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7)
门内尚活着的百余名仙修已尽数扣押,可惜还未送走与存活下来,被他们调|教成炉鼎的,只剩下一个了。
路明遥轻蹙了一下眉头没说话。
主要这件事让他忍不住回想起不太美好的画面,只觉得阵阵恶心。
沉默着的即墨尘终于开口,声音与他给人的感觉一般寒冷无情:我们还在问道仙门里,找到了他们用以控制修士成为炉鼎的秘药。
在此之前,仙宫一直疑惑背后之人究竟是用什么手段让那些炉鼎们屈服并达到他们所期望的最佳效果,以至于多年来都将此事掩藏得谨慎。若非前阵子意外叫仙宫察觉此事,并彻底对下仙界公开调查,这样的恶行不知还会被瞒着多久。
直到即墨尘他们这次带回了这种药粉。
药确实是秘制的,踩着问道仙门副宗主后背的青年笑得有几分讽刺,但不是用来疗伤。
主要是用来控制被盯上的仙士,并用这种药去引发他们对某些事的强烈渴望,以至于最后只能堕落着承受被人采补凌|辱的痛苦来舒缓身子的难耐。
用的这种方式强行把人变成供给他人使用的炉鼎,当所有的价值都压榨完后,就会被人随意丢弃死在无人知晓之地。
而现在问道仙门副宗主身上也有这种药,算是可以直接向场上所有人以及路明遥证明他们的调查结果了。
他们宗主呢?路明遥问道。
回答的人是即墨尘:已在暗室败露之时,畏罪自杀。
那这副宗主倒成了关键人物。
问道仙门在下仙界属于非常微小,微小得几乎不会有什么人注意的小仙门。以他们一个小门派的能力做不出只手遮天的大事,充其量只是一个小贼窟,背后恐怕牵扯着不少势力方。
然而不等路明遥来得及问话,被青年押着的男子身体忽然一颤,当着众人的面吐了口血后元丹爆裂身亡。
路明遥看了眼他死前的惊恐之容,倒不像是下决心畏罪自杀的该有的态度。
即墨尘显然也意识到此事,正欲开口说什么,却被他阻止:今日朝会先到此结束,既然已证明了太玄宗的清白,几位宗主也可以先行离开。
救回来的仙士,带我去见见他。
即墨尘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质疑他的决定。
除了即墨尘之外,大家似乎不理解路明遥就这样把所有人给放走了。
待仙殿里只剩下他们几个自己人,较为大胆的那名青年直接就开口询问:宫主,此人明显乃他人所杀,凶手定就在现场,您怎么直接把他们放走了?
他既然敢当着我的面动手,就表示他有备而来,即使将他们留下也未必能立刻查出对方的身份,指不定还会打草惊蛇。路明遥看了眼趴倒在地的尸体,就先让他们觉得我很愚蠢吧。
而且除了外来者,仙殿周围也还有其他仙宫的护法在。
究竟是外来者还是内部人的作为,可不一定。
据说救回来的炉鼎是个男生,领着路明遥去见他的是即墨尘。
只是他们二人刚一同走出仙殿,路明遥忽然听见长剑出鞘的声音,转头就见到默默跟在他身旁的即墨尘拔剑指向了殿外等候的一名男子。
而那名男子,路明遥正好眼熟得很。
即墨尘深蓝色的眼眸里覆着寒霜,盯着视线里的白衣人问道:平陵山的重犯,你怎么出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_。)今晚家里有点事,所以更新迟了点
第二十一章 你最近为何一直在受伤?
听见即墨尘提问的那一刻,路明遥心里想的是有没有让其他人给听见了?
回头探看。
几位龙族兵将还在仙殿处理问道仙门副宗主的尸体,白松鹤例行替他将参与朝会的几位大仙士送离仙宫,殿外看守的护卫队也在朝会结束后转移了巡视场地。
意外的,没人注意到他们这里一触即发的场景。
剑修的剑一般轻易不出鞘,一出便是见血方休之势。
路明遥正想替风涅拦下,却见他似是早预判了即墨尘的动作,不偏不倚地退至长剑第一时间伤不着他的距离。
再抬手时,他指间多了几片梧桐树的叶子。
而正是这几片不起眼的树叶,挡下即墨尘手中长剑朝他袭来的锋刃。
本该脆如蝉翼的梧桐叶竟在风涅灵力催动下成了比盾还要坚韧之物,不仅拦下了攻击,甚至还拥有极强的威慑力,震得那柄银色的利剑发出一声嗡鸣,颤动着缩了回去。
反应瞧着还挺熟练。
风涅朝即墨尘露出一抹冷淡的浅笑。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顿了片刻,他又接道,我说了,你打不过我。
俩人果然不是第一次交手了。
路明遥忽然有些感慨。
仔细想想,这仙宫上下,风涅似乎除了他之外谁都打得过。
如果没有仙宫与天契的限制,他还能轻易制服他吗?
