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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阵前反水

  “这分明是用鄂军之手消灭我们……打不得!”
  “为什么奉军不让精锐部队上前线,却让我们冲在第一线!”
  “说什么第九师驻防北边,二十七师护卫沈阳,二十八师留守吉黑,全是屁话!分明是借刀杀人!”
  “驱使杂牌在第一线开道,这是奉军的老套路了”
  “喜峰口绝对攻不得!攻不得!”
  “反水算了,我们投鄂军去!”
  “就是就是,投鄂军去!”
  “不,我觉得不理命令,先往后退为好!”
  “天生人,必养人,总有办法的。”
  ……
  当郭俊卿以冷静的语气介绍了当前的敌军之后,军官们拼命地发泄着所有的怨气,现场显得非常混乱,柳镜晓却始终不发一言,后来干脆闭上了眼睛,找个张凳子坐了下来,似乎和这些争论无关。
  吴苍雷是个急性子,见到这个情形,一下子冲到柳镜晓的身前,抓住柳镜晓的衣襟,大声问道:“镜晓,说句话吧,这两千多官兵,就全等你一句话!”
  他这么一说话,几个朱雀出身的干部也围了上来,说道:“镜晓,你说几句吧!”
  柳镜晓用力一推吴苍雷的手,张开眼睛,站了起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大家静一静,听我说几句!”
  原本乱哄哄的会场顿时安静下来,柳镜晓先长舒了口气,然后指天为誓,说道:“定边军成军到现在已是一年了,大家跟着我只有吃苦的日子,没享过什么福,平日只有爬冰卧雪风餐露宿,可无论怎么说,我们定边军对得起张步云,对得上他发的十五万五千元军饷。”
  柳镜晓这话里没了平日的文雅,相反带着一股十足的狠劲,特别是最后“十五万五千元军饷”这几字,更是带着无尽的怨恨,一字一顿 吐出,自然有朱雀出身的干部在下面摇旗呐喊,就连萧如浪和慕容雪海营的干部也说:“就是!就是!可他张步云对得我们吗!”
  柳镜晓又长舒口气,提高了声音道:“我的意思,往南走!雪海,你怎么看?”
  他这句话大有学问,所谓“往南走”,说白就是把部队拖到鄂军那边,定边军虽然属于奉军旁枝,但官兵多半是从关内招募的山东人和河北人,干部的出身也很杂,但只有萧如浪营多半是就地征募的东北人,干部也多数是东北讲武堂出身毕业的。
  慕容雪海果然没让柳镜晓失望,他斩钉截铁地说道:“一切听司令的安排,往南走是上上之策!”
  萧如浪营的干部顿时议论纷纷,他们多半是东北人,受家室之累不愿离乡背土,更不愿家属因此受到迫害,尤其是白斯文只想过舒服日子,张口欲言又看到柳镜晓目露凶光,这才闭嘴不说话。
  这时候萧如浪发话了:“不愿往南走的,咱不勉强!在这种部队,实在没有什么混头,还不如到关内闯一闯!至于家属,还请镜晓想个好办法。”
  萧如浪的话算是一锤定音了,柳镜晓想了想,继续说道:“到了关内,我们想办法弄一笔安家费,让关外的弟兄把家室安顿下来再说!至于不愿和我到那边的去,我绝不勉强,发放路费回家便是,不过要到了喜峰口再说,免了走露了风气,我再说一句,如果有人想危害我们这个团体,休怪我不客气!”
  这话一出,简直是一呼百应,干部都不愿去喜峰口送死,尤其是朱雀出身的干部,他们素来视出关投奉为无奈之下的下下之策,觉得奉军几乎就是一土匪集团,在关外没有多少发展空间,回归鄂军才是上上之策。
  既然决心已下,柳镜晓当即外集结部队说明当前的情况和他的决心,官兵都以为南投鄂军是上上之策,等讲演完毕,柳镜晓就立即命令部队开进,走到最前面的是李何一的第一营,在后面跟进的是萧如浪营,居中的是柳镜晓的司令部和直属队,跟在后面则是慕容雪海营,后卫是柳镜晓的最基本部队骑兵营,而所有骑兵编为两个梯队交替掩护,呈“品”字战斗队形断后。
  从这里到喜峰口奉军都只有地方保安团队和巡防营驻守,论战斗力根本不是柳镜晓的对手,反而追兵更为可怕,所以这个安排已经把主要力量对付自己背后的昔日友军,而断后部队是柳镜晓的嫡系骑兵营,大家对这个安排都非常满意。
  在出发前,就先派了和第八师有过关系的郭俊卿带了几个干部骑马到喜峰口联络第八师,当晚宿营前就有了回应,挥汗如雨的使者报告说第八师对于暂编第二支队的行动非常欢迎,已经派了部队前来接应,请他们快速开进。
  原来柳镜晓准备就地宿营,得到消息之后,和几个营长商量之后,决定连夜开进,只有白斯文叫苦连天,但他不愿离开自己一手带出来的连队,无可奈何之下催促官兵不要拉下。
  第二天中午定边军终于和第八师前来接应的一个加强营会合,这样一来,定边军的心就定下来。
  虽然第八师只是派了一个加强营过来,但看着他们威仪的军容,崭新的军装,而自己这方破破烂烂的棉衣,整个队形都要老半天。
  走近了仔细看对方几乎清一色的线膛枪,军官全部装备新式左轮手枪,个个训练有素,还有加强到营的六门十二磅山地榴弹炮,再看自己队形里视若珍宝的三门两磅炮,恐怕啃这个营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定边军的官兵都庆幸柳镜晓的决定是非常明智。
  双方会合在一起,足有三千多人,胆气也壮了,行军速度稍稍放缓,第二天清晨全军才到达喜峰口,定边军这时候赶了两天两夜路,疲乏至极,还好第八师已准备了营房和粮食供给。
  第八师派了一个副旅长过来,让柳镜晓部先行住下,以后的事情再慢慢安排,同时流露了收编的意思,柳镜晓对此也很满意,一再表示愿意将部队缩编为一个独立团。
  这时候一行人骑着马过来,只见正中一个人披着黑色风衣,把脸包在衣服里,这时候天未大亮,看不清他的身形,他身边则是第八师的几个军官,朝定边军这边指指点点了一番,转身一起骑马离去。
  可几个营长这时候觉得这个穿风衣的人非常熟悉,又想不起是谁,纷纷议论纷纷。
  后来郭俊卿终于想起来了:“那人好象是陆立?”
  完颜玉琢这时候也还未睡下,这两天赶路,柳镜晓心疼她,让她骑自己的大洋马,自己则徒步行军,但就是这样仍是全身困乏,不过心疼丈夫还没睡,给郭俊卿这么一提醒,她想了想说道:“陆立?就是那个当初林西城外不让我们进城的营长?不过确实有点象啊!”
  不过陆立他应当在承德啊!不过柳镜晓仔细想想,又觉得郭俊卿好象没看错,这个人确实很象陆立,难道瑞军和鄂军在暗通款曲?大家商议了一会,都没结果,都十分困乏,只好先睡下了。
  等大家睡醒了,第八师派了民夫拉了许多慰劳品过来,因为在奉军没有过这种待遇,所以部队上下都非常兴奋,只有几十人自愿离开部队,柳镜晓发放路费就地遣散了事,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第八师通知柳镜晓过去开会,柳镜晓估计是讨论收编的事情,便跟着两个传令兵到了第八师的司令官,可还没进会场,就往里瞄了一眼,柳镜晓张大嘴巴望着这一切,惊诧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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