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威胁
系统甜得腻人的声音把顾希南从情绪的泥沼中一把拉出，再用上百万的欠款把她打醒。
等到她再回神，之前的莫名情绪已经消散无几。
收拢情绪，顾希南低声安慰了老人两句，让他们不要气坏了身子，就和往常一样帮着收拾碗筷然后进屋去了。
她房间还没有衣柜，只好把司宝司衣为她做的衣裳发饰暂时放在书桌抽屉里。
顾希南按照司衣司群主说的，把最简单好穿的那套取出来。
至于头发，她看了十几遍视屏，眼睛说会了，但手说不会。
折腾着及腰的秀发都有些毛躁了，顾希南把手里的簪子往桌上一丢，决定夹两个羽毛夹子了事。
司衣司宝说每月最多出两次货，先前那一批已经卖光，第二批都是给她定制的，她再缺钱也不至于卖二手。
所以，尽管咕咕啾啾的手艺跟着学了一周后进步不小，可千秋万代的收益仍断崖式下跌。
顾希南瞅着后台四位数的收益，深刻理解了什么叫由奢入俭难。
刚开业的时候，店铺啥都没有，她也没想过赚钱。
后来，咕咕啾啾把攒的品相好的存货放上去卖，再加上有唐豆那群不差钱的死党们支持，收益持续在五位数。
再后来，司衣司司宝司供货，单日收益更是飙升至六位数。
而现在……
存货没了，每天能有近十件新品已是咕咕啾啾外加袍子们的极限。
毕竟，有司衣司司宝司珠玉在前，品质太差的手作他们也不好意思拿出来，怕坏了店里招牌。
顾希南捶了捶心口，退出店铺界面，挤出一抹尽可能真心实意的笑来。
“没事，这个月可是还了好几十万，照这样下去最多一年就能把钱还清。”
只要钱一还清，剩下的就是纯赚，赚的钱可以全都拿去买房子！
涉及买房大业，顾希南心口也不痛了，脑袋也不晕了，喜笑颜开做完一整套从李老师那里拿到的训练题。
为了保证第二天的皮肤状态，她甚至九点一到就给咕咕发了定时邮件，然后准时关灯睡觉。
与此同时，201姑娘们还在为明天的直播发愁。
“豆豆，你说老板这是什么情况啊，那个小姑娘怎么看都是个新人，能给店里带来什么收益？”
咕咕本来就是个小有名气的美妆博主，自然很清楚红与不红的区别。
千秋万代在圈内虽然还没大火，但在佟大却已经得到不少认可，店铺也有1000关注了。
所以她现在完全无法理解，小老板为什么要去找这么个毫无曝光度的新人打广告。
唐豆百无聊赖地挂在顾希北肩膀上，整个人像是没有骨头似的。
“别问，问就是小老板瞧上人家了。”
“啊？可是，小老板不是女孩子吗？”
顾希北被吓了一大跳，另外两个室友也齐齐看了过来。
唐豆捶着发酸的后背勉强坐正身子，一层一层分析道：“小老板不是说了吗，明天要直播的那个妹子还在上初中。”
顾希北点头，“但是那又怎么样？”
“那就证明小老板一开始就没想过真让人打广告啊。”
“啊？可小老板都说了是打广告。”
唐豆冲着顾希北摇头，“这你就不懂了吧？小老板这是在通过帮她圆自己的梦。”
见大伙儿还是不懂，唐豆拿出张a4纸来，在上面画了三个图案。
“这是咱老板，这是明天直播那姑娘，这是老板婆家。”
唐豆的手在三个图案上一一点过，然后在婆家那里画了个大大的感叹号。
“问题的根源就在这里。小老板之前私下问过我装修上的事，可以看出，她老公家里条件非常好。”
唐豆说的是那些装修照片，但涉及老板隐私，她从来没给其他人看过。
“你们想，明明是她自己家里的东西，她还要来问我，这说明了什么？”
唐豆拿出说书人的气势，讲到这里故意一顿，惹得顾希北直发急。
“豆豆，你就别和我们卖关子了，快说吧。”
唐豆吊足了室友们胃口，得意地一拍大1腿。
“当然是说明了她在家里没话语权啊，那房子肯定是她婆婆买的，装修根本就没问过她。
所以，我猜是她老公是某个公司老总，一次应酬后醉酒的两人撞上有了关系。
后来，她好巧不巧去了她老公公司上班，两人经过相处逐渐爱上对方，穿过重重险阻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
她是个有追求想有自己事业的新时代女性，可是坏婆婆不许她抛头露面觉得丢人，就让她在家里相夫教子。
咱们店说不定就是她背着婆婆偷偷弄的，就是想证明自己，不想被人说嫁给她老公是因为老公家有钱。”
一出灰姑娘与豪门总裁的故事在唐豆舌尖诞生，听得几个姑娘一愣一愣的，特别是顾希北。
顾希北从一开始就很心疼这姑娘，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莫名的情绪，但就是打心底里希望小老板过得好。
所以，现在听唐豆这么一分析，她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不会吧，我觉得她一直都挺乐观的，这两天几个大神的货都卖完了，收入少了那么多，她也没说什么啊。”
