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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8章两小儿辩日

  长安这个地方经过十年的变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还被各种饥荒困扰疫病困扰的长安了,富庶宁静,长安城西北教派林立,到了冬天圣诞还有地方过圣诞节。
  你说过圣诞节这种事能发生在唐朝?这不是荒谬吗?
  对,您没有听错,唐朝的时候其实就有基督教了,但是这会还叫做“景教”,教堂会称呼为胡寺,往西一直往长安西边走去,走到皇城西第二条街道再折现北,过了聚德坊,就是义宁坊,波斯胡寺就在这里的东北角,走进去,可以听到金发碧眼的穿着白袍满脸大胡子的神父操着一口正宗的唐朝文言文给你布道,但是论人气不如旁边的另外一门,至于为啥人气不不如另外一家,您跟着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在旁边的礼泉坊里,还有一家“沃祠”,是拜火教的教堂,平常日子门前也捎着三坛熊熊火焰,一些身着长袍,头戴罩面的祭祀出出入入,甚至还有大鼻子,深眼窝,满脸胡子的中亚胡僧,拿着一根很长的钉子,冲着周围的观众嘿嘿一乐,举起钉子就朝着自己天灵盖刺去,旁边还有人帮手,拿着锤子敲敲敲,没一会,这颗长长的钉子就从唬人的腋窝里穿透了出来,然后在观众惊为天人的声音中,念些咒语,拔出钉子,到后面歇着去了。
  但方炎也知道这不过是另外一种障眼法罢了,到后面就是处理身体上隐秘的机关去了,但是法家白子琢却啧啧有声,感慨怪不得这几年传统宗门无法在扩收子弟门前冷清,原来都被这些外教给骗去了,白子琢相邀方炎来城西游方,这几天方炎无事就跟着过来了,白子琢上次辩论给他留下的印象很深刻,是个不错的人。
  罗郡主的飞鸽传书已经收到了,罗郡主已经到了安西安顿下来,有了玄甲重骑和方炎的玉牌,出了出关的时候办了一次路引,几乎畅通无阻,罗郡主办事的能力也很好,在那里没人为难她这么一个知书达礼,礼数到位的姑娘人家,安西四镇都有了高阳票号的分号,着实为方炎分忧,而且方炎还收到了一份没有署名的书信,是随着罗郡主的书信一起送来的。
  上面歪歪斜斜的写道:“郡主为你的事日夜奔波,人瘦了一圈,方候爷你是大坏蛋。”方炎心里苦笑,就知道这是罗郡主身边的小婢小蝶事后偷偷写的,想了想还是放在了书房里,等来日见面的时候再安慰着两女。
  走到金城坊,一座佛庙大寺梵音阵阵,庄严宝相,门前悬挂高匾,上书:“会场寺”白子琢眼睛一亮说道:“方候爷,今日我邀你来游,听说此处有一位年轻的得道高僧正在辩言佛偈,我们进去听听高见何如?”
  对于和尚,方炎心里也是没有太多的好感,自己出来就是享受闲暇时光的,没有特定的目的,就随着兴致盎然的白子琢进去听听罢了,白子琢随手送出有点香油钱,进入之后,蒲团绕地,信徒跪坐一地,空间很大,方炎和白子琢就准备坐在最后一排。
  唐人就这点不好,除了方炎家里有那种高一点的木质凳子,到了谁家都要正襟危坐在这种蒲团上,跪的时间长了,腿部发麻极其难受,到了长辈家里更是如此,因为这种跪坐是最隆重端庄的坐姿,方炎最不想去的就是魏征家里,魏征是正人君子对这套东西最为看重,而且又是话痨,滔滔不绝一说就是几个时辰,方炎每次从魏征家里出来觉得头晕目眩腿都不是自己的了,所以自那以后,没有紧要事,方炎很少去往朝中前辈家里,别人都已经方炎是洁身自好不结党营私,谁知道不过是这么一个蒲团当真是要了方炎的小命。
  因为在最后一侧,没人看他,方炎放松盘腿坐下,白子琢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们法家最不信的就是神佛,他进来完全是想听听佛家的辩才才进来的,见方炎坐姿古怪,也学着方炎这么坐,坐了一会眼前一亮,这种坐姿果然不同凡响,腰不疼了,腿不麻了,出了门还能去平康坊找花楼的相好叙叙风月也毫不影响,方候爷果然是有法家实用之风。
  两人坐定,再看台上,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年轻僧人穿着袈裟,容貌俊秀英飒,庄严宝相,尤为俊朗,口中正在说的是唐三藏的原型唐玄奘所著的《佛地经》,梵音袅袅。关于唐玄奘是方炎的老熟人了,曾经在十几年前,千阳县的时候,他还赠送给玄奘一双草鞋,后面忙于自己的事情,把这个流芳百世的和尚给忘记了,看样子是已经从西边取经回来了,已经著书立作了,关于唐玄奘最出名的一本书就是《大唐西域记》,记载了玄奘经历过的一百多个国家的风土人情,对于玄奘法师,方炎是一直很敬重的。
  台子上这个人显然对于《地佛经》又加入了一些自己的讲解,讲到十地思想的时候,说佛是在最大的殿堂当中,讲述五种法相,这位年轻的高僧说道:“佛在心中,许多人知道念佛,不解心念,这其实不算是真正的念佛,应该持名念佛,观相念佛。”
  这句话本身没毛病,说的就是信佛的人不能光是念佛,还应该了解佛经里面的内容,知道佛经的内容念佛,是一种传播佛经的手段,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和尚还挺有一套,会给自己推书,方炎笑着问身边的白子琢:“这个人是何人?”
