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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妇回头金不焕(重生) 第72节

  “裴宜乐,不要随便碰我的头,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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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室沉香清冽,太后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谢元思。
  她早就料到他会来找她。
  谢元思的脸上分不出喜忧,太后竟不禁有些自豪,也没有辜负她多年以来教导他的“喜怒不形于色”了。
  太后先就叹了口气,开了口:“皇上,这事是哀家对不起你。”
  “是她不让母后告诉朕的。”
  太后不语。
  “朕以为能够得到她的,朕一直以为能够得到她的。”手紧握成拳,谢元思依旧淡淡道,“没有想过其他可能。”
  “她先来找过我一次,哀家让她回去想清楚。最后她告诉我,她想自己选一次。”
  “朕知道了。”
  谢元思如何不明白,那时他和焕娘明明说得好好的,若那个孩子没有被韦氏卖了,焕娘怕是早已和他回去。
  错过的只是时间和机会。
  他没他想象中的那么爱她,她也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喜欢他。
  金风玉露一相逢,天明即散,化为晨雾而去。
  他喜她狡黠动人,爽快
  伶俐,和周围的女子不同。
  而她受过不少磋磨,急欲遇到一个能够带她远离那一切的人。
  所以他一直为向她表明真正的身份,一是为了保护她,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看透焕娘得知他的身份之后未必会愿意和他离开。
  他看得很清楚,焕娘更想没有拘束地留在市井之间。
  过了片刻,太后才道:“她留了一封信给你。”
  谢元思接过信,当即就拆开看了起来。
  她的字就和她的人一样纤细匀称,秀气利落,看第一遍的时候,谢元思并没有看进去她写了些什么,只是看着她写的字。
  从第二遍开始,谢元思才一字一句认真读起来。
  信的字里行间,并没有分别的惆怅与无奈,也没有属于一个新嫁娘的喜悦和娇羞。
  她只是一件件、一条条地说着事情,向他说抱歉,却只写了一遍,而她的理由也清楚明白,真诚不带矫揉造作的隐瞒与欺骗。
  谢元思看着看着,脸上竟露了浅笑出来,就仿佛看见她在他面前亲自说着这些话,又像是看见她在案前写信的样子。
  他不过是有些后悔,那时为什么要直接下了旨赐婚,这样她还能有别的选择,不用嫁去康国公府。
  看到了第三遍,谢元思就将信的内容一字不差地记在了脑海之中,也将她写的每一个字的样子也记得清清楚楚。
  然后转身将信焚于宫灯之上。
  火光灼热明亮,转而又成焦黑灰烬。
  他径自往外走去,身后响起了太后的声音:“明日康国公夫妇会进宫来谢恩,你记着。”
  谢元思微微侧过头去,道:“朕知道。”
  他又向承明宫去了,辇舆在幽长而寂静的宫道上缓缓而行。
  顾灵萱依旧端坐于殿内榻边,就和他刚刚拂袖离去时一模一样。
  在重重银红帷帐掩映之下,乍眼看去顾灵萱和焕娘很像,但是只一眼,谢元思就知道那不是她。
  一直等到他走到跟前,顾灵萱才抬起头来看他,双颊微红,娇怯一笑之后立马又低了头下去。
  和当初的林婕妤很不一样,和其余的妃嫔又没什么两样。
  她头上的钗环被她的动作带得铮铮作响,谢元思定睛看去,有一对嵌红宝石牡丹花金簪插于其上,那是他亲自命人去打造并拿于手上细细验视过的,如今却戴在了顾灵萱的头上。
  谢元思无奈地笑了笑,伸过手去轻轻摸了摸顾灵萱的头发。
  立刻有宫人上来为顾灵萱卸钗环,换衣衫。
  第98章
  最后一次进宫,焕娘一见到太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直接给了太后一封信。
  任氏一接到信就什么都明白了。
  她没有再劝,反而摸着焕娘的头发道:“嫁了人之后就好好和他过,可要记着,这是你自个儿选的,过得好赖将来别怨人,不过也别怨自己。”
  “母亲放心,不要时常挂念我。”焕娘的声音娇娇软软,“下回抱了宁儿过来给母亲看,母亲一定会喜欢他的。”
  任氏点点头,又道:“如今不方便,等过一段时间事情过去了,我和皇上提一提,封你一个县主,你毕竟是我的女儿,这样也说得过去。自己身份抬一抬,也好让国公府的人再多高看你一眼,免得又拿你先前的出身说事,好像巴巴地要嫁裴家似的。”
  “谁人背后不被人说,”焕娘不以为意,她从上辈子开始就被人指指点点得够多了,早就麻木了,“若让我知道是谁在说我,我可也是要讨回来的。”
  “无论什么事,都是顺着自己的心重要。”太后想了一会儿,又说,“崇恭伯府给你准备的嫁妆不会少,便是装也要装给我看。母亲也给你备下了,你外祖母那里也有,已经先给人生了孩子了,再不能给别人看轻去。”
  焕娘眼睛一酸,她倒霉了一世,再没想过能有今天。
  “封县主的事,如果皇上真的不情愿,也就算了,我这样就已经很好了。我以前在金家的时候,从没有奢望过能得到这么多。”
  “母亲心里有数,你安心嫁人。”
  焕娘便真的一直心安到了出嫁,一点都没有焦虑害怕。
  然而踏入康国公府大门的那一刻,她的心还是颤了颤。
  不知道上辈子李赤鸾进门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
  等坐到了房里,静下来之后,焕娘才觉得头上的凤冠越来越沉,压得她脖子都快断了。
  然而裴宜乐迟迟没有回来,她本来是想直接让人去催的,可转念一想,她现在是新娘子,又是明媒正娶的康国公夫人,急着去催实在不太像样。
  她没有学过怎样做人正妻,只是约莫估算着那些大家夫人的样子,猜测她们会怎么做。
  一定是乖乖等在这里。
  哪知裴宜乐连掀个盖头都磨磨蹭蹭的,焕娘克制住自己的手,才没有直接自己掀了盖头。
  直到她重见天日,终于舒了口气,还没缓过来,就被裴宜乐捧着脸看起来。
  他看向焕娘的目光中带着惊喜与不可置信,像是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焕娘在心里叹了一声,他怕是已有察觉。
  头上重物被卸去,身上厚重的喜服也被换下,焕娘才有了力气,眨了眨眼睛,问:“你是不是又不想娶我了?”
