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她戏多嘴甜 第581节
暗处,有两个小脑袋小心翼翼地探出来,闻着鱼汤香气,围到了盘子旁,大口大口吃起来。
韩谊蹲下身子,一面揉猫,一面轻声问它们吃得好不好、香不香。
他前些时日就发现了,这客栈后头有野猫踪迹,便每日问客栈要点鱼炖汤,拌了饭,到时间就来喂两口。
这些野猫,整日在这一带转悠,有野性,不怎么粘人。
只有吃饭时肯让韩谊摸两把。
这一点,和黑檀儿很像。
想起黑猫,韩谊不禁笑了笑。
自打那天在燕子胡同见了之后,他就没有再遇到过黑檀儿了。
也是,黑猫虽然爱跑,却还是家猫,有主人的,不会浪迹街头。
而那么好看的白玉团……
就更见不到了。
韩谊颇为遗憾。
等那两只小猫儿把盘子里的猫饭吃完,一溜烟跑了,他才站起身来。
这下子,更是一只猫都逗不着了。
韩谊越发不得劲儿了,走回客栈的路上,他想着,借拜访之名去燕子胡同找黑檀儿玩,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先前倒还能厚着脸皮去,今日皇后娘娘薨逝,这个当口上去拜访,怪给人添麻烦的。
韩谊叹了一口气,忽然间,听见了一声猫叫。
他猛得循声望去。
一顶素色轿子上,一只黑猫正看着他。
“黑檀儿?”韩谊奇得睁大了眼睛。
轿子里的是温宴。
整个下午,她都在常宁宫里陪着霍太妃,这会儿才要回大丰街。
黑檀儿这一叫,温宴掀开帘子往外头看了一眼,这才晓得,街边遇上的这位青年就是大名鼎鼎的“小十二”。
如雷贯耳,却是初次见面。
韩谊没有见过温宴,只知黑檀儿的主人是定安侯府的三姑奶奶,嫁与霍家四公子了。
是了,她还曾是成安公主的伴读,与白玉团都十分亲近。
两人就靠一只猫,来认了对方身份。
温宴下了轿子,道了声谢。
虽未言明,韩谊也知道温宴谢的是东明县里他喂黑檀儿吃了些东西,只是当日事情不好提,便略过了。
“我听说,”温宴问道,“公子这回进京,是替孔大儒送信与皇上?”
“是,”韩谊道,“信送达了,原想要在京郊一带多走走看看,不想逢皇后娘娘薨逝,恐还是暂回临安,等来年开春再出行。”
“我以前曾听外祖父提起过孔大儒,他十几年前听大儒讲书,收获颇丰。”
“先生是当世奇才,”韩谊说完,忽得想起温宴口中的外祖父是夏太傅,他挠了挠脑袋,“我拜读过太傅大人的文章,只可惜,没有机会向他请教。
世间惊才绝绝的人物太多了,有些人,都是只闻名、却不曾拜见,实在遗憾。”
其中一位,就是温宴的父亲温子谅。
韩谊听母亲提过那位,母亲闺中与定安侯府为左右邻居,将那位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父亲这把年纪了,听见几句都酸溜溜的,可见那位曾有多么出众。
韩谊更佩服的自是温子谅的文采,只可惜,他出生之时,温子谅已经进京。
他幼年时不时去昌远伯府耍玩,都没有机会遇上了。
这种本来能拜见、却因各种缘由没有见到的,最叫韩谊遗憾。
另一位,他佩服又“擦肩而过”的,是霍怀任。
孔大儒的忘年之交,无心功名,醉心游览名川大山、行万里路,霍怀任在孔大儒与他讲述的那些回忆里,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这么想,韩谊也就这么说了。
温宴愣了愣。
父亲的名字已然让她颇为意外了,而霍怀任的名字,更是让她愣了神。
她想,她对霍以骁那位名义上的父亲,了解得还是太少了。
她不知道,霍怀任与孔大儒是忘年交。
或者,应该说,他们都不知道,霍怀任与皇上之间,除了霍太妃、霍怀定这一条线的联系,还有另一个方向。
那就是孔大儒。
顷刻间,无数念头涌入温宴脑海里,呈现出了无数种可能。
可能性太多,抽丝剥茧都无法在一时间完成。
温宴抿了抿唇,她需要静下心来,重头到尾再理一遍。
思及此处,温宴问道:“孔大儒还在临安城休养身体吧?”
