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节
凤翎闭上眼睛,轻轻地吸了口气,“就这样吧,不要再打扰她的安宁了,无归此生欠她良多,就不要连尸首都亵渎了。”
微生有琴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了,突然伸手掐住了他的下巴:“也可以,那你告诉朕,当年到底是谁,不远万里,将朕的尸体送到极北之地?”
凤翎的手指都在颤抖,好一会儿,他才近乎于叹息般道:“……是我。”
即便早就猜到了,但是亲耳听见这个人说出来,还是有一种不真实感。
但是为什们呢?
明明金殿之上,是他笑着一刀毙命。
明明是他,最先背叛。
为什么又要披星戴月餐风饮露的将他送去极北之地,为什么要给他种下不死鸟?
凤翎没有回答,只是垂着眼睫对花语道:“小姑娘,你先回去。”
花语:“……”
凤翎抬头看了她一眼,将一个小瓶子扔给她,“去吧。”
花语看了眼,知道里面应该是微生有琴的血,虽然不知道有没有过保质期,但是拿到了想要的东西,花语还是很开心的,觉得自己拿人手软,还是有必要给老祖宗指点一些迷津的:“老祖宗,只要你现在转过去亲他一下,我保证他绝对不会再去挖陈连霜的坟了。”
说完也不管目瞪口呆的两个人,开开心心的走了。
凤翎:“……”
微生有琴:“……”
好一会儿,微生有琴说:“这个小姑娘倒是有趣。
凤翎:“……的确。”
微生有琴:“你试试看,也许我就真的不去挖坟了?”
凤翎:“……”
一向胸有成竹,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国师凤无归,耳根子红成了血珊瑚一样的颜色。
……
凤栎已经喝完两盏雨前龙井了,好不容易等到了花语出来。
他先是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花语,确认小妹还是个完完整整的小妹,一根头发丝都没有少之后,放下了心来,道:“怎么去了那么久?”
花语叹口气:“调节了一下夫妻矛盾。”
凤栎:“??”
“不过现在已经不关我的事了。”花语扬了扬手里的小瓶子,“我们回去吧。”
……
花语没有立刻就把瓶子里的东西喝了,而是拿去给容修看了,确认可以抑制不死鸟之后才兑水喝了,并且忧心忡忡的担心这东西过期了。
眼看着婚期将近,花语也不再被准许外出了,要在祠堂里听长辈们的教诲。
凤家的嫡系没几个人,但是旁支不少,本来一个个都是端着长辈的架子来教导新人什么女子的三从四德的,但是一看见凤家给小小姐宠成了什么样子,连个屁都不敢放了,导致花语开始了天天坐在祠堂里打游戏,一群长辈看着她打游戏的局面。
花语刚开始是很尴尬的,干巴巴的问了一句:“吃鸡,一起?”
众位长辈:“今天中午吃鸡?小小姐怀孕了吃鸡好。”
花语:“……”
算了,沟通无能。
在十二月十五的时候,花语终于不用再去祠堂了,她被凤皖领着去试了嫁衣。
凤家嫁女儿的习俗,是在女儿刚刚出生的时候就要开始置办一整套的凤冠霞帔,往往耗时多年,其精致漂亮也是无与伦比的。
花语试了嫁衣,有点大了,需要改一下,其他的没什么问题。
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了之后就容易胡思乱想,试个衣服都给花语试的伤春悲秋了。
她忧伤的捏住没有二两肉的肚子:“姐,这要是我以后肚子大了,就像是塞了个球进肚子里,那时候我是不是特别丑啊?要是余靳淮不要我了该怎么办?”
凤皖心里冷笑着想要是余靳淮敢不要你我就打断他腿,面上却十分耐心的道:“我们小语不管怎么样都是最漂亮的,余靳淮不会不要你的。“
花语还是忧心忡忡:“我听说男人最喜欢在女人怀孕的时候出去偷腥了……”
正在整理嫁衣的凤皖动作顿住了,“你二哥又跟你说这些有的没的?我看他是皮痒了……”
花语道:“这次不是二哥说的,是沐小姐跟我说的,她生过孩子嘛,就懂得比较多一点,她告诉我,她怀孕的时候我二哥就出去偷腥了,她还亲眼看见了!”
凤皖:“……她真这么说?”
花语忧伤的点点头:“姐,余靳淮跟二哥这种大猪蹄子不一样的吧?”
凤皖微笑:“当然不一样,余靳淮再怎么样还是个人呢,你二哥人都不是,小语,你在这玩一会儿,姐姐有点事,很快就回来。”
花语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给二哥找了顿打,对着镜子继续忧伤的捏着肚子,难受的不行。
直到第二天看见了凤栎鼻青脸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把哥哥给卖了。
但是她丝毫不知道改悔,甚至指着凤栎的鼻子说:“活该。”
凤栎第一次没有怼回去,而是捂着自己的鼻子做到了台阶上,嘶了一声:“小妹,是不是你造谣?我怎么就记不得我出去偷腥还被抓包了?”
第1084章 怎么可能
花语鄙夷的看着他:“我干嘛要造你的谣?你就是太浪荡了,连自己的风流债都记不住了。”
凤栎捂着自己的脑袋想了好一会儿。
虽然他看着很不着调,但是事实上他骨子里还是和所有的凤家男人一样,对未来的伴侣忠心不二的,跟温初雁……,哦,沐月的那一次,虽然他心悦这个姑娘,但是没有跟她婚前性行为的想法,会有了两个小包子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除了那么一次,凤栎是真的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自己什么时候浪荡过了。
思索半天无果,凤栎求助的看着花语:“她有没有具体的跟你说?”
该不会是温初雁误会了什么吧?
