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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王妃不干了 第48节

  “我也得回吗?”裴时语轻声问。
  见她这两天并不主动出门,还以为她不想留下,可她已经第二次这样问了,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萧承渊搁在膝上的手虚握了下,薄唇轻启:“难得出门一趟,你若不急着回去,可以多歇几天,只是万事小心些,害死容嫔的人还没有找到。”
  裴时语惊讶,“你有线索了?”
  萧承渊嗯了声,“我找人私下打听过了,容嫔原先的丈夫有隐疾。”
  裴时语不解,“什么隐疾?”
  对上那双纯净的眸子,萧承渊有些不自在,他们二人虽说已成婚三年,但都缺乏经验,看来她尚未反应过来,只好用她能听懂的言语解释,“他不行。”
  裴时语恍然大悟,所以说她与云绮在假山后撞见的人绝不可能是容嫔的丈夫,说起来她用这话评价过萧承渊,耳尖不由自主漫上了绯色。
  萧承渊调转视线,不去看她那桃李般的面颊,温声道:“不必过于担心,你心里有数便成,我多留几个人给你,唯有一点,不能脱离云绮的视线。”
  裴时语不会拿自己安全开玩笑,认真应下了。
  到了皇上起驾的时候,众人都去玉山脚下相送。
  裴时语身为齐王殿下最宠爱的女子,众目睽睽之下,自然是要去送一送他,两人在马车前“话别”。
  起风了,周围的旌旗猎猎作响,裴时语在心里默默腹诽,钦天监怎么选了这么时辰启程,冷得很。
  萧承渊望着她苍白的面庞,忍了忍,抬手替裴时语紧了紧斗篷,“回去吧,别冻着,到时我来接你。”
  他想明白了,他留下的信似乎仍旧无法令她对他改观,但仍想再做点什么。
  他没给裴时语拒绝的机会,不再看她,吩咐一旁的云绮:“陪王妃回去。”说完头也不回转动轮椅,在侍卫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回去的途中,长宁郡主笑眯眯地冲她使眼色,她知道长宁郡主所想,这正是萧承渊希望外人看到的效果啊。
  萧承渊走后,裴时语午睡过后便约了长宁郡主去汤池,她这一回做好了打算,茶水小食都备得足足的,泡到中途的时候,裴时语让春晓将小食呈上来。
  长宁郡主游到裴时语身旁,好奇道:“昨天就想问你了,你这里的小食种类可真够丰富的,我在你这都没见过重样的,你和谁打招呼了?”
  这下将裴时语问住了,行宫里的摆膳时间比王府里晚,每日午食和晚膳前半个时辰,都有人送小食过来,萧承渊说各个院子里都是这样的,难道不是?
  第57章 未免太轻易
  裴时语心里虽然惊讶,但面上不显,只含糊着说了句“是王爷让人安排的”。萧承渊与长宁郡主虽然亲近,但她总不能让人知道萧承渊在撒谎。
  回答完后自然收到了长宁郡主的一顿揶揄,不过她是善意,以为他们二人感情很好。裴时语笑着受了,她有身为合作伙伴的觉悟。
  等膳房的人再来送吃食的时候,裴时语细细询问了来人,方知她猜测得不错,萧承渊的确事先交代过膳房,于是膳房里的人对她的吃食格外用心。
  裴时语突然意识到,不管是在王府里,还是在行宫里,自从元大夫替她开了治疗胃疾的药方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吃到过不合口味的饭菜。
  春晓没有权力去支使那些人,她也没有交代过,除了他以外,似乎不会有人留意到这些,他又是在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呢?
  前世吗?