“是,”韩谊道,“先生年纪大了,应是不能再出远门了。”
温宴道了声谢,只他爱猫,又道:“公子离京前,若想寻黑檀儿玩耍,可以往燕子胡同。”
韩谊连声应好。
黑檀儿不满意地喵了一声。
它不想和韩谊耍玩,这人眼光不太行。
韩谊听不懂黑檀儿的抗议,只当是欢喜,便与它道:“听乌嬷嬷说,你差不多每日傍晚都会去喝鱼汤?过几日,我去燕子胡同辞行,再寻你玩。”
说完,韩谊又与温宴道:“之前有幸得见公主的白玉团,果真十分可爱。”
话音一落,黑檀儿已经窜上墙跑没影了。
温宴忍俊不禁。
韩谊浑然不觉。
与韩谊告别,温宴上轿离开。
等回到家中,逗了黑檀儿一会儿,把猫儿气得跑去看鱼了,温宴才收拢心思,整理头绪。
皇上与大伯父相熟,他兴许会从大伯父那儿知道远游的霍怀任要当父亲了。
彼时南方涨水,朝廷关心水情,皇上也会听说霍怀任困在南边回不来。
可皇上,又是如何得知霍怀任的妻子难产而亡的呢?
这事,连霍家上下都不知道。
金老太太那时候天天惦记着明明已经过了临盆日子,却迟迟没有消息传回来的小夫妻两人。
直到骁爷被霍怀任抱回霍家时,家里上下才晓得,霍怀任的妻子已经不在了。
当时,骁爷只有三月龄。
大伯父,真的能在这期间,做这么多事情吗?
知晓霍怀任周身变化、转而告诉皇上,再说服霍怀任接受安排,把骁爷交给他……
时间太短了。
可以确定的,只有霍怀任从南方回京城的路线,那么骁爷呢?
若如他们先前推断的那样,郁薇一心远赴牙城,她又是在哪里生下了骁爷,又是谁把襁褓中的骁爷带上回京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交给了霍怀任?
第715章 一语
曾经,温宴以为,那人也许是霍怀定。
时间虽紧,兴许机缘巧合之下,一切的交集都发生在京城近郊,大伯父也能做完这些。
皇上有心隐瞒之下,大伯父从头至尾都不清楚交接的这个孩子并非熙嫔之子,也不无可能。
因为,那个时候,还是八皇子的皇上不曾离京。
大伯父也没有离京。
人都在京城里待着,这一桩,比其他隐在迷雾之中的事情好证实得多。
可现在想来,恐怕不是那样的。
郁皇子妃“病故”的时间,用桂老夫人的话说,就是女子差不多能诊出身孕的时候。
霍以骁不是早产孩子,这一点,金老太太可以证明。
他当时就是三个月大,顶多前后看差个一旬,但绝不是早产后的小孩儿经过一些时日、长得和别家三个月的孩子一般大小了。
霍以骁幼年很好养。
若是早产儿,襁褓中需得耗费无数心力。
而金老太太当时养得很轻松。
也就是说,从郁皇子妃离开、到生下孩子,她一路西行,走得再慢,也定然离开京畿了。
骁爷若出生在远地,一直被郁皇子妃瞒着的八皇子是如何得知她还活着、她生下了儿子、又在她难产之后把孩子带回京中,交给失去妻儿的霍怀任?
这其中往来忙碌的,既然不可能是大伯父,那么,韩谊的话是一语惊醒了梦中人。
也许,是孔大儒。
孔大儒与皇上有交情,与霍怀任是忘年交……
这么一想,温宴便唤了邢嬷嬷来:“妈妈去大宅寻老太太问个事儿。老太太听四老爷提过孔大儒吗?妈妈问得婉转些,若老太太没有听过也没什么的。”
金老太太上了年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