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9章 红粉骷髅
到了天明的时候，水琳琅才给段小涯施针完毕，只是段小涯此刻已经陷入假死状态，水琳琅退了他全身的针，扶他到了床上休息。
可是到了中午，段小涯依旧没有苏醒，水琳琅顿时慌神，毕竟她也是第一次运用这种方法疗毒，到底能有几分把握，其实在她心里也是一个未知数。
段小涯迷迷糊糊又到了孤地狱，妙僧坐在一只竹排之上，顺流而下，竹排上面还有一只竹制的茶几，妙僧盘膝而坐，惬意地品着香茗。
段小涯又赤条条地来到他的面前，虽然面对的是个男人，但他还是很不习惯。
可是按照常识，他的灵魂下了地狱，自然是不穿衣服的，因为衣服是不会有灵魂的。
“来了。”妙僧请他对面坐下，给他递了杯茶。
段小涯豪迈地一饮而尽，道：“小和尚，你这孤地狱老是换地方？”段小涯看着周围山清水秀，哪里像是地狱，分明就是天堂，这家伙真是会享受。
妙僧微笑着道：“孤地狱本是我自己创出来的，自然随着我的心境而变。”
“这敢情好，你变个岛国著名的表演艺术家给我看看呗？”
“表演艺术家？”
“是呀，你别看我长得这么帅，但其实我对艺术很有研究的，我全身都是艺术细胞。”段小涯很不要脸地说。
妙僧搞不清楚这个家伙思维，长得帅和艺术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重点是……他认为自己很帅吗？
竹排顺流而下，然后听见远处有人呼救：“达斯克台！达斯克台！”
段小涯一听还是岛语，极目望去，看见远处的水面浮起一片红纱，两只白净的手伸出水面挥动，河水渐渐湮没她的头顶，三千青丝犹如水墨一般铺在水面。
段小涯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跳了下去，迅速地游了过去，抱住渐渐下沉的身躯。
抬眼一看，我去，这不是那个谁？
段小涯抱着女人快速地游回竹排，让她平躺在竹排上，女人穿着一身红色纱质连衣裙，薄若蝉翼，火辣非常。
段小涯拍了拍她的面颊：“喂，醒一醒。”
没有任何反应，段小涯做了一个深呼吸，道：“只能人工呼吸了。”
段小涯不由分说，打开嘴巴，捏住她的鼻子，朝着她的嘴里不停地吹气，每吹一次，给她按了一次胸压。
过了不久，女人呕了一口积水出来，悠悠转醒，岛语问了一句：“这是什么地方？”
段小涯虽然阅片无数，但也仅仅知道小电影里常有的几句对话而已，一时茫然不解。
接着，女人操着生硬的华夏口音问道：“是你救了我？”
段小涯忙不迭地点头：“是我，举手之劳，你也不用太客气，以身相许就可以了。”
“坏人！”女人举起粉拳，在他胸膛捶了一下。
段小涯握着粉拳，心潮澎湃，看着小娘儿们娇媚多情，他虽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妙僧安排的一场幻境，但仍义无反顾。
反正都是幻境，倒不如为所欲为，毕竟幻境这么真实。
待到四唇相接的那一刹那，女子忽然双目大睁，段小涯看到的竟是一双空洞的眼眶，再看怀里搂的竟是一具雪白的骷髅，披着一件红纱。
“我去！”段小涯吓了一跳，急忙就把骷髅抛上空去，一脚踢出，骷髅划过半空，瞬间幻灭，就如从来没有出现一般。
“小和尚，我去你妹哇，替我问候你们家老大！”段小涯破口大骂，刚才被这一吓，魂都没了。
妙僧品着香茗，眼眸抬也不抬，淡淡地道：“红粉骷髅，白骨皮肉，诸法空相，一切虚妄。”
“靠，老子听不懂，说人话！”
“这个女子变成一具白骨，你还爱她吗？”
段小涯愣了一下，说道：“你难道会因为吃饭会变成屎，难道你会因此不吃饭吗？”
妙僧心头一震，不禁抬头望向段小涯，这家伙话粗理不粗，每个人都会苍老，最终都会变成一堆白骨，难道因此就要断绝爱欲吗？
假如这般，人类早就该灭绝了。
只听段小涯又大声地道：“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什么因缘吗？你每遇到一个人，都是注定的因缘。你修炼了这么多年，遇到了很多的女人，可是你碍于什么狗屁清规戒律，一段缘也没续下去。你让胭脂帮帮主海蓝珠因爱生恨，制造出了那么多害人的毒药，你让水琳琅对你念念不忘，让他为你伤心了五百年。如果你当初肯放下你的执著，就算舍了你的修行，好好地去待每一个生命中出现的女人，老子今天也不必为你渡情劫了！”
妙僧冷汗涔涔，跌坐在地，口中喃喃自语：“难道我错了吗？我修炼了五千多年，依旧无法证果，难道真的是我错了吗？”
“喂，小和尚，你怎么了？”段小涯莫名地看着他，妙僧一向平静，忽然起了这么大的反应，倒也让段小涯惴惴不安，小和尚不会被他骂傻了吧？
“佛祖，是我错了吗？”妙僧忽然仰天长啸一声，声音犹如一直纸鸢，扶摇直上，仿佛穿过云霄。
忽然之间，天际乌云密布，雷声滚滚，平静的河面陡然之间汹涌澎湃，竹排犹如一片孤叶起伏不定，段小涯站在竹排之上，摇摇晃晃，险些掉进河里。
段小涯知道孤地狱的环境随着妙僧的心境改变而改变，急忙抓住竹排之间绑住的绳索，叫道：“小和尚，你冷静一点，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不要当真哇。我什么都不懂的，你就当我胡说八道，当我放了一个屁，闻过就算了，没必要那么认真的。”
巨浪掀起，竹排漂在浪头的顶端，天旋地转，段小涯跟着晕头转向，他根本就不知道，刚才自己的话对妙僧的触动是有多大。
五千年来，佛道双修，自认参透世间诸般万法，想不到竟是越走越远，忘却了人的本性。
佛法讲究见性，可他没有看过自己的心，他一直都在钻研佛法，可是佛法无边，回头才是岸，他已走了那么远，还能回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