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凶险万分

  曹三爷这一次真的是身临第一线了，那炮火把这一片大地都震的不住颤抖，三爷面前的茶杯震碎了好几个，他的脸色却没有多少波动，更没有如阿克波利尔想的那样撒腿就跑。
  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虽然心里有些慌张，可胆气还是有那么一点的：“子玉，俄国人到底要炸到什么时候？如果真的开始打了，咱们挺的住么？”
  吴佩孚就站在三爷的身边，他那挺拔的身躯多少也给了三爷一点胆量。
  “我估计照这样打下去，这炮战要打到明天晚上，不过三爷不用担心，俄国人如果不冲过来的话，根本没有办法把咱们所有的火炮全部摧毁，有炮火的支援，我们只要守住小凌河出口的两座山头，老毛子没十天八天的打不下来。”
  曹锟问了一句很外行的话：“那十天八天以后咱们怎么办？”
  吴佩孚的眉头一皱，要不是对三爷非常了解，他真的会奇怪这样一个人怎么能当上将军！
  “三爷放心，咱们在这里只要好好打，把老毛子的兵力都吸引住，冯玉祥一旦出现在锦州，俄国大兵必退！到时候咱们可以从容离开，甚至还有追击的可能。就算他们不全部撤走，咱们还有段芝贵的人马，既可以接应突围，也能配合冯玉祥围攻锦州，不会有问题的。”
  曹锟这才明白为什么吴佩孚要在开战之前把段芝贵那批人马给放出去： “哦，这样就好。”
  吴佩孚见三爷的心态平和一些，这才说道：“三爷，俄国人开始进攻之后属下会去指挥战斗，您就在这里呆着，切记千万不可离开。”
  曹锟现在所在位置可以说是吴佩孚精心为他挑选的，算是整个部队中最安全的地方了。俄国人打了上万炮弹了，尽管地面震动的非常厉害，一颗也砸不到三爷头上。而且这里也方便支援调度，一旦有危险，周围的部队能马上赶过来。
  这话如果在其他的将军面前，吴佩孚绝对不敢说！就算你是为了上司好，可这多少有些蔑视上司的味道在里面。但是三爷能听的进去，他这个人就是这一点好，有自知之明。他不是黄兴，黄兴不知道自己不行，而三爷知道自己不会打仗，那就老老实实听别人的。
  “我知道了，战场上的事情由你来做，我不会给你添乱的。但是子玉，这一仗就算咱们打赢了也无法再回北京，我想知道你们心里现在是怎么想的？”
  吴佩孚也没有隐瞒什么：“子玉还没有想过，三爷您去哪里，我就跟您去哪里。”
  曹三哈哈一笑：“这可不行！跟你说句实话，这一次我是有点心灰意冷了，现在有退出去求个清静的想法。但是你还年轻，你的路才刚刚开始！”
  端起茶水来喝了一口：“这样吧，你和兄弟们商量一下，如果你们想回北京，我可以找段祺瑞他们周旋一下，只要我不出现，问题应该不是太大。假如你们想去东北的话，我也可以出面帮你们联系一下。”
  三爷还算仗义，就算自己想走，也先把兄弟们安排好，想去哪里他都尽量周旋。吴佩孚听曹锟这样一说当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心里真的感念三爷的好处，虽然三爷确实不像一个将军，甚至连做军人都十分勉强，但是没有曹三就没有他吴佩孚的今天。
  正想着试试能不能留住三爷的时候，曹锟的亲兵却从门外进来：“三爷，有一个叫张德武的人在外面求见，他说他是义勇军派来的，有要事和您商量。”
  曹三赶忙放下手里的茶杯：“快，请进来！”
  张作霖带着五千人马悄悄的躲在杨庙沟的山洼里面，离曹锟和俄国人的战场还有几十里地。在他们这里已经听不到炮弹的声音了，但是天空那一片光亮还是看的异常清晰！张老五久经战阵，从那光亮中他就能看的出来，至少到目前为止北洋军的炮战并没有吃亏。
  曹锟是个废物，但是那个吴佩孚是个人物。在吴佩孚刚刚被曹锟提拔起来的时候杨小林就让张作霖注意这个人，杨小林跟他说，这吴佩孚将来必成大器，如果能争取让这个人加入义勇军，可以用一个师去换。
  那个时候张作霖还有点不服气，很少见杨小林这么夸人的。但是现在他知道杨小林没有说错。就凭这那家伙能把一帮斗志涣散的北洋军给马上重整起来，还有能力和俄国人真刀真枪的打阵地战，张作霖自己知道假如换作自己的话可能都做不到。
  “几点了？”
  王金汉马上看看自己的手表：“十点四十五了。大哥，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张德武怎么还不回来？”
  张作霖扭头看了他一眼：“以后别喊张德武，要喊张参谋长知道么？早就想说你了，平日里你就大大咧咧的，对人家一点敬重也没有，张德武脾气好而已，要是我早就不搭理你了。”
  王金汉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没把他当外人么？”