  裴时语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怎么可能。
  裴时语摒弃脑中的猜测,随手拿起炕桌上的游记,发现这一本已经看完了,且萧承渊给她写的信不知被谁重新插入书页里。
  裴时语下了炕,打算去隔壁的书房换一本,到了书房里发现,那些游记被放在书房屋内最显眼的地方,分门别类安安静静躺在书案上。
  他不喜别人进入他的书房,在这里,连春晓与云绮进去收拾都不能,除了她与萧承渊外,不会有旁人进这间屋子,是谁整理的一目了然。
  裴时语在书案前坐下,拿起一本游记翻了翻,可一个字也入不了眼。
  他说他从未想过要娶别人,他说他从未想过要她的命,他说他只认她是王妃。
  裴时语叹了口气,前世她若是听到那些话该多好,现在说这些又有何意义。
  再说了,言语并不可信,行动也会蒙蔽人。
  大概是这些日子演多了恩爱夫妻,加上他前世的确对她有那么几分歉疚,他不知不觉入戏得深了。就好比她骤然发现萧承渊这段时日算得上用心,也去想他说那几句动人的话后的深意,可她前世的确因他的冷落无视过得很不好,且最终受他牵连落得个命丧雪夜的下场。
  她如今所求的与从前不一样,或许他还有别的用意,但她只想带着祖母好好活着,不想再与他有过多牵连,是时候说清楚了。
  不去想那些烦心事时,日子便过得悠闲而自在。
  几次交往下来,她与长宁郡主很投缘,一天里有半天约在一起,一起在行宫里赏花泡汤池再逗逗小县主,每日过得既充实又快乐,转眼便到了下山前一日。
  午睡之后,裴时语才收拾妥当踏出内室,便见到一只小团子坐在炕上,仰着笑脸,糯糯地冲她喊,“舅母。”
  经过几日的相处,小县主已经对她很熟悉,喜欢粘着她,经长宁郡主提醒,小县主对她的称呼已由漂亮的王妃娘娘变成了舅母,裴时语也很喜欢这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
  裴时语见到小县主吓了一跳,见贴身照顾她的嬷嬷也在,知道她并非一个人偷跑出来的,这才放下心来。
  裴时语走过去小姑娘身侧坐下,柔声问她:“你怎么一个人来了,你娘亲知道吗?”
  小县主胖乎乎的小手捧着块如意糕,甜甜地回答:“娘亲还在午睡,我趁她不注意就先来了,娘亲一醒碧桃就会告诉她。”碧桃是小姑娘的丫鬟。
  裴时语掏出帕子替她拭去唇边的碎屑,叮嘱她慢点吃。她今日本就与长宁郡主母女有约,吩咐春晓将特意给准备的桂花香饮端上来。
  小姑娘牢记爹娘的教诲,不能打扰睡着的人,来后罕见地没有和丫鬟打闹,乖乖地在次间吃点心等裴时语。半碗香饮喝下去,小姑娘心满意足,拉起裴时语的手,用她那双乌溜溜的眼睛期盼地看着裴时语:“舅母,我们去喂鱼吧。”
  裴时语笑眯眯地答好。
  小姑娘在炕上跳起来,“舅母太好了!”
  裴时语抿了唇笑,谁能拒绝小姑娘的软言相求呢。
  本就是与长宁郡主约好的行程,行宫里有个很大的锦鲤池,她们约好带着小姑娘去观鱼的。鱼食与吃食香饮春晓早已准备好,裴时语替小姑娘系好披风,一大一小两人欢笑着出屋。
  到了莲香榭,准备工作自有春晓她们做,裴时语唯一担心的,小姑娘太过活泼,还处于无知无畏的年纪,小姑娘的身高不及岸边的栏杆,恨栏杆挡了视线,巴不得翻过栏杆去喂鱼。
  裴时语自是不敢让她这样做,但又不想坏了小姑娘的兴致,只好将她抱在怀里,让丫鬟在一旁捧着鱼食,认小姑娘喂个痛快。
  所以,萧承渊才到莲香榭,便见到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巧的是都裹着嫣红色的披风,在这肃静的冬日里,画面说不出的温馨柔和。
  小姑娘天真烂漫地笑声划破这冷肃的空气,间或有她软软与小姑娘交谈的声音,他不用看,她的脸上一定是温暖柔和的表情。
  丫鬟准备行礼,萧承渊抬手制止了他们,他不想破坏这样美好的气氛。
  直到身后传来长宁郡主急切的声音,“袁囡囡你快下来,怎么还让你舅母抱上了。”
  正在栏杆前喂鱼的两人一起回头,自然也看到了萧承渊。
  四目相对,裴时语楞了一下,他还真来接她了,她明日才回,他怎么提前来了。
  偷偷看人被发现,萧承渊有些不自在,但他的不自在很快便被小姑娘一声清脆的“舅舅”缓解。
  小姑娘将手里的鱼食放回丫鬟手里,软声地对裴时语道,“舅母我想下去。”
  裴时语说好,她方才低估了自己的臂力,小姑娘看着粉嫩却很结实,她抱了一会便觉得有些腰酸胳膊酸,但小姑娘正玩得开心,她不想坏了小姑娘的兴致,才一直坚持着。
  她弯腰将小姑娘放下。
  下一刻,却见小姑娘迈着小圆腿哒哒哒地跑至萧承渊的身前,仰起脸,稚声稚气问他:“舅舅,你从哪里找到这么漂亮的舅母的呀?”
