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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她戏多嘴甜 第46节

  狠人就是狠人呐!
  他知道这人在胡说八道,可胡说都说得跟真的一样,让他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何况陈九鱼呢。
  霍以暄也没想到霍以骁会大开尊口来吓唬陈九鱼,傻傻听完他编造的东西,颇为捧场地接了话:“那哥哥我谦让谦让,射第二箭?”
  “你?”霍以骁一脸嫌弃,“上回说好了射指缝,左右各四,贴着射,你一箭就把掌心射穿了,没点儿意思。”
  霍以暄气得从地上站了起来。
  怎么连编个故事,都得给他编个不中用的形象呀?
  他自认骑射还是可以的。
  骑射?
  霎时间,霍以暄茅塞顿开。
  他就说呢,霍以骁怎么会突然开口,原来是吃味了。
  刚才看到温宴跟他嘀嘀咕咕说话,很不高兴吧?
  这不就出来抢风头了吗?
  尤其是,他上回还拿“老丈人挑女婿”笑话霍以骁,人家现在就直接贬他射术一塌糊涂。
  一时间,霍以暄真是该气,还是该笑。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骁爷往那太师椅上一靠,吊儿郎当的,把李知府呼来喝去,脸上写着不爽、没劲儿,别说,活脱脱就是纨绔子弟相。
  谁家长辈见了,都想让他赶紧站直了。
  霍以骁小时候不是这样的,这几年……
  为了气他亲爹,愣是学会了怎么做一个纨绔。
  思及此处,霍以暄顾不上跟霍以骁生气了。
  霍以骁还没有闭嘴的意思,冲陈九鱼抬了抬下颚,问道:“陈兄,你确定你跟淮山没有仇怨?别不是你得罪了他而不自知,他才把你往死路上引吧?”
  陈九鱼这会儿已经被吓得脑袋空白了,木然看着霍以骁。
  霍以骁道:“他给季究当跟班,想对两个妇人下手,会找不到有能耐的卖命?
  我不知道你留下两活口是失手了,还是淮山就只让你伤人。
  可事发时没抓着你,别看府衙喊着抓凶手,可哪里抓得到你啊,淮山今儿不去找你,没人知道你是凶手。
  你是不是觉得,淮山吃力不讨好?
  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他可死不了。
  十有八九,回头我们射箭时,他小子还在一旁给季究递箭呢。”
  第55章 自愧弗如
  陈九鱼的肩膀抖成了筛子,一副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样子。
  “怎的?不信?”霍以骁换了个姿势,原本靠着左侧扶手,他换到了右边,这姿态,还是一样的懒散,一样的纨绔,“别说你现在还一门心思做好兄弟,不肯把淮山给供出来了。
  便是你真把他咬出来了,他就会老老实实地认了?
  你说你跟定安侯府无冤无仇,没道理去伤人家婆媳俩。
  淮山和人家也没仇啊,与侯府不睦的是顺平伯府,淮山若买凶,那必定是伯府买凶。
  伯府敢担这个罪吗?
  他说什么也得把淮山给捞出去,罪名撇干净。
  伯府一箱接一箱的银子往临安衙门里送,你说大老爷们是收还是不收呢?”
  霍以暄听着听着,突然就觉得不对了。
  衙门都要收银子了,还能把淮山给砍了吗?
  既然说与不说,淮山都死不了,陈九鱼也许骨头硬,不交代了。
  霍以暄重重咳嗽两声,冲霍以骁一通挤眉弄眼。
  霍以骁看见了,面不改色,仿佛没有看见。
  他继续跟陈九鱼道:“别人难说,但我肯定不想收,我跟季究有仇,我看他不爽。
  知道季究前几天又掉湖里去了吧?
  我扔下去的,就看他在水里泡着,季究也知道是我干的,那又怎么样?
  我还不是想去他府里骂人就骂人,动拳头就动拳头,别说他季究了,顺平伯府都是只软柿子,我想捏就捏。
  你要是想死前潇洒,死后痛快,我就让衙门把淮山一块办了。
  你要是再利索点,把季究都扯下水,让我出口气……
  家里没人了是吧?
  让你留个后?”
  嗷的一声,陈九鱼不知道是惊吓的,还是激动的,大叫着哭了出来。
  李知府哭丧着脸,他也要哭了。
  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啊!
