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宿敌和我同寝室 第33节
今天下午被牛小晴塞了瓶橙汁,再拄着拐杖就不方便,他就随手把拐杖扔在了9班教室里。
以后还是不能离身。但凡起身时抓着拐杖,老师再狠心,也不至于把他瘸着赶出教室嘛。
教室里,秦渊直直地坐在座位上,目光看着黑板,放在桌上的手握着钢笔,指节因为用力而透出点白色来。
眼角的余光里,那个人的身影一直那么站着,脚上的重心一直没换。
正常的话,人站久了都会换脚的吧。那么,是他的脚还没真的好利落么?
头一次,他望着前面,看着满黑板的化学公式,看着老师张张合合的嘴巴,却什么都没听清。
终于,他抬起眸子,飞快地向着窗户那边看了一眼。
原本正闭着眼睛的阮轻暮,不知道怎么,也恰好睁开了眼,两个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地,穿过窗户,在半空中遇上。
阮轻暮愣了一下,忽然笑了。他伸出手,又指了指秦渊桌上的橙汁。
秦渊盯着他那亮晶晶的眼睛,暗自咬了咬牙。
他忽然拿起饮料瓶,赌气似的,“咕嘟嘟”地,一口气把橙汁喝了个精光,扔在了桌上。
下课铃响了,走班的学生们像蝗虫一样,在走廊里乱蹿,有人跑到阮轻暮身边,自来熟地一拍他肩膀:“大佬,黑板报画得好,十八式很牛逼!”
说完,一溜烟地又跑了。
阮轻暮也不认识那人是谁,就这么被拍了一下。心里恼火,差点想追上去踢那人一脚,身子刚一动,胳膊就被人重重抓住了。
秦渊冷着脸,面无表情地拉着他往教室里拽:“消停点行吗?”
阮轻暮被他拽得莫名其妙:“怎么了我?”
他刚想挣扎,就被秦渊按在了座位上。
高大的少年居高临下,手掌紧紧按住了他的肩膀,劲力十足:“上课乱说话很有意思吗?被罚站很好玩?还是在走廊上站着很风光?”
这个人,为什么都不知道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
前面,2班的学委李建荃回过头,惊讶地看着他。
怎么回事,不是关系已经破冰了吗,这又是在做啥呢?
秦大佬也真是奇怪,这是走班的课,没指定班长,他这么咄咄逼人,好像不合适吧?
对面那个可是个狠人,动不动就能把刘钧打得满脸血的!
被按在座位上的阮轻暮果然眉毛一挑,脸上的表情有点微妙了。
他伸出手,淡淡地从肩膀上把秦渊的手扯下来,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来。
“秦少侠,你是不是又——”他定定地看着秦渊,“管得有点太宽了?”
秦渊剑眉微竖,看着他,薄唇抿紧了。
阮轻暮懒洋洋地拿出耳机,重新塞进了耳朵:“行了,您日理万机,多去管管自己班的群众吧。”
秦渊望着他,冰雪般冷峻的脸上,越来越冷。
“听不懂化学课是吗?听不懂可以问,可以补,听一点都是好的。”他压低声音,“白白浪费时间,才最不明智。”
阮轻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伸手指了指耳朵,作出一个听不见的表情。
秦渊忍无可忍,伸出手,摘下了他的耳机:“天天听歌,上课也听,下课也听,你……”
阮轻暮抬起头,看了他半晌,才慢悠悠地拔下了手机上的耳机线,随手点开了外放键。
朗朗的英文听力内容,从手机话筒中传来,悦耳又清晰。
四周偷窥的优等生们互相看了看,都屏住了呼吸。
秦渊愕然地听着那一串串英文朗读,抓着耳机线的手僵在了半空。
阮轻暮看着秦渊,声音很轻:“你是不是,从来都没相信过我?”
以前没信过,现在还是。
就算有过把酒树下、无言对酌的片刻,就算有过惺惺相惜、憾不能同路的瞬间,这个人,终究对他还是将信将疑。
秦渊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他清透又尖锐的眸子,没有说话。
阮轻暮笑了笑,眸子里有点细微的自嘲:“所以你看,你们班主任说得对,不是吗?”
