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彼时见他,眉宇间还满是稚气,现在俨然已经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人。
真是越看越觉得像自己家的女婿。
“怎么样?我跟你说,咱今天算是捡到宝了,这丫头是练舞的奇才,你摸摸这筋骨!”三姐笑的跟朵花似的,又喜庆又好看,死活拽着我去捏人家。
“妈耶,我能摸出个啥来,你稀罕就中啦。”
“稀罕!稀罕!当然稀罕!走!三姐先带你练练基本功。”
“三姑娘且等等。”那个叫春芽的女孩怯生生开口。
三姐放开拉着她的手,只见她缓缓撩了衣袍,跪在地上,对我磕了个头:“感激夫人收留,只是奴婢求您,在奴婢十八之前,不要逼奴婢接客。”
我听完一愣,没由来的一阵恼怒:“你当这鸿楼是个什么地方?别说十八!你就是八十你都甭想接客!”
“哈哈哈哈哈!傻姑娘,咱们鸿楼可和别的花楼不一样,你过段时间就知道啦!快别惹咱这大老板,不然我可兜不住!哈哈哈哈哈……”在三姐银铃般的bgm陪衬下,一脸懵逼的春芽被拎走了。
“气死我了!”我叉腰道:“现在的艺人都什么素质?不好好想着提高业务水平,就想着怎么潜规则老板和观众!”
“老板,别生气了。”红梧端着杯茶递给我
门“咚咚咚”被敲响,黄姑姑笑眯眯的进屋来:“夫人,沈老爷来了。”
红梧先是一愣,没待我把茶端稳当,就匆匆转身:“那奴婢先下去了。”
“嘿!”
黄姑姑依旧笑得一脸的褶子,福身对我道:“红小姐怕是还在埋怨老爷呢。”
“啧,那也不能晾着我那亲爹呀,有劳黄姑姑安排吧。”
黄姑姑是算盘带来的。
也是个奇才,随主子。
算盘原名叫贾富,是曾经的商业家族——贾家堡得旁支体系中的一支。当年因为族长贪得无厌,得罪了皇室,这才获罪抄没家产,族人流放或者收归官奴。贾富就是最旁系的一小支的一员,人丁并不兴旺,爹娘都因病早逝,他哥哥也在一次意外中丧生,贾家的事发生后,他被分到明王府做小厮,然后就遇到了我。
和三姐六爷商量好创业之后,我给予二人全部的信任,因为我看不见,所以盘房子,收人手的事都由他俩决定,那天我们三个正在大街上划拉因为年纪小抢不过大乞丐的小乞丐时,遇到了贾富。
据三姐回忆,当时贾富确认是我和一堆小乞丐在一起时,哭得脸都变形了,我好说歹说他才信了我并没有惨到要饭的地步。接着就毅然决然加入了我们的创业大军。
三姐和六爷也如虎添翼。
开始鸿楼和卿楼开在一栋三层的茶楼里。原本是个酒店,但是老板黑心总换大厨不说还偷工减料,生意冷淡又染了酗酒的毛病,我们几个趁他病要他命,直接底价拿了房契和地契,轰他该干嘛干嘛去了。
二楼和一楼用来表演相声和评书,做个茶楼表演。
三楼都是雅间,我和贾富商量了一下在三楼的中间位置弄了个大圆形的舞台,这样无论哪个包间都能欣赏三娘的舞蹈了。
起先并不红火,后来我带着卿楼的大小“戏骨”们在人多的集市撂地儿(即露天演出)几次,一个《学小曲儿》算是彻底红了。
犹记得那一年,每个月中,只要到我唱“小妹妹送我的郎呀——”之时,观众们就疯了一般的“呦呦”互动,热闹非凡。
再后来,三姐带了个叫“盈环”的姑娘,嗓门比我还亮,我就也变成了“呦呦”中的一员。
卿楼抛砖,引了观众们来欣赏鸿楼的玉。
三姐舞艺超群,舞衣也都是我花了大价钱给量身定的,卿楼预热了快仨月,鸿楼才第一次迎客。
再后来贾富就接来了一直在贾家堡等他回来的黄姑姑,还有一直在沈府等我的红梧。
作为一个创业者,我无疑是成功的,只不过我连自己有多少钱都不知道,我也不在乎。
那个人不在,我连活着都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也不是,想到他把我忘得一干二净的时候,酸的滋味儿还是挺难受的。
“画儿近来可好?”沈源声如洪钟,再不是记忆中的那个看着我尸体黯然神伤的模样。
“托您的福,过的相当凑合。”我笑眯眯的站起来给沈源行礼。
他赶紧扶我起来,然后期期艾艾地问:“那个,你好就行,嗯,红儿呢?”
“我送她回沈府了呀?您竟然没见到?”
“这是何时发生的事?”
“哟,想是有三四天了吧。红儿当真没回去?”
“没有啊!”沈源双掌狠狠一拍,开始在屋里来回踱步,“这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他着急的团团转。
“老板,算盘哥说中午给您添个……菜……问沈老爷安。”红梧看到沈源立时换了个语气。
沈源见了活蹦乱跳的红梧,嗔怪的瞪我,“你这丫头,尽拿你爹寻开心。”见我没有任何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他又去数落红梧,“这孩子,说了多少次了,什么老板不老板的,这是你姐姐!亲姐姐。”
“是,那沈老爷留下吃饭吗?”
