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可不是什么暴民,很多人都是跟日本人打了多年游击战的老兵,有丰富的经验,而且他们的指挥官很厉害,并且在有了真正值得流血牺牲的目标后,他们变得悍不畏死。”基地军官的话再次在德森耳边响起,只有亲身经历才会明白这些话是千真万确。想到这里,德森的心倏忽间沉落下去,竟然忘记了自身的伤痛,一时间的惊悸直感就是两个字——完了!有多少人是和自己一样的想法,英国政府恐怕也是这样,到底要葬送多少英国士兵宝贵的生命,才会让他们彻底明白过来。
研究战略战策的人远离战场;投入战场的人却又不研究战略战术。就德森这个突击学校的高才生来说,所写的轰动校园的特种作战的文章,也多是东拼西凑把别人的牙慧用自己的小聪明和灵感连缀起来,结果,进入丛林处处碰壁,差点就一命呜呼。
德森仿佛进入了扑朔迷离的迷宫,无法看清走出困境的途径,他是按着理论的推测和预想进入丛林的,可是,进入丛林后的每一步,都不象他推测想象的那样,一切都在意料之外,一切都要临机应变。这种苦苦的思索,一时间使他竟忘记了伤痛。
军校主要是通过严酷的野战训练,造就军人的品格——体魄坚韧、心理健康、不畏艰险、勇敢顽强、执行命令、服从指挥!一句话,是造就为了军校荣誉和国家利益而战的铁血军人。
而真正提供战略咨询的是国家的战略思想库或是叫作战略咨询系统,但它真的科学吗?德森现在对它表示怀疑。除了部队、政府、国会拥有自己的咨询机构外,各地大学也都设有战略和国际研究中心,这些民间的研究机构大者数百人,小者几个人。这些大大小小的智囊团,提供各种可能性,提供利弊权衡,最后由决策者来作最佳选择。这种貌似集思广益的乱嚷嚷会不会把决策者搞得方寸大乱莫衷一是呢?这种脱离实际貌似内行的外行,能调察瞬息万变的世界风云和战场形势吗?这样,似乎不需要智慧和实践,所以国防部长也可以不是职业军人。但是,德森在丛林历险之后,却懂得了不会游泳的人单凭训练教材,当不好游泳教练。
军人理应亲临战场,涉艰历险,铁马金戈以壮军魂,为国家的荣誉而战。同时,这次特种部队的行动已经超越了战斗本身的得失成败,超越了英勇杀敌的战斗目的,而是以小行动去获取更高层次的战略意义,胜,可以得到经验,对战争作深远的指导;败,可以得到教训,在战略战术上引起追溯与反思!这种战略战术的最实际的体察和研究,确实是值得推崇的开创式的行为。就象中国政府的那支在缅北屡创佳绩的别动队一样,上面可是对他们这些人寄于厚望,希望他们能解救出英国战俘,振奋军心士气。然而他们现在不仅败了,连经验和教训都无法让上面得知,这才是悲哀的事情。
“就要到听广播的时间了。”露茜娜走了进来,看到德森皱着眉睁着眼睛在思考,便轻声说道:“我已经向看守说了,你的骨头断了不能移动,可以躺在这里休息,有事的话,可以喊人,看守就在门外,他会去叫我。”
“听广播?是英国的吗?”德森问道。
“民族解放军自己的电台,除了一些战场上的事情外,也会转述一些英国政府的言论和国际大报的观点。”露茜娜回答道。
“我想去听,能办到吗?”德森动了下胳膊,微微咧了咧嘴。
“这对你的康复可没有好处。”露茜娜皱了皱眉,看着德森倔强的眼神,抿了抿嘴角,“我去试试吧,兴许可以让看守将收音机放到门口。”
“谢谢你,白衣天使。”德森感激地笑了笑。
………………………
民族解放军的总参谋部内。
“英国人显然对我们的挑战很不适应,他们的战略战术和训练已经落伍了。”吴铭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上的战报,“这场冲突,看似新强度的热战,其实它的根源却很古老——利用游击队、叛变分子,打入拉出,进行刺杀和突然袭击来颠覆对方;它们不是正规战而是慢慢渗透,以腐蚀、瓦解、消耗来摧垮对手,扬长避短,以弱胜强。英军以精干的小部队来袭击我们,本来无可厚非,可惜在丛林里他们是瞎子是聋子,而我们却设置了无数的岗哨,有无数双警惕的眼睛。最重要的一点,这支特种部队实战经验不足,拿着张航拍地图便可以深入丛林,太轻敌了。况且他们受的训练是游击战,而不是反游击战。”
“不过,对于英军的这种偷袭作战还要更加警惕。”吴铭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民兵、观察哨、联防等要继续加强。”
“我们的报告已经送上去了,很快中央便会发文件的。”刘成整理着文件,头也不抬地说道:“不过,虽然我们击退了英军的围剿,并且聚歼了一个团,击溃了一个团,战绩很好,但有些经验教训还是要总结,通报全军。特别是我的失误,差一点酿成了大错。”
“不必如此自责。”吴铭安慰道:“这件事情责任在我,而且当时的情况比较特殊,对这种大规模伏击野战,部队还缺乏经验,更缺乏耐性,这方面的训练以后还要加强。依我看作小范围总结就行了,全军通报就不必了。”