  白子琢低声笑道:“方兄忙于国事,自然对这些和尚不太了解,此人就是为玄奘法师著书立传的辩机,在诸位当代僧人中,据说最为风采斐然,风云高朗,我今天就是特意来见识见识的。”
  辩机?方炎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不由的浑身打了个冷战,想起房遗爱头顶上那顶绿帽子,他终于想起来了,历史那个和高阳私通的就是个和尚!名字就叫做辩机!不得不说真是太巧了,前一阵子方炎还在想这个人是谁呢,今天就碰见了。
  再看台上的辩机,方炎就心里感叹,房遗爱啊房遗爱,你在外貌和口才上都不如这个和尚,当真要小心了,白子琢听到辩机又说只要心中有佛,身边处处是佛,他们听到信奉者的祈祷,会来保佑他们,法家一直讲究的是人不助我,自助之,万事靠自己,怎么可能信神佛?当下就要站起来和辩机辩论,方炎按住了白子琢,陈同志请坐下!
  白子琢不明白方炎要做什么,但是看到方炎反而站了起来,张口扬声说道:“只要心里有佛,身边处处是佛,敢问高僧,佛在哪里?”
  辩机本身就是讲经,没想到有人质疑他,愣了愣但是没有迟疑的说道:“身边的花鸟鱼虫是佛,万物是佛,只要心存善念,均皆是佛。”
  方炎笑道:“那法师这样说,万物是佛,我就把太阳比喻成佛,这个可以吧?”
  “佛的光芒照耀大地,太阳亦是如此,也可以比喻成佛。”辩机想了想回答道。
  突然站起来一个人提问,大家都回头看着方炎,这里面也不缺少长安的王宫贵胄家里的人,有不少人都认出了这人是方炎方候爷!
  方炎笑道:“那既然如此,太阳的光芒照耀大地,只要是晴天我们都可以感觉到他的光和热,但为什么触摸不到他?又听闻高僧博学多才,可知太阳离我们具体有多远?为什么早晨的时间太阳大,晌午的时间又变小,距离不定?同理,那么佛离我们有多远?是远是近?”
  “这个……”辩机一下被方炎问住了,他一直都是宣传佛法,还真有没有思考过这种问题啊?
  不过是后世两小儿辩日的内容就回答不了了?这个年轻高僧也不过如此,方炎嘿嘿一笑说道:“所以其实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佛,与其信佛,不如我们多靠自己的双手努力,才能让家里人吃饱喝足,丰衣足食,如果只是每天蹲在家中念佛,这与废人有什么区别呢?”
  方炎才是真正的实用主义者,他其实就是告诉大家,想要收获只能靠自己的努力,而不是天天祈祷天上能掉馅饼,辩机一听方炎的话,等于说他宣扬的这些东西都是虚假的,饶是修炼了这么多年的心性,也没有忍住,脸涨得通红指着方炎,手直哆嗦:“你!你……”
  方炎哈哈一笑,从屁股底下踢开蒲团爽朗一笑:“与其这样,还留在这里干什么?不如去也!”
  白子琢也是把屁股后面的蒲团朝着辩机方向的空地一扔,和方炎两人哈哈大笑离开了,剩下气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辩机气的直打哆嗦。
  白子琢出来之后,若有其事的朝着方炎做了一个深揖说道:“昔日不知方候爷辩才,我有寿亭侯前耍刀之嫌,今日方候爷借着两小儿辩日的典故居然把这个高僧说的说不出话来,当真是我辈学习的楷模。”
  方炎连忙把白子琢扶起来笑道:“什么辩才,不过是偷换了概念,那和尚还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我这一套说辞自然不管用了。”方炎不过是借了辩机先宣传佛法,把佛法比作万物的概念,强加在了太阳这个物身上,才侥幸说的辩机说不出话来,要是等辩机反应过来了,方炎不过偷偷换了概念,自然就有对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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