“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就是!”我附和道,“去,给姐做个醋溜排骨,姐就好这口!”
“老板……姐您什么时候喜欢酸甜口了……”红梧碎碎念着转身走了。
“唉,造孽啊。”沈源叹道。
“您在人家四五岁的时候就不要人家了,人家不认你这不是人之常情嘛。”
“为父也是没办法呀,当时……唉,当时那个情况,沈家总要留个后人的。”
我懒得理会他这句话里的取舍,开门见山问:“爹百忙中抽空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对,今次过来,主要是给你送点补品,这些都是给你备下的,你别老给红儿吃,记住了?”
我想了想那些补药的味道,为难的点了点头。
“嗯,还有一事,老太后的寿辰快到了,这次皇上要各位皇子亲王承办。这次是宣王拔得头筹,寿宴要在宣亲王府办。”
“啧,沈如诗还没把他给解决呢啊,那景昱仁怎么抢太子……”
“画儿慎言!”他厉声打断,大概是想到了周围都是我的人,才放下心来,嘱咐道:“这宣王定是要找歌舞助兴的,都城周边的舞姬们,贵人们已然看腻了,为父想到最近你的鸿楼风生水起,宣王少不得要来打你的主意,先给你提个醒,有个准备。”
老太后又要过生日啦,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
“多谢父亲。”
“画儿,自己在外面讨生活,为父帮得上的少……”
“诶哟,快别瞎说了您。”我打断他。
沈源摸着我的头,眼圈竟然红了起来。吓得我赶紧催他吃饭去楼下落座。
煽什么情啊。
沈源吃完了自己亲亲二闺女做的醋溜排骨,美滋滋的又嘱咐了我几句就走了。
他前脚走,后脚就来了亲王令,让我准备准备,近日接我去都城,商量为老太后献艺的事。
宣完了亲王令,来办事的宫人把我拉到一边,商量道:“问许夫人安,听说您酿蜜饯的手艺一绝,可否赏几钱与小的?您开价就好,小的绝不还价。”
“哦?小贵人也好那小零嘴?”
“唉,说来不怕许夫人您笑话,小的兄长不知中了什么毒,看过的郎中们都说唯有宣王府上的一位姓唐的客卿方可有办法救治,只是那唐大夫不是一般人,见他需带一样桃子相关的东西才行,小的遍寻都城,凡是和桃子沾边的物事都拿去了,那唐大夫都给退了回来,”小宫人叹了口气,又道:“小的听说卿楼的许夫人酿的一手好蜜饯,这才特意请求宣亲王令的差事,求您赏点,给小的兄长治病。”
我听到他说宣王府的姓唐的客卿时,心就不知道飞去哪里了。
“夫人?许夫人?”
“嗯……嗯?诶哟,您瞧我,年纪大了,就爱发呆,小贵人别生气,您不就是想要点蜜饯吗?来多少您说话就行啦,只是您刚提到说一个大夫,是姓……”
“哦,唐大夫,唐舜。”
“嗯……那这样吧,不是要进都城商量献礼吗?您这样,明日我安排一下,后日便随您回都城。”
“哟!那真是谢谢许夫人了,那有劳许夫人。”
他再说什么,我已经不在乎了。
我只想去看看那个大夫,姓唐的,忘了我的那个唐大夫。
作者有话要说: 甜不甜的?
大家都很宠画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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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们笔芯!
☆、巧遇
去都城的路上,接受了各种怪异的目光。
我蹬着我的宝驴,一路假装自己瞎了。
“一个自行车而已嘛,大家怎么这么好奇?”算盘坐在马车的车椽上,一边晃悠着腿儿一边问。
“当然是咱们夫人姿势优美,而这——自行车形状又奇怪,似马非马的,虽然在咱们那落松镇已不稀奇,但都城毕竟没人见过不是。”
“那照着红梧你这么说来,好像又找到了一条做生意的门路。”
“嗯?那算盘哥你说说。”
“我是想啊,既然大家都没见过,才出来看,那让大家都拥有,不就不奇怪了?想拥有,那便要银钱呀!您说这是不是赚钱的好招儿?夫人?诶?夫人呢?”
“我……我……我他娘的快累死了我,大家拥有个毛线啊!累死了。”
马车上的小白眼狼们看我那么狼狈都笑的前仰后合。
真的,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从洛松镇到都城,有他娘的这么远?
蹬这玩意儿怎么这么累!
自行车这个东西是算盘在我去年生日的时候按照我画的图找人做出来的。
我烧包的在大雪地里疯狂的骑着木头轮子的“自行车”,度过了一个差点把自己累死的难忘的生日。
“夫人,您要不还是上车吧,离明王府还远着呢,您想看明王妃也得精神儿的不是?”
“你给……给我……给我滚一边儿……一边儿去,谁让我……谁让我骑着这个……给王妃新鲜新鲜的?”
“好,是算盘错了,夫人您上车吧!”
“不……不行!你叫声好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