花语翻了个白眼,“没有啊,就说她看见了你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搂搂抱抱,还说什么……”
说到这里,花语顿了顿。
沐月跟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其实是无意之中谈起的,但是花语能够听出她平静语气中的悲哀,就像是经年时光冰冷,只有她一个人还守着那些往事,另一个人却早就已经忘却了。
不记得在她心口上捅的刀子,也不记得她血泪齐流,更不记得她在无数的日日夜夜痛苦难捱。
那么多的事情,最终只有她一个人记得,那些记忆在脑海里发芽,扎根,生长,开花,最后腐烂,让她的整个人也跟着腐烂了。
花语总是在沐月身上感觉到那种只属于老人的颓败,如同一种即将凋敝的花,她枯萎了,却没有任何人知道缘由。
花语垂下眼睫,好一会儿,才在凤栎希冀的眸光中道:“二哥,你真的喜欢沐小姐吗?”
凤栎脸色变了变,似乎是下意识的就要否认,但是好一会儿,他笑了,风清月朗的:“小妹啊,所以我说你蠢啊,我要是不喜欢她,老子犯得着把她当尊菩萨一样的供在家里?”
他随意而懒散的坐在台阶上,一条腿曲着,另一条腿直着,要是嘴里叼根狗尾巴草,那就是皮囊俊俏的地痞流氓。
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却难得正经,在这样一个吊儿郎当的人身上,花语却感受到了一种岸汀沚兰的清雅淡漠。
她听见凤栎说:“小妹,不管是阿皖大哥还是父亲,都不希望你早早的出嫁,但是我不一样,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转头看着花语,微微的笑了:“我们凤家的孩子,大抵是生来就让月老厌恶,全是些乱七八糟的红线,没一个有好姻缘的。
就如大哥和大嫂,其实你看得出来,大嫂并不喜欢大哥,大哥不明白吗?他明白的,在爱人面前,即便折磨是甜蜜的,但是那也是折磨,会痛的。”
“再说阿皖,她跟顾致琛的那笔陈年烂账现在还没有掰扯清楚,你姐姐性子要强,傲,不知道示弱两个字怎么写,什么东西都要自己一个人背着,平白让顾致琛恨了经年。”
他说到这里,有些自嘲的道:“再说我和温初雁,我不喜欢她吗?喜欢的,但是那个时候我不能喜欢她,为什么?她是菲尼克斯的人,一个军人,最基本守则,不能背叛你的信仰,我虽然混蛋,但是也有我自己的底线,她为菲尼克斯做事,我和她没有可能,所以不如快刀斩乱麻,所以之后我离开了。”
“所以啊,小妹,你是最不幸的那一个,也是最幸运的哪一个,看着你出嫁,哥哥是很开心的,因为你没有善始,却又善终,苦尽甘来。”
花语静静地听他说完。
她怀孕后心情浮动很大,并且越来越幼稚,难得的能静下心来。
“但是二哥,你说错了啊。”
花语偏头道:“大嫂态度在软化,姐姐也迟早会走出来,你需要的只是一个道歉。”
她托着自己的下巴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是揣测出了一点,说实话,你真的是个混蛋,”
“沐月顶着家里的压力,又因为双胞胎而难产,几乎是拼着命才生下了孩子,她妈妈想把孩子送到福利院,她害怕孩子受委屈,所以拖着孱弱的身体连忙把孩子抱走,想要让你抚养,但是她看见的却是你跟另一个女人亲亲我我,她跟我说了一句话。”
花语抿了抿唇,轻声说:“她说,你跟那个女人说,’那个女人生的,我不要‘。“
凤栎一怔,时光裹挟着洪流奔腾而来,带着看不见的刀光剑影,带着沥沥鲜血,带着那些本来已经被遗忘了的支离破碎的过往。
他记得那是他得知温初雁怀孕后的不久,他明白,温初雁那么理智的人,绝对不会要这个孩子,恐怕早就打掉了,他心情颓靡的可怕,一直泡在酒吧里喝酒,某天实在是喝的太多,一个不懂事的纨绔子弟让一个陪酒的姑娘送他回去。
当时他实在是喝多了,意识都不是很清醒,没工夫拒绝,回到自己住的单身公寓,他本来想让那姑娘走,但是人家殷勤备至的又熬醒酒汤又放洗澡水的,凤栎也就只能请人家喝杯热茶。
也就是那个时候,门铃响了,他去开门,看见了婴儿车,也看见了亲子鉴定。
不知道为什么,他当时的第一反应是荒谬,他觉得温初雁是疯了才会生下孩子,就算生下来,不也是应该立刻掐死活着扔掉吗?送给他是什么意思?
那时候的凤二少还不懂得血缘亲情的羁绊,他只是厌恶的想,温初雁不要,难道他就要了?温初雁把他当什么?一个任她欺骗玩弄的傻子,还是一个收破烂的?
那是他对温初雁厌恶到顶点的时候,连带着自己都厌恶了进去。
所以他说,“那个女人生的,我不要。”
但是后来,他还是忍不住去看两个孩子,手忙脚乱的让人送奶粉尿不湿婴儿用品,陪酒的姑娘本想和凤二少春风一度,最后莫名其妙的带了一晚上的孩子,气得不轻,还不敢抱怨。
血浓于水,对温初雁的爱已经融进了血液里,大狗和二狗是他和温初雁的血脉,他怎么可能不要。
第1085章 燎原之火
不过就是酒劲上来了的气话罢了。
原来那个时候,她是在的么。
凤栎喃喃的道:“……那我还真的挺混蛋的。”
花语有点讶异,“看不出来啊,你竟然还知道自己是个混蛋。”
凤栎垂着头,好一会儿,看着自己的妹妹说:“小妹啊,你说现在我跪在她面前给自己一刀她会不会原谅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