  烛光将她的眼眸照得朦朦胧胧的,裴宜乐记起他遇到焕娘的第一个晚上,两辈子加起来,已然是非常久远的事情了。
  那时焕娘房里的烛光远没有现在那么亮,但看得清她的脸、她的眼,面若桃花,眸含春水。
  与眼前焕娘的脸渐渐重合起来。
  裴宜乐的头脑开始有些晕,他后悔方才酒喝多了。
  不过到底还是能清醒着的。
  “我当然要娶你,我最想的就是娶你只要你肯”裴宜乐慌道。
  之前所有的猜想都被他一扫而空,从今往后只想着她是自己的妻子。
  她终于是他的妻子了。
  说话间,一屋子的人都退了出去,房门关上的极轻的一声响,才使相对而坐的两个人察觉到。
  焕娘身上只穿着一件蝉翼般薄的绡纱,寒冬腊月的天,屋里烘得暖融融的,她还是觉得有些热。
  于是干脆翻身到了床上,露出一双细细尖尖的脚,莲子般白嫩圆润的脚趾微微翘起,很是随意。
  裴宜乐顺手就拔下了焕娘头上绾着的红玛瑙簪子,随手往地上扔了,发出一声脆响。
  一头青丝蓦地散落于榻间枕上,焕娘慢慢躺下。
  嫣红的唇微启,露出一点贝齿,像是上好的羊脂白玉。
  青丝愈黑,朱唇愈红,皓齿愈白。
  使人沉溺其中。
  龙凤喜烛高照到天明,燃尽最后一滴蜡油,残留的蜡油很快凝结。
  温香软玉在怀,裴宜乐睡得踏实。
  焕娘迷迷糊糊醒来,想要翻一个身,却被紧紧抱着,她踢了裴宜乐几脚没反应,也不知是他装着没醒不动弹,还是昨日实在太累。
  焕娘无奈,幸好这个姿势倒也不难受,裴宜乐看着虽瘦弱,到底还是刚长成的壮年男子,身上还算结实,她不觉得硌得慌。
  反正从前两人也是这样过来的。
  她动了动身子,正欲继续睡下去,却听几声敲门声之后,传来春惠的声音:“爷,夫人,该起来了。”
  焕娘很少有这么早起过,这时裴宜乐也被叫醒,她紧紧闭着眼睛,问他:“这么早要做什么?你们家都是那么早起的吗?”
  “你睡糊涂了?”裴宜乐揉了揉眼睛,声音中也带着刚睡醒的茫然,“早上要给娘和伯母婶娘去请安,然后见一见其他家人,一会儿还要入宫谢恩。”
  焕娘慵懒地睁开眼,对上裴宜乐看过来的目光,从他怀中挣扎出来背过身去。
  身后的人又抱上来,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往纤腰上一掐,焕娘身子一颤,心里痒痒的,想起了昨夜久违的欢愉。
  两人又如此待了一会儿,焕娘看着天光慢慢亮了一些,就听到外面春惠又道:“奴婢进来了。”
  焕娘没了法子,只好起来。
  坐在镜台前,她望着自己的头发终于被一点一点盘成已嫁妇人发髻,焕娘活了两世,到今日才真正名正言顺。
  又有任氏从宫里派出来陪在焕娘身边的卢嬷嬷为她挑了一身石榴红暗折枝花卉竖领长袄,蜜合色马面裙,端庄中又不失新嫁妇的活泼。
  卢嬷嬷今年有五十多了,她从一个小宫女时起就跟着华阳大长公主嫁到外面,任氏进宫时也是她陪着,她如今年纪大了不想再留在宫里了,任氏便干脆趁着焕娘成亲让她出了宫,等教会了焕娘当家理事,在国公府站稳了脚跟,便回去任氏给她置的宅子里颐养天年。
  等焕娘装扮妥帖,裴宜乐早就在一旁等了些许时候,朝焕娘招招手,让她过来他身边。
  两人正要离开,夏惠从外面进来,她怕触新婚夫妇的霉头,脸上依旧笑盈盈的,嘴上却斟酌着道:“四奶奶身边伺候着的丫鬟过来说,四奶奶有些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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