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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宦 第510节

  陈若霖将长安重新放倒在床上,覆身上去。
  “别!”长安伸手抵住他,有气无力却字字清晰“你该知道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受孕,喝避子汤只会让我的情况更糟糕。”
  陈若霖硬生生停下,看着她表情都有些狰狞,道:“我裤子都脱了,你跟我说不?”
  “你刚说的,你对我有情,既然有情,必不忍心伤害我。证明给我看。”长安狡黠道。
  陈若霖肌肉紧绷地僵在那儿好一会儿,拉过她的手道:“既然不能睡,那你用别的方式帮我。”
  “啊,你又碰到我伤口了,好疼!”长安大呼小叫地缩回被树枝蹭了一条浅浅伤口的手。
  陈若霖又看她的嘴。
  长安侧过身去,默默咬住毯子一角。
  受到无声威胁的陈若霖:“……”
  他一阵风似的出去,又一阵风似的回来,带着一身凉气将她扣在怀里,气急败坏对她咬耳朵道:“你故意报复我,是不是?”
  长安闭着眼,不咸不淡地问:“你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值得我这般报复?”
  陈若霖:“……”发现自己气急之下居然给自己挖了个坑,一时语塞的男人抓起长安一只手往自己头上一放,意思不言而喻。
  长安与他对峙半晌,终是幽幽地叹了口气,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撸身边这头欲求不满的红毛狮子。
  第659章 偕臧
  次日一早,长安眼皮酸痛地被林子里的鸟叫声吵醒。
  她有些困难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和陈若霖面对面,自己的一只手还搭在他脖子上。
  昨天给他摸头摸着摸着就睡着了。
  这小屋建在密林里头,屋顶为了防水又铺着厚厚的毡布,所以长安虽从鸟叫声中判断出此时已是清晨,但室内光线还是暗得很。
  她还是第一次与陈若霖这般面对面地醒来,索性趁男人未醒,仔细瞧着他。
  要说这带了欧罗巴人种基因的人脸部轮廓真是长得极好的,额头饱满眉骨开阔鼻梁高挺,雕塑一样立体。不过长安最羡慕的还是他那两排纤长浓密还微微上翘的睫毛,这个男人从头到脚哪一寸都跟软萌这两个字挨不上边,只除了这两排睫毛。
  也不知道他小时候长什么模样?按他如今的颜值来推断,小时候定然是个肤白貌美红发碧眸的大眼萌娃,也不知他妈怎么忍心丢下他自己跑了。
  其实狠心的爹妈也不少见,她自己不就遇到过两回?
  这会儿她突然有点理解陈若霖的择偶标准了。他喜欢精明强干的女人,不单单是因为他自己的审美,更是为下一代考虑。只有足够强大的父母才不会因为种种诱惑或不得已这些外部原因抛下自己的孩子独自离去。
  自己受过的苦遭过的罪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也跟着承受一遍,可以说很有责任心了。
  想起那对差点填了虎腹的乞儿母子,长安觉着在这样的世道生养一个孩子委实是件需要太多勇气的事情,所以暂时还是不想了。
  长安想把自己的手从他那一头红毛中抽出来翻个身,谁知刚一动,男人就睁开了眼。
  “昨晚我表现好不好?你必须给我一天……不,两天。”他睡眼惺忪地把脸靠过去,与她额头抵额头,嗓音带着一丝刚醒的沙哑道。
  “就你昨晚那想吃人的模样,给你一天都顶天了,凭什么要两天?”长安不依。
  陈若霖也不与她废话,原本松松搭在她腰间的手勾住她的身子往自己这边一带。
  长安:“……”虽然知道这是男人的正常生理反应,但她还是好想爆粗口啊!
  “你自己说,一天还是两天?”陈若霖手又开始不老实了。
  “两天两天。”长安手脚并用地将他推开些,问“一共有多少天了?”