  童言无忌,却在大人的心湖里投了个惊雷。
  长宁郡主口里抱怨着“这孩子”,却调皮地冲裴时语眨了眨眼,示意她看萧承渊怎么说。
  裴时语脸皮薄,撞上长宁郡主的视线后有些不自在,别开视线看向别处。
  萧承渊的目光从裴时语的泛着粉的侧脸上收回,许是因为面对孩子的缘故,冷峻的面庞今日格外温和,他说:“这是舅舅的秘密。”然后用小姑娘才能听见的声音跟她说了几句。
  小姑娘听着咯咯直乐,然后眼珠一转,双手合十,口里念念有词,“老天爷,请赐我一位可心的嫂子,求求了”,说完转头认真看向萧承渊,嗓音脆脆的,“舅舅,我这样念对不对?”
  我的老天爷,长宁郡主扶额,孩子果真是这世间最琢磨不透的小东西。她这位一向不喜形于色的堂弟竟然脸红了,他到底向老天爷求了什么。
  长宁郡主憋住笑拉了女儿的手,催促着,“对对对,你说的都对,要不要叫你爹爹来钓鱼?鱼池可以钓鱼呢。”
  春晓和云绮悄无声息退出莲香榭,在外头守着。
  所以,他对孩子说的是“请赐我一位可心的夫人”?
  裴时语不由得觉得好笑,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萧承渊会为了哄孩子编出这样的话,有更加尴尬的他在,她方才那点不自在便不算什么了。
  裴时语转身,恰好撞上萧承渊颇为懊恼的神色,更加坦然了,在萧承渊对面的长凳上坐下:“王爷怎么来了?”
  早来也有早来得好,正好她有话想与他说。
  尴尬了会,萧承渊渐渐释然了。
  十六七岁或者更早的时候,难免会从身边的人的口里提到婚姻这个问题,他年少时的期盼便是,不要向父亲那样滥情,也不要像母妃那样身不由已,他想有位可心的夫人,这并非令人羞愧的事。
  萧承渊收回思绪,回望他:“公干时途径杭城,顺路,于是提前来了。”
  他是提前处理好公务后特意来的,但从她见了信后的反应来看,她暂时没有接受他的意愿,不想令她觉得有负担。
  裴时语认真看他:“王爷真的是顺路?”
  萧承渊惊讶,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这样问,却见她目光澄净,也没有怨恨愤懑,心不由激跳,难道她发现了?
  裴时语心下一叹,却是明白了,这些天他默默做了许多事,或许还有她没有发现的。他既然对秦三姑娘无意,那她兴许是与他有过最多来往的女子,或许她对他而言的确该有点不同。
  可难得重生,也清楚各自最重要的是什么,何必再困在过去的恩怨里面。
  裴时语冲萧承渊绽出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王爷,我相信你在信里说的,我不怪你了。”
  萧承渊却从她平静的面庞中,察觉出不对劲,若她真的不怪他了,怎会如此平静,下意识地问,“为何不怪了?”
  裴时语这几日闲暇时早想好了,徐徐道:“王爷,我若不是皇后指到你身边的人,你会对我好一些,对么?”
  萧承渊点头。
  是啊,她若不是封皇后指定的,他若不是被误导错将她当做了奸细,他们前世的结局会很不一样。
  裴时语微笑:“所以,此事的罪魁祸首不是王爷,你我都是受害者,既然都是受害者,我们不必再相互怨怼。王爷你的确对不住我多些,还害我丢了性命,但王爷替我救了祖母,我如今在王府里过得也很安稳,你给我的人也很好用,咱们两相抵消,你不欠我什么了。
  今后我要的我自会去说去争取,王爷大可当我不存在,不必再为做我什么。”
  萧承渊苦笑,“你就这样原谅我,未免太轻易了些。”
  裴时语笑得坦然,“原谅不原谅,自然由我说了算,是你给的那些伤害更重,还是祖母的健康与安稳更重要,我自我我自己的标准。
  王爷放心,我并非拿乔,既说原谅你了,便是真的原谅你了,王爷不必再为过去的事介怀。”
  她这几天想了很多,渐渐反应过来,萧承渊对她做的这些,远不止弥补过错那样简单,也许他已经回过味了,她前世没有半点对不住她,也曾全心全意对待他,他并非草木,不可能对过去那些完全无动于衷,至少会有几分感动。
  也许感动之余,他还会觉得遗憾,毕竟他错过了一份真挚的感情,哪怕他不曾倾心于她。
  那样纯粹的感情,等到将来儿孙满堂了,无聊时想起,也是可供回味的余韵。
  所以他才愿意舍下精力去维护,去投入,他想要的,还包括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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