“不行。”刘成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作为此次作战的指挥,连错误都不敢承认,又怎么厚着脸皮处分下面的责任人。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警醒下面的军官,一帆风顺难免骄傲大意。”
吴铭见刘成意志坚决,只好苦笑着摇了摇头,再次拿起这次战斗的详报看了起来。
由于攻克新古毛的胜利,民族解放军的很多团营干部,产生了一种乘胜进击继续攻打城镇的欲望,但吴铭和刘成却命令暂时撤兵,在新古毛以西的山地密林中设伏,给即将进犯的英军布下一个口袋,待机歼敌。
等部队开进伏击地域,天却下起雨来,一连数日的阴云,遍地泥泞,全身湿透。英军重新占领新古毛后,住在据点里按兵不动,而解放军战士却在山林里忍受风雨的摧残,许多人都病倒了,躺在已经帐蓬里呻吟。
等啊,等啊,一天,两天,五天,六天,别的地方的英军已经开始向根据地发起了进攻,而新古毛的敌人就是不来。正在这时,得到一支精锐英军空投进根据地腹地,被观察哨发现,正被留守部队纠缠的消息,吴铭便将指挥权交给刘成,并且提醒他要耐住性子,提高警惕,新古毛的英军可能在等其他方面的情况,如果确定其他方面进攻的英军遭到了有力的抵抗,便会觉得有机可趁而出动。他交待完便亲自带着一支小部队前去迎战英军特种部队。
又过了两天,部队听到英军正在丛林中与其他部队缠斗激战,认为新古毛的英军不会出来了,认为计划已经落空了。而刘成也对此产生了动摇,貌似镇定的情态里掩盖着烦乱和迷惘。最严重的时刻来了,由于长期潜伏,部队口粮已经告罄,部队潜伏区的附近就有几片稻田,刘成提出就地收割以备急需。但是,很多军官认为割稻不是办法,最好的办法是派部队到后方去背粮,部队已经空等了近十天的时间,英军始终没有出动的迹象,调动一部分部队背粮可以早去早归。刘成虽然持有异议,但他屈从于过大的压力,不再过分坚持,同意只去一部分部队,并且携带能够投入战斗的武器和弹药。
但是,背粮的部队刚刚出发不久,英军一个团突然从迷迷蒙蒙的晨雾中像妖魔鬼怪似地出现。敌人的出现过分突然,十天的漫长等待,部队早已不再戒备,去后方背粮这个行动,完全解除了战士们的临战状态。英军竟然来了个突然袭击,从他们伏击地域穿插过来,前面两个团的伏击部队竟然没有开火,部队被这意外的情况惊得目瞪口呆。
由于背粮,部队建制已经打乱,要组织有效的阻击已不可能!在这危急的时刻,刘成下达了命令,不管各部队情况如何,立即投入战斗,于是一场标准的仓促迎战开始了。
英军受到袭击后突然停住,而后攻占了一个小山包,既不前进也不后退,占据山包后和民族解放军对峙。这场大雾救了民族解放军,英军不知道实情,也不知周围的地形,一旦受到袭击,就把头缩起来作自我防护,既不敢前进,也不敢后退,只能等待大雾消散后,才能决定对策,民族解放军是仓促应敌,他们更是懵头转向。当然,英军也有自己的打算,据险固守,等待雾散云开,新古毛的驻军就会倾巢而动接应他们突围,而且强大的空中支援,也会使他们顺利脱险!
刘成立刻抓住时机,重新派出一支部队,趁大雾尚未散开的时候,卡断了英军的退路,并组织起所有阵地上的部队,为了洗雪失职的耻辱,对英军发动了猛烈的攻击。
英军在遭到猛烈的攻击后,指挥官便误以为陷入了解放军的重围,其实,当时的重围并不严密,而是他们龟缩成一团在等待解放军去重重包围。他们的错误的报告,自然使英军指挥部作出错误的决策,命令他们丢弃辎重离开大路迅速突围,并且命令新古毛的英军前去解围。按说这并没有大错,错的是这支英军在回撤时遭到了阻击部队顽强的拼命的截击,慌不择路,竟然昏头昏脑地钻进古平山中。
命运女神终于站在了民族解放军一边,就像一个不高明的棋手,没有利用对方的失误,反而使对方受到了迷惑,英军突围而出并非幸事,反而造成了两大损伤:一,他们离开了公路,辎重武器和大量物资都丢弃了;二,他们突围的路线完全错误钻进了地形复杂丛林稠密的古平山中。好像一只凶兽撞开了围捕它的篱笆,反而落进了陷阱!
后来的战斗依然十分激烈,英军进入古平山以后拚命挣扎,凶狠地反扑,妄想与援军会合。战斗非常惨烈,最危险的时刻,两支英军只相隔几百米的距离,只要再跨前一步,他们就能拉起手来……
幸好,吴铭得到消息后,带领着根据地训练还未完成的部队赶来增援。最后,民族解放军经过苦战,终于全歼了古平山之敌,并且掉过头来对新古毛开出的英军开始反攻,将这股英军击溃。至此,英军的围剿圈出现了一个大窟窿,为了防止全线崩溃,英军指挥部下达了全军撤退,收缩防线的命令。深陷于丛林之中,正被民族解放军的纠缠和游击搞得苦不堪言的英军各部如蒙大赦,急忙后撤。
这次胜利标志着英国人声称的剿匪月以惨败告终,在国际上又丢了个大脸。英殖民者把马来亚民族解放军诬蔑为”土匪”,并把这场镇压以华人为主的战争描绘成维持治安的”警察行动”,成为了国际笑柄,英国保守党议员甘蒙承认在剿匪月英国保安队的伤亡比解放军严重,竟成五比一的比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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