  “加上这两天,九十七天。”陈若霖被她推开了也不恼,兀自理了下长发,一手支起脑袋。
  长安炸毛:“九十七了?不可能。”
  “我一笔一笔都记着呢,就防着你这个小无赖不认账。”陈若霖伸指点了点她的额头,“离你给我生孩子还有两百零三天。此番回去就着手给你调理身子,大半年的时间,应该足够将你养好了吧。”
  “听你这话,颇有种要将猪养肥了好开宰的架势。”长安道。
  “这还不是怕……”陈若霖话刚说了一半突然停下。
  长安因他这动作竖起耳朵来细听,才听到外头似乎有枝叶摩擦声,但分不清是风刮所致还是有人靠近。
  陈若霖起身,将毯子给她盖好,拢了下衣襟就出去了。
  长安听到开门声,坐起身来,没一会儿,外头传来男人的说话声。
  陈若霖这男人的警觉性真是跟野兽一样,两个人正说着话,又身处各种动静都会有的老林子里,还能分辨出有人靠近。光这耳听八方的能耐他就没道理不脱颖而出。
  没一会儿,陈若霖拎着个食盒回转,见长安起来了,靠过来道:“你的人中只薛红药受了轻伤,其他人都安然无恙,如此你可放心了?”
  长安知道他说的这个“你的人”并不包括慕容泓的人,当下也不与他较真,只微微皱眉:“为何薛红药会受伤?”她和圆圆老薛他们一车,没道理其他人都没事独她受伤啊,她这浑身的伤才好没多久呢。
  “欲知详情,只能待你回去亲自问她了。去洗一洗吧,吃过早饭我带你去打猎。”陈若霖揽过长安的腰在她耳根处亲了下。
  虽然昨晚没能成事,但长安明显感到今天他对她的态度比以往更亲密也更真实了一点。也许,是他觉得她在他眼中也更真实了一点吧?
  他说得对,什么样的成功不需要付出代价呢?包括让他对她卸下心防,也一样。一个有欲望的人,永远比一个无欲无求的人来得好接近和掌控。
  今天没有下雨,但也没有放晴,是个阴天。
  林子里茂密的树冠遮天蔽日,看上去像晚上一样黑。
  这样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灌木成墙藤萝织网,根本无路可走。
  陈若霖拿了把大砍刀在前头开路,长安有些跌跌撞撞地跟在他后头。
  四周一片昏暗,各种奇怪的声音此起彼伏,长安什么都看不见,却觉着四周仿佛有很多双眼睛在默默地看着她。
  “陈三日,这林子里不会有熊吧?”长安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前头男人的背问。
  “怎么,想吃熊掌了?”陈若霖问。
  “跟你说正经的呢!”长安气。
  “我也跟你说正经的啊,有熊就请你吃熊掌。”陈若霖笑道。
  长安:“……”好吧,既然他拿着一根鞭子就能对付一头老虎,拿着一把刀对付一头熊大概也不在话下?
  想到这一点,长安心中稍微有了些安全感,在后头闲闲道:“就这般动静你还想打猎,那猎物得多傻才不会被你吓跑啊?”
  “纵打不着猎物,出来走走也总比闷在屋子里强吧?你又不肯做些让我愿意留在屋子里的事。”陈若霖一边砍着挡路的藤蔓一边道,所过之处枝叶凋零虫子乱飞。万幸出来前他拿了一种味道浓烈的褐色药汁给长安涂抹外露的皮肤,说是可以防虫,所以长安才不用担心被虫子咬。
  她看着前头男人高大健硕的背影。这是个精力旺盛的男人,而且很明显,每天不把这过剩的精力消耗掉他就难受,就像二哈不放出去跑到精疲力尽就会拆家一样。这样的男人是注定不会安于家宅的。声色犬马或许能留他一时,但留不住他一世。他最喜欢的还是这样披荆斩棘一直往前走,一直走一直走,直到他走不动为止。
  除了死亡,没什么能让他永远停下。
  两人这般走了一会儿,陈若霖忽停下问长安:“你爱吃蛇羹吗?”
  “还行吧。”长安并不怎么挑嘴,除了少数太过异类的食物不吃,其它都行。
  陈若霖弯起唇角,手中刀忽然往身旁不远处一棵树干上一插,然后将那物挑过来,问长安:“你看这条行吗?”
  “我日!”长安乍看到那条被刺中脑袋挑在刀尖,长约一丈,粗若手臂的花蛇,往后跳了一步,瞠目“好大的蛇!”
  陈若霖笑得唇红齿白,瞟着长安道:“这就算大蛇了?看来你真是没见识过真正的大蛇啊!”
  长安瞧着他那别有意味的模样,翻白眼:“是是是,你的蛇最大!”
  陈若霖愈发乐不可支,用闲着的那只手将她拉到身前,低头就去亲她。
  长安腰被搂住,上半身往后仰,双手抵住他前胸道:“做什么好好的又发浪?”