  张作霖看了他一会，叹息了一声之后拍拍他的肩膀：“金汉，跟我多少年了？”
  王金汉想了一下：“从十三岁跟着大哥，到今年有十五个年头了。”
  张作霖长叹一声：“是啊，十五年了。咱们兄弟从啥也没有打到今天，不容易。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咱们兄弟自己打一场富贵出来，那样好歹是咱们为自己打天下，输赢心里都舒坦些。可是我知道不行了，咱必须跟着司令干，否则的话兄弟们可能连条出路都没有。你知道我什么时候这么想的么？”
  张作霖就像唠嗑一样的说着，而王金汉也真的一直想知道，宏图大志的张五爷，为什么现在心甘情愿给杨打鬼打工。
  “大哥，跟兄弟说说？”
  张作霖轻笑了一声：“就从杨打鬼那次找咱们一起救冯德麟的时候，那时候我就知道，这东北可能要姓杨了。他比我们都强，不是强在他比我和冯德麟能打，而是他有容人之量！你想想，咱们之前一直想着干死冯德麟，干死杨打鬼，冯德麟也视我为眼中之钉。可是人家呢？人家想的是把咱们拧在一起和洋人干仗。咱们可是去围剿过他好几次，他最后还能在咱们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收留咱们，就这眼光，这肚量，不服气是不行的。”
  王金汉是个聪明人，张作霖一说他马上就明白了：“大哥，您的意思是让兄弟我以后也学着点肚量是吧？”
  张作霖点头：“不错！你能明白就好。司令不是那种把权利看的很重的人，老爷子说了，这天下咱们要是打下来，肯定也是民主。我们这些人已经没有了什么想法，杨打鬼是我们当家的，这已经没有人能改变。但是以后你们这批人谁接班，现在可真的看不出来！金汉，大哥我想看着你走的比大哥远，懂么？”
  这番话顿时让王金汉整个人兴奋了起来，义勇军现在确实是这样的，杨小林和张作霖他们这一批人已经分出胜负来了，杨打鬼是赢家，绿林的好汉讲究一个愿赌服输，张作霖即便心中有些不甘也不会再有什么想法。
  但是在下面几个师长当中，谁能接班现在真的看不出来！随炳？李德彪？王金汉？刘显和？甚至还有汤玉麟手下马友，现在做兄弟的时候大家称兄道弟客气的很，但是要真选一个头出来，估计谁也不服谁。
  “大哥，兄弟知道以后怎么做了。”
  张作霖微笑点头：“知道了就行，放在心里面，闭上嘴，多动脑子！以后对张德武，蔡锷，还有老尼那样的人都客气一点！特别是老尼。别以为你自己是本地人，人家是外来人你就可以冲人家大声说话。”
  “哎。”
  王金汉有些维诺，他和二杆子那些人不一样，以前轱辘山的老兄弟都非常尊重老尼，但是王金汉却做不到。首先老尼和他没有什么交情，还有就是他自己的拳头也够硬，老尼的肌肉吓不住他。
  而且尼雷尔比刚来轱辘山的时候也沉稳了许多，不再那样总是拿棍子和人说话了。
  张作霖把话说到这里也就不说了。把心思又放回来战场上面，想着怎么和曹锟的那些北洋军配合。现在军事上义勇军的形势已经不容乐观，但是赵占元对张作霖说的清楚，这一仗是决定他们命运的一仗。只要能打赢，他们将赢得天下！
  关内百姓会欢迎义勇军入关，那些有势力的人也肯定选择义勇军，老袁和孙文就都没希望了。
  帮助曹锟突出俄国人的大军包围，老毛子的兵力就将被曹锟吸引在这个地方，能为义勇军退入长白山休整赢得更充足的时间，也能将袁世凯在国内的声望一下打到谷底！
  假如能让曹锟重新占领锦州的话，那俄国人就有大麻烦了。
  张作霖他知道自己必须有一个大体的计划，然后等张德武回来他们再根据北洋军的情况制定详细的作战方略，如果能和北洋军里应外合，把握还是非常大的。
  脑海中正在想着俄国部队的军事布置以及自己可以采取什么方针的时候，后面忽然一个义勇军士兵喘息着飞奔了过来：“张司令！不好了，日本人......”
  士兵因为奔跑的太快，这时候说话根本连不成句子。那张脸憋的通红，手指往后面指着：“好多日本人！”
  张作霖也没有让他说清楚，马上带着一队人马往士兵手指的方向跑去。没跑两里路他就看到了！
  那下午还静悄悄的山路上现在忽然就出现了庞大的部队！一排排的日本士兵踏着整齐的脚步正从他的眼前往东开去！张作霖忙的拿起望远镜，真的好多！从西边看看不到日军的头，往东北看不到尾，只见那一队队人马源源不断！
  张老五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快！快发电报给司令！王金汉，马上带三千人人抄小路赶到日军前面给我拦截！”
  王金汉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日军这阵容，自己带三千人能拦得住么？张作霖这个时候却根本不容他说什么：“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