  孤家寡人的死刑犯还给留个后,他们临安府衙改作媒婆营生了?
  而且,这位堂而皇之就承认了扔季究下水,这是看死了衙门不敢抓他,是对他们这些官员的藐视。
  可是,哪怕是被看扁了,李知府也真的不敢抓他。
  季究拿不出实证,伯府吃哑巴亏,他小小一个知府,为什么要主动挑事去得罪霍家?
  李知府捂着胸口,一遍遍跟自己说:都是假话,都是糊弄陈九鱼的假话,留后是假的,扔水里也是假的,霍大人都没发话呢,跟他们临安府衙有个什么干系……
  而温宴,站在角落里,抬手按了按唇角,把笑容压了回去。
  霍以骁还说她胡话连篇,编故事都不打草稿,明明自己在他跟前,自愧弗如。
  那一套接一套的,直接把陈九鱼给弄懵了。
  霍以骁吓唬人可比她狠多了。
  果不其然,陈九鱼嗷了会儿,就一股脑儿全招了。
  淮山的爹娘前些年生病,需要蛇胆入药,问陈九鱼买了几次,也就熟了。
  后来,淮山爹娘过世,蛇胆用不上了,但两人还常有往来。
  前阵子,淮山来找他,让他杀人,他不答应,淮山又改成了重伤两人,还出了大价钱,把事情都安排妥了,陈九鱼就做了。
  只是没想到,动手时遇上只黑猫,给了他一爪子,还扯断了他的袖口。
  陈九鱼提心吊胆,这几天就躲在家里,等风头过去,没想到淮山来了,还把衙门的人也引来了。
  “淮山说,定安侯府就是个破落户,小公子看上他家姑娘是给他们脸,既然好言好语不肯听,那就让老夫人吃点苦头,再嫁祸给鞍前马后、从不离身的三夫人,他就不信,侯府还会留着那个扫帚星。”
  霍以骁听得眉头紧锁。
  骂温宴是扫帚星,还想把温宴娶回府里,他们顺平伯府缺扫帚吗?
  季究果然是什么都不行,脑袋尤其不好。
  证词记录在案,陈九鱼被押了下去。
  霍以暄看了眼霍以骁,见他脸色阴沉沉的,知道这位“管杀不管埋”,只能由自己来善后做好人。
  “给口饱饭,别饿着。”霍以暄道。
  李知府冲衙役点头,又匆忙迈着步子到了霍怀定边上,道:“霍大人,下官刚刚那么说,就是为了吓唬那陈九鱼,我们临安衙门从来秉公守法,绝对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情。温大人、徐大人,是不是?”
  温子甫觉得这事儿不用解释,但李知府着急,他只好和徐大人一道替他附和两句,
  霍怀定自然没有往心里去。
  他看到温宴给霍以暄支招,自家儿子表现得不错。
  威逼、利诱、吓唬、安抚,只要能让人开口,都不失为断案时的一种手段。
  比起霍以骁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吓死人,温宴小姑娘一个,已然是很有想法了。
  到底是宫里长大的,不可能天真如白纸。
  不,不仅仅是那样。
  温宴是进过牢房的。
  他们三司大牢,不可能真跟霍以骁说的那样,但审问犯人,又岂会是和善地方。
  温宴年纪小,又是个姑娘家,当时同僚中一些人念着夏太傅,尽量给了方便,但肯定也有顾不着的时候。
  推着案子往前走、要把夏家扳倒的人,把手伸到牢房里,哪怕不打不骂,光靠利诱、吓唬,就足够动摇心智了。
  温宴今儿教霍以暄的那些,可能都是她曾经经历过的。
  霍怀定心疼地摇了摇头。
  小姑娘不容易。
  跟霍以骁一样,难怪他总护着。
  两人若能有个好结果,倒也不错,等回京之后,得好好跟太妃娘娘商量商量这事儿。
  李知府见霍怀定神色凝重,一副为案情所扰模样,便道:“大人,下官让人把淮山提来,审一审他?”
  霍怀定摸着胡子,刚要开口,就见霍以骁站起了身。
  “先等等,”霍以骁转头看了温宴一眼,这才继续与众人道,“先让我去吓吓他。”
  李知府一听,头皮发麻:“贤侄……”
  “李大人就不必跟着来听了,大人胆子小,我怕吓着你。”霍以骁说完,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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