  “喜欢你。”陈若霖笑着说。愿意跟他到这黑黢黢的深山老林来开荒,见到这样大一条蛇也不害怕,他打趣总能接得上,这样的女人上哪儿去找?
  长安抬手捂住他的嘴,道:“你就不能分个时间地点?”
  陈若霖索性扔了手中刀,拉下她的手别到她腰后把她扣在胸前,俯着他那张自带光源一样的脸低声道:“这时间地点如何不对了?岂不闻‘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说的就是一男一女,于清晨在长满荒草的郊野相遇,然后就一起躲到树林里去了。与我们现在何其相似?你说,他们躲到树林里去做什么了?”
  长安侧过脸笑,道:“不愧是脂粉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这张嘴哄女人的本事是真真了得。”
  陈若霖用原本就搂着她腰的左手握住她的右腕,右手掰过她的脸,因身高差距不得不俯首去就她的唇,口中道:“能将我这脂粉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男人迷得神魂颠倒,你的本事岂非更是了得?”
  长安并没有机会继续在言语上与他较口舌之长短,因为他说完这句就堵住了她的唇。
  她并没有拒绝。
  左边保持着原始状态的林子依然一片暗沉,只右边被陈若霖砍出来的这条窄道透进来一线铺满了枝叶残骸的亮光。
  两人就站在这线亮光的尽头,一面光明一面黑暗。
  高大英俊的男人兴致正浓,侵略性十足地亲吻着被他半胁迫式扣在身前的纤窕女子。女子渐渐承受不住,刚往后略略退了一步,就被男人用力地箍了回来,换个角度继续亲。
  三天时光一晃而过。
  第三天傍晚,陈若霖正在屋前教长安做一种捕兔子的陷阱,他的手下来了。
  陈若霖起身与手下走到一旁说了会儿话,回来后就拉着长安进屋,道:“今天我们早点睡。”
  “明天可以行动了?”长安问。
  “嗯。”陈若霖从房里拿出他那张大弓,仔细检视了一番,又试了试弓弦。
  “河面那么宽,就算箭能射到对岸,还能射得死人吗?”
  “这是二十四石的弓,前几天试过,只要对方身上没穿甲胄,就能射穿。就算射不中要害,箭头上我还加了点好东西,保管让人只要中了箭,就绝无生还之可能。”
  以前钟羡跟长安讲过,一斗是十斤,一石是十斗,二十四石,也就是两千四百斤。
  居然需要两千四百斤的力气才能拉得动这张弓!
  这两天陈若霖闷在这儿陪她估计也实在是闲的发慌,加上她不再那么排斥他亲近之后,搂搂抱抱是常有之事。她原本还嫌他下手没轻重,抱人的时候总是箍得人骨头生疼,如今才知道他其实已经很留手了,要真是没轻重,就不是箍痛了她的骨头,而是直接箍断了吧……
  “我猜箭头上的东西不但能要人的命,还能帮助林家锁定凶手吧?”长安抱着双臂靠在桌沿上道。
  “真是冰雪聪明。”陈若霖检查好了弓,将它竖在墙角,过来将长安提溜到桌上,人嵌在她双腿之间,双手放在她两腿外侧,倾过脸去轻轻啄了下她的唇。
  “可是能从河对岸射死人这一点不是更容易让人锁定凶手么?毕竟这么大的臂力,便是万中挑一,也不一定能有。”长安道。
  “你终于也为我关心则乱了。”陈若霖欢喜道,“待杀了林氏父子,我去潭州接人,林家人自是找不着我的。而榕城无人不知我一直是替我九哥办事的。你说他们找不着我,会去找谁?”
  “除了找你九哥,他们也可能会来找我。”长安道。
  “林氏父子一死,林家军失了主心骨,必生内乱。我十七弟靠他们争夺王位的希望也就彻底破灭了。而我父亲却在此时突染恶疾病势沉重,我九哥若想夺位,还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么?福州虽比旁的藩地多些自由,但毕竟还在大龑治下,新藩王通过武力登位,更需要得到大龑皇帝的认可才算是名正言顺。在这个前提下,不管是我六哥,还是九哥,都不会坐视林家人去找你麻烦。”
  长安抬手搭上陈若霖的肩,喟叹:“你还真是算无遗策啊!”
  “够资格让你放心托付终身吗?”陈若霖笑问。
  “等你攒满了三百天再来问这个问题。”长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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