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如果后悔有用
周洁云满脸关切地拎着保温桶到达医院的时候，乔薇澜已经在住院部输液了。
而乔语，也正被穆静芝拉着在病房里由医生帮她处理伤口。
病房里的气氛自然不怎么好。
乔薇澜十分“虚弱”地躺在病床上。
穆彦成冷眼看着乔语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没有一丝动容。
“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弄成这样？要不是我无意间看到，你也不知道找医生好好处理下。”穆静芝嗔怪地说：“可别仗着自己身体好，年轻就不当回事儿，万一伤口感染了，可就不是闹着玩儿的。”
“好的，我记住了。”
乔语半低着头，并没有诉苦，也没有说自己这些伤口的来历。
穆静芝也猜出几分，等医生上完药，就叫了穆彦成出去聊。
周洁云便拿出饭盒，示威般地对乔薇澜说：“来吧，喝点鱼汤，养养胃。”
乔薇澜自己坐了起来，以目示意，询问周洁云可有帮自己打好掩护。
周洁云点点头又摇摇头。
乔薇澜一下子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便随手接过护工递过来的碗，喝了两口。
乔语满脸讥讽地看着她们。
“你这是什么表情？”周洁云冷声质问，“别说我偏心，要不是你弄得饭菜不干净，也不会害薇薇住院！”
乔语淡淡地说：“是不是我弄得饭菜不干净不好说，倒是乔薇澜，不是肠胃不舒服？急性肠胃炎呕吐后四小时内禁止饮食，你们都忘了吗？”
“这……我一番好意，又不知道……”
“您自然是好意。不过病人自己可是才被医生反复叮嘱过，也记不住，是不是太奇怪了。”
“我……”乔薇澜脸色一变，“我没有忘记的，只是不想辜负伯母好意……”
“你不提，我倒是忘了，你也算个半吊子医生呢。谁知道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手脚，才害的薇薇生病！”
“大嫂，我不是已经让人拿了饭菜去检验，结果没有出来之前，您可别这么说。”穆静芝从外面进来，刚好听到这一句。
周洁云脸色有点难看，却还是忍着没反驳。
“我还有些事情，要先回去。”穆静芝对乔语说：“你好好照顾自己。”
乔语点点头，有些不舍，却也没有挽留。
自己在穆家的日子不会是一天两天，总不能全靠穆静芝帮忙。
穆静芝又跟周洁云打了个招呼，才准备离开。
她从开始去穆家到现在，都没跟乔薇澜讲过一句话，完全无视了她，这让乔薇澜有种说不出的愤怒和被羞辱感。
所以见到穆静芝已经走到了门口，又突然转身走到病床边看着自己的时候，乔薇澜心里升起隐蔽的得意。
穆家的长辈又怎样？穆彦成最敬重的人又怎样？谁都比不过她乔薇澜在穆彦成心里的地位！
只是也不知道刚才在外面他们说了什么，能让这一贯满身傲气的女人不得不低头。
乔薇澜正在胡思乱想，就听到穆静芝平静的声音。
“你今日所为的点滴，若是善良真实的，他日必定汇涓成海，都是你的福报。你今日所为若是作恶，犯下的罪孽，终有一日也必将让你自吞苦果，遭受剥皮削骨的反噬之痛。”
乔薇澜没想到她会说这些。
只觉得微热的病房里，穆静芝那双平静的眼睛像要刺穿她的心脏，让她骤然升起不安惶恐。
穆静芝说完就离开了。
乔薇澜看着送她离开后返回的穆彦成，委屈至极。
“姑姑跟我说那些……是什么意思？她是不喜欢我吗？”
穆彦成带着几分无奈地说：“姑姑是修行之人，不会的。你别多想。”
乔薇澜乖顺的点点头。
“出来。”
穆彦成把目光转向乔语。
乔语下意识地就绷紧了身体，
“你叫姐姐出去做什么……你别为难她呀……”
乔薇澜一副恨不得急的下来拦住他们的样子。可惜身体太“虚弱”，扭了半天也没下来。
“别乱动，好好休息。放心吧，听你的，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穆彦成过去扶着她躺下，闻言软言地安慰。
乔语咬住嘴唇默默走了出去。
其实，听说不会对自己怎么样，乔薇澜才更放心不了吧？
乔语站在走廊上，看着天花板。
以前听说过一个鬼故事，说不要在医院和电梯里这种阴气比较重的地方看天花板，免得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特别是医院，每天不知道要死掉多少人。
那时候只觉得半信半疑又有点怕怕的。
可现在，乔语无比希望人可以有灵魂之类的东西。
穆彦成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乔语呆呆地盯着天花板的样子。
乔语其实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不只是身材相貌一流，她身上似乎天生带着种热烈燃烧的火焰，明艳生动至极。你可以从她身上联想到一切活泼跳跃、充满生机的词汇。
可现在，她好像消瘦了很多，皮肤也白到似乎有些透明，一双空洞的大眼睛更是找不到焦距。
穆彦成不由得想起刚才姑姑对他说的那些话。
“不管怎样，乔语现在，就是从一个万事不愁的千金大小姐，骤然变成了丧母失家的可怜人。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哪里还像个二十出头的小女孩？倒是比我这个年近半百的人还没有生机。你就当日行一善，好好照顾她吧。”
“咎由自取。”
穆彦成当时没有顶撞穆静芝，但此刻察觉到自己竟然似乎有点心软，就立即想到了这一切，都是乔语应当承受的而已。
乔语回过神来，搓了搓脸，扯出个笑容看着穆彦成，“你要怎么折磨我，直接说吧。”
穆彦成冷笑一声，“难不成你还觉得自己很委屈？”
乔语低下头，“我觉得委屈与否，重要吗？”
“这次有姑姑为你说话，暂时放过你。等检测结果出来，如果证明你做了什么，”穆彦成掐住她的下巴，“乔语，我保证你会很后悔。”
“后悔？”乔语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如果可以后悔，我早就后悔了！我妈就不会出事了！穆彦成，我求你告诉我，我妈妈她到底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