虽然他没有说完下一句,可是秦渊却在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他在说什么。
所以好生和差生是不能做朋友的。
根本没办法心有灵犀,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说什么贵在交心,可是心与心的距离,有时候也似远似近。
……
第28章 欠你一条命
这一天, 比任何时候都漫长。
刚刚打响了晚自习的下课铃, 秦渊就快步走出了教室, 向着寝室大步走去。
一推门, 灯亮着, 阮轻暮已经坐在了自己的桌前,见他进来, 也没露出不高兴的神色, 倒是微微笑了一下,算是打了个招呼, 就又低着头看书了。
秦渊悄悄瞄了了一眼,这次换了, 不是英语书, 是语文。
真的……要把英文和语文都考出一个好成绩, 不是随口胡说吗?
他默默地进了卫生间,洗漱完毕, 走了出来。
晚自习九点半下课, 寝室强制熄灯是十点半,高二毕竟还没那么紧张,回到宿舍的学生们这时候罕有学习的,往往都是聊天玩乐为主, 有人偷偷关着门打几盘牌,有的寝室则聚在一起看片, 更多的还是连线偷偷打游戏。
真有想继续学习做题的, 往往是高三的学生, 也都会继续留在教学楼,不会这个时间回来。
秦渊坐在阮轻暮旁边,拧亮了自备的台灯。
寝室里的日光灯在房间正中,桌子却在边上,只凭着顶灯看书的话,多少有点阴影会落在书本上。
有了补光的光源就好得多,那盏台灯造型简约,基座上还有个小液晶屏显示时间,从前方照过来时,散发出来的光线柔和又温暖。
秦渊心不在焉地看着书,眼角余光不由自主地,看了看旁边。
阮轻暮完全没看他,眼睛一直聚精会神盯着书本,不时地翻一下。
很快,而且速度均衡。
秦渊在心里默默地估算了一下,忽然发现了一件事。
阮轻暮翻书的时间间隔,和他自己平时看书的速度,竟似差不多。
半晌后,阮轻暮微微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去旁边倒了杯水,又坐下。
坐下的那一瞬,他却似乎怔了一下,眼角微斜,往桌上的台灯看了看。
再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又站起了身子,走进了卫生间。
再回来坐下的时候,他终于叹了口气,扭头看向秦渊,黑亮的眼睛闪着光芒。
“你直接把台灯放在中间吧。这么一次往这边移一寸,你不嫌麻烦,我还替你累呢。”
秦渊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他扭过头:“我……”
供电忽然猝不及防停了。
头顶的日光灯和他们桌前的小台灯齐齐熄灭,秦渊的瞳仁在忽然到来的夜色中,闪闪发亮,宛如幽谷中的静夜湖面。
忽然地,他低沉的声音响起来:“对不起。”
阮轻暮:“……”
他好像幻听了,是吗?
无边的夜色好像会给人勇气似的,对面冷峻少年的声音低低的:“以后……还是带着拐杖吧,罚站时也好受点。”
阮轻暮看着他,声音比平时柔和:“我的腿没事了,真的。我那都是装的。”
秦渊固执地摇摇头:“你又没去复查。”
阮轻暮笑了,没再纠结这个话题,只是点点头:“好,以后我不让自己被罚站了。”
“白天我的态度不好,你别介意。”秦渊说得艰难,“我以为……”
“明白的。”阮轻暮打断他,“不用解释。”
这个人心里,其实总是想为他好的,前世今生,都没变过。
只是开始的时候,立场就已经相隔了太远。
没有一个好的开始,那后来见面时就总是忍不住针锋相对,甚至赌起气来,生死相搏也不止一次两次。
分开后吧,想起来这个人,有时候会愤愤不平、咬牙切齿,有时候又怅然若失、不愉遗憾。
两个人默不作声爬上床,睡下了。
半晌后,阮轻暮这边的手机,微弱地亮了一下,很快又熄灭了。
再片刻,又亮了一下。
秦渊忽然开口:“这么晚了,你要玩手机到几点?”
阮轻暮从蒙着头的薄被里钻出来:“哦,还是亮?那我把屏幕弄暗点。”
秦渊忽然撩起蚊帐,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把手机屏幕翻过来。
“……你疯了?”好半晌,他才闷声道,“这是要悬梁刺股吗?”
手机屏幕上,是一个英语单词app的界面。
阮轻暮嗤笑一声:“秦少侠,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我这个人,喜欢说到做到。”
秦渊定定地看着他,不知道怎么接话。
阮轻暮漫不经心地挥挥手:“行了,我换一头睡吧,不打扰你。”
正要抓枕头换方向,秦渊拉住了他。
“先说好,你打算看到几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