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要谋反吗?
耿南仲将林冲按下,颇为平静的说道,他的目光和杜充的碰到一起时就发现了对方眼中的闪躲,这事跟杜充没关系那才叫有鬼!
杜充嘴角微微翘起,就算你们知道跟我有关那又如何?我可是一州知州,由官家亲自任命的,是朝廷命官!
而你们?不过是一群贼配军,也就耿南仲是个文人,不过也是没了官职在身,白身一个。
见到这一幕,韩世忠心中大致是搞清了什么情况,这个杜充很可能和童贯等人有联系,所以对码头仓库动了些手脚,导致这场爆炸的发生,若是在西军哪个文官敢这么拖后腿,老种相公是绝不含糊的,一封奏章直接就能送到官家面前,治死罪那是想多了,但是让其调离西北去往他处还是能做到的。
但是现在不是在西北前线,而是在这河北,更遑论几人和种彦谋都是客兵,若是和杜充闹掰了还是不太明智的。
当他们为接下来的事情发愁,该如何填补这两万斤火药的空缺时,旁边被架着走过的许岳松听到杜充的话后,被烧伤的脸上怒意横生,他扯起嗓子就是大骂道:“直娘贼!你这狗官!昨夜那伙乱兵是怎么进城的?不是你放进来的怎么可能会变成现在这样!啐!”
许岳松可想不了那么多,他只知道当自己醒来的时候,身边就已经是烟雾缭绕焦味刺鼻了,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死去战友的尸体,五百人的看守部队只剩下了三十多号人活着,他就是其中之一。
那些被救出来后发现是重度烧伤已经没救的,为了避免他们继续痛苦,直接就被当场人道消灭了。
以沧州的医疗资源,根本是难以支撑这么多的伤员,重伤的基本都是被烧伤,而烧伤需要大规模植皮。大宋显然没有这个条件。
这还只是种家军的伤亡,还没算那些被波及到的沧州百姓,这一场再难都是因为杜充而起!
情到深处之时,许岳松一口唾沫直接喷到了杜充脸上,那咬牙切齿满脸鲜血的模样就像从地底下爬出的厉鬼一样,要向杜充索命。
杜充的脸皮抖了抖,他不敢置信,一个小小的贼配军,竟然敢如此痛骂自己还朝自己吐口水?
他脸上露出狰狞之色,抄起袖子一把拭去脸上带着恶臭的唾沫,随后指尖轻颤的指向许岳松,一字一句道:“给本官,将这逆贼拿下!”
此地是沧州,而他身为沧州知州,不管做了什么,都没有人敢在这里对他吐口水,这对杜充来说,是极大的侮辱!更何况对方是一个底层兵丁,耿南仲韩世忠他们都还没发话呢,轮得到你在这里越俎代庖?
杜充一发话,他身边跟着过来的手下就立刻涌了上去,即便周围都是种家军的人马又如何?难道他们还敢动手不成?要知道这里可是沧州,而自家上官是沧州知州,当地最大的官员,这几人论品级没一个比得过他,再者武见文低一头,能和他们说到现在已经是给面子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几个平日里最是擅长阿谀奉承见风使舵的小吏直接就要拿下许岳松,其神色之嚣张令周围的种家军都为之气愤。
“住手!”
耿南仲眼睛微眯,眼见许岳松就要被几人擒住,当即一声暴喝响起,将所有人给镇住了。
他走上前去,多年在东宫太子府为詹事而积攒下的威严模样岂是这些蜗居沧州的小吏能比拟的?
就算是杜充这个沧州知州在耿南仲眼里也不算什么,目前太子被废为裕王,而种彦谋又乘势崛起,只要他愿意,种彦谋完全可以帮助他重新为官,只不过是耿南仲心里那份做官的心思淡了而已。
耿南仲走到许岳松面前,眼睛一瞪,那几个小吏就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讪讪的朝后面退去。
“杜知州,我觉得他说的没错,昨晚的事情其中蹊跷很大,我现在怀疑是不是杜知州你监守自盗,想要谋害驸马之兵,这可是北上伐辽官家钦点的兵马,你这是...”
他说着,语气忽的一转,冷冷的道。
“要谋反吗?”
杜充心里一紧,整个人的气焰顿时消了下去,若是他没做什么还不会被这么给吓住,可是杜充知道,纸包不住火,这事情经不起推敲,一旦城外的乡绅有人被问出了东西,那他说不得就要官帽不保,就算上面有童贯抱着,那也别想安生就是了。
想到这里,他咽下口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有些尴尬的笑道:“耿先生这是说的什么话,本官乃是沧州父母,怎会做出如此天怒人怨之事?”
“关于此人所说之事,其中必定是有误会,待本官回去详查,给耿先生,种彦谋一个交代。”
见杜充如此快速的整理出了一番让众人无法继续追究下去的话,耿南仲也只好不再大动干戈,只是在杜充即将离开的时候说了一句。
“杜知州可知驸马如今已是身加淮东制置使,宣正郎之衔了,你不过知州而已,直呼衙内其名未免太过逾越!”
杜充停住了脚步,牙齿咬得吱吱作响,心中怨恨之意油然而生,他觉得自己已经是对耿南仲足够尊重了,看在种彦谋的面子上暂且退避三舍,但现在对方是蹬鼻子上脸了,如若不是身边幕僚扯了扯他的袖子,恐怕杜充就要回头怒斥过去了。
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吐出一口长气,咬着嘴唇回过了身来,冷冷的拱手回道:“多谢耿先生提醒,是杜某逾越了。”话音刚落,杜充就一甩袖子,愤恨而去。
等到不见了杜充的身影,韩世忠林冲他们才走过来,与耿南仲搭起话来。
“耿先生觉得和杜充有关系?”韩世忠问,他倒不是怕和杜充起冲突,主要是种彦谋即将抵达清州,届时如果因为此事引起了河北前线官员的排斥就不好了。
耿南仲缓缓点头,先是问了下许岳松的名字,让他安然养伤后回头面向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