两只鬼,更没救了。
他腿一软跌坐到地上,连连求饶:“阿弥陀佛,神仙保佑,二位有怨抱怨有仇报仇,千万别找我……”
郁谨虽然很想把这满口胡咧咧的人踹到南墙上去,可还是忍了下来。
等阿似问过话再收拾不迟。
“有几个问题要问你,回答得让我满意就放你走。”姜似皱眉忍着从老鱼身上传来的尿骚味,缓缓开口。
“你,你们不是鬼?”老鱼的脸上多了一点血色。
少女声音冰冷,神色冷漠:“不好好回答,你会变成鬼,那棺材用不用得上就看你自己了。”
老鱼打了个哆嗦,那点血色又褪下去了。
饶是如此,他还是有了几分心安。
只要是人,还能讲点道理,鬼可不讲道理的。
别问他怎么知道,人们都这么说。
“为什么给雨儿赎身?”
老鱼一愣,眼珠乱转下意识就要撒谎:“雨儿啊,那是我老相好——”
少女素白的手伸出,轻轻扣了扣棺材壁:“看来我说的话你没听懂。公子,您说剁下他一根手指还是两根手指呢?”
姜似还是小丫鬟打扮,对郁谨叫起公子来丝毫不显违和。
少女神色乖巧,声音甜美,郁谨听得满是欢喜,心道阿似叫起公子来真好听,等成了亲定叫她多喊两声才行。
冷光飞出,一柄匕首把老鱼的手钉在了地上。
郁谨笑吟吟道:“剁几根都行,端看你满意。”
鲜血很快就涌了出来,老鱼惨叫几声,连连道:“我说,我说!”
姜似冷笑:“都说不见棺材不掉泪,你胆子倒是很大,棺材在这里摆着还要耍花样。我再问一遍刚才的问题,这一次你想好再回答。”
老鱼已经被吓破了胆,一叠声道:“不用想,我说!我根本不认识什么雨儿,是一个年轻人给了我钱,让我去燕春班把一个叫雨儿的花娘赎出来的。”
“赎出来之后呢?”
“之后?之后那个人就把雨儿带走了啊。”
姜似顿时有些失望。
她还以为对方既然通过老鱼去赎人,说不定一事不烦二主,就让老鱼把雨儿送回兄长那里了,这样就能顺便找到雨儿的兄长。
现在看来,还是太乐观了。
“那个年轻人长什么样子?有无特征?或者你留意到什么不同都可以说出来。”
对方如此谨慎,指望老鱼认识那个年轻人是不可能的,倘若能指出对方某些特征,就算有收获。
老鱼却突然沉默了。
手掌上钉着的匕首令他感到钻心得疼,不过对于他这种人来说受伤是常事,在性命暂时无忧的情况下,这种痛还能忍受,也必须忍受。
郁谨突然开了口:“看样子你不只是留意到那个人长什么样这么简单……说吧,你是不是认识他?”
老鱼猛然抬头,诧异望向郁谨。
这是个昏暗的屋子,唯一的光源便是从高窗投过来的阳光。
那些光线聚成一束,浮动着无数灰尘。
老鱼还是瞧不太清楚郁谨的长相,却能感觉到对方神色的冰冷。
那是对他这种蝼蚁之人的漠然。
偏头看了一眼黑黝黝的棺材,老鱼只犹豫了一瞬就下了决定,心一横道:“小人是认识那个人……”
“是谁?”郁谨不动声色追问。
姜似诧异且惊喜,看向郁谨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