唐豆竖起食指，严肃地晃了两下。
“她不说不是因为她乐观，也不是因为她不差钱，而是因为她心地好，怕我们为难。
但就我认识的几个不那么豪门的姐妹，他们个个也都是七窍玲珑心，就这还经常被后妈搞呢。
所以就咱小老板这单纯样，肯定经常被婆婆折磨，再加上她家里条件不好，就更加被人瞧不起了。”
她说得振振有词，顾希北越听越担心。
一旁的咕咕翻了个白眼，“北北你别听她的，那是她前段时间看到《总裁夫人带球跑》的剧情。
还有，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这些和她找那个小姑娘打广告有什么关系？”
唐豆右手在空中豪气一挥，“我要说的就是这个，肯定那小姑娘家里条件也不好，想学别人通过直播赚钱。
结果被我们善良可爱的小老板看见了，就忍不住想到了自己，所以才用这种方式帮她的。
不信你们看这姑娘的名字，【汉服妹子是学霸】，一，咱们店不只卖汉服，二嘛……”
她没说完后半句，但是大家都明白了。
千秋万代就算要打广告，就算不想浪费钱，那让咕咕上就行，甚至随便拉个高颜值铁粉也比这个小姑娘好。
但是，小老板却还是找了她。
不仅如此，直播间的名字一看就不是打广告卖衣服的，而是直播搞学习。
想通了这一点，他们脑海里立刻出现一个热爱学习、但是因为家里条件不好面临辍学的小女孩。
女孩想继续读书，但是又没钱，所以就选择了直播，想借此来赚点学费。
而他们的神仙老板正好刷到了小女孩的视频，心里感同身受，就伸出援手想要帮帮她。
不仅如此，小老板还要求女孩直播这个，既让她能赚到钱又不耽搁学习。
几个姑娘越想越感动，立刻跑去各自的朋友圈企鹅群里又宣传了一波。
“爱心助学，明天你们一定要来捧场，回头我请你们吃大餐。”
做完这些，他们觉得还不够，又一起凑钱去给小女孩买了个推荐位。
这些日子店铺收益不错，大家的钱包都鼓了起来，所以就连顾希北都帮着凑了些来支持小老板的善举。
一片忙碌中，时钟滴答走过。
次日清晨，阳光明媚，空气清新。
顾希南按计划取出一袭质地轻1薄的云纹刺绣襦裙。
襦裙配色清雅，夏日里瞧着就让人觉得凉爽。
顾希南艰难穿好衣裳确定不会掉之后，盯着昨天选的羽毛发卡沉默了半晌，最后为了不翻车换成了一条同色系的发带。
长长的发带将她如云的墨色长发松松系在身后，耳鬓垂下几缕青丝，倒是勾出些独特气质。
她眉眼轻暖，生得柔和，性子却是爽利的，所以眸中又染了几分英气。
顾希南细长的手指在书架上划过，为了老姐的心脏，最后决定今天背诗。
穿着襦裙背诗，倒也不至于太过突兀。
顾希南为自己的机智默默点赞，然后在昨天公布的时间里打开了直播间。
开屏，就是满眼弹幕。
顾希南眼角轻跳，不动声色地扫过关注人数。
500。
“……”
老姐室友们的号召力都这么强的吗？
“啊啊啊啊，小姐姐好美，送你一朵小花花。”
“小姐姐这衣服好好看啊，真的是千秋家的吗？”
“我怎么从来没看见过这套，难道是小老板量身定做的？我酸了qaq！”
刚开播，直播间里都是自家人，所以一片和谐，其乐融融。
顾希南第一次面对镜头，不免有些紧张，干脆闭上眼睛不再去看。
于是，顾希北还没从小老板赞助的人竟然是她亲妹妹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就看见屏幕上的那人自顾自地背起了诗来。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初中必背古诗词顾希南已经全部记在脑海中，所以现在背的是高中必背诗文。
“小姐姐好厉害，竟然是真的在背吗？”
“背得这么顺口，高中生无疑。”
“用诗文开篇倒是蛮有创意的，就是不知道接下来会做什么更有趣的事，期待ing。”
直播间里被拉来的友军一边聊天一边等着下个节目。
谁知，顾希南闭着眼睛一字不漏地背出《逍遥游》后，又开始背《师说》。
还没背到一半，201众筹出的推荐位如约而至，一大波流量涌入这个标着“汉服”和“学霸”标签的奇葩直播间。
结果，他们一进来就看见一个美得不似凡间客的女子——在背诗。
“……小姐姐，你还记得你在直播吗？”
“所以，这真的是直播搞学习的？”
“呵，作秀，千秋的人也太恶心了，竟然用这种办法博关注。”
“高中生不好好学习搞什么直播，想钱想疯了吗？”
“已举报，不谢。”
“等等，这不就是之前在网上打人的那个女学生吗？天呐，她居然还敢露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