更没想到头来,仙宫里唯一认出风涅身份的,竟是这位常年在外游走的小长老。
是我允许的。路明遥赶在即墨尘二次出手前回答了他的疑问,他现在是我的近身护法。
即墨尘听说过此事,只是没想到那人会是风涅,沉默片刻后又问:白长老知道吗?
路明遥知道他指的什么:知道。
即墨尘不发一语地收起了剑。
哪怕再介意风涅的身份,对路明遥仍是百分百的服从,也不会过问他的决策。
探望那位被救回来的仙士时,风涅被留在了外面。
即墨尘说他遭遇了如此糟糕之事,现在的精神状态并不稳定,希望出现在他面前的人能少则少,省得影响他的情绪。
正好我也不想和他待在同一个地方。风涅对仙宫里的人向来没什么好态度,但对即墨尘尤其疏冷,既然有人陪着你,那我先离开了。
说完,还真就头也不回地走人。
路明遥与即墨尘走进了安置那位仙士的小院之后,好奇地问:你与风涅之前结过仇?
岂知即墨尘比他还要茫然,回话的语气冷淡中带着恭敬:我与他初次相见是因为前宫主下的通缉令,此前与他不曾有过任何纠葛与交集。
反倒是他,自见到我之后就总是冷嘲热讽。
或许,这便是天生八字不合的样子。
路明遥却不认为如此。
以风涅的性子,他不会没来由的针对某个人。
他还在思考此事,即墨尘突然提醒道:宫主若要用人,我不敢有异议。
只是风涅此人,宫主还是多留心为好。
路明遥这些天已经听过好多控诉风涅这个人非常危险的话语,其中说得最多的便是白松鹤。
但提醒他之后,又能向他透露更多关于风涅过往的,即墨尘还是第一个。
即墨尘问他:宫主可知他因何事成了仙宫特例的重犯?
听白长老说,是因为在外闹事,还有企图闯入仙宫谋害前任宫主?
这只是部分原因。即墨尘情绪沉重时,双眸的颜色似乎会变得更深一些,这些事只要稍注意一下,总不会轻易让他得逞。
之所以发下通缉令,是因为他当年将名声彻响下仙界的大宗之一观海宗,屠了满门。
下仙界的大宗不少,但最为重要的属坐镇四方的四海仙宗。其中包括已遭遇灭门的观海宗,目前正走下坡路的听海宗,中规中矩却又摇摇欲坠的洛海宗以及唯一威望尚在的箴海宗。
之所以说它们重要,是因为它们的存在等同于仙宫在下界的支柱。
传闻,只要有人能破了这四个宗门的秘阵,便能限制住仙宫,同时还能打开一条直通上界的路道。
凤族自上界剔除了他们仙籍,招来祸乱之后,就一直对上界颇有怨恨。前宫主担心风涅是为了破四海仙宗的阵门才对观海宗下手,为防他再继续伤害另外三个宗门,别无他法下才选择将他封印到仙宫后山之中。即墨尘说道。
路明遥沉吟片刻,道:你是担心他有预谋性接近我,想利用我继续他未完成的计划?
即墨尘回得很直接:不无可能,所以我希望宫主能多留心。
即墨尘似乎是个直言直语的性子,哪怕明知风涅如今是他眼前红人,哪怕他很可能因此将他发配边境或降职,他也选择道出自己想说的话。
路明遥听完后没有觉得生气,反而笑道:好,我知道了。
他选择收下即墨尘的好意,但也理智地知道很多事不能仅听一方之言。
谈话间,不远处的房间里传来东西被摔在地上的碎裂声。
房内,床上骨瘦嶙峋的年轻男子双手抱头护着自己躲到了床角,满脸惊惧:别过来,不要靠近我,别碰我!
而斜对角处在他床边站着的,是仙宫里派来照看他的一位小仙子。方才被摔碎的正是她手里捧着的碗,里面的药汤洒了一地。
小仙子一见到路明遥,害怕地跪了下来:宫主大人,我是奉命来给他喝药的。药长老说他现在的身体受不住整颗药丹的药效,才会拆次弄成药汤给他送来。
像担心解释得晚了,就会被误会成想谋害这重要的关键人物。
没事,你先下去。
路明遥站在房门口,仿佛透过床角的人回忆起什么。他下意识停留在原地没有靠近,因为很清楚这么做指不定会给他带来更大的刺激。
对方似乎认得即墨尘是曾经救过他的人,虽然还是很害怕他人的接触,至少在即墨尘不靠近的情况下,能安静地听他说话。
救回来的这位仙士,名叫陆明义。
以他精神状态,不出意外今日应该是无法从他口中问出有效的信息。
陆明义在即墨尘的安抚下又昏睡了过去,只有睡着的时候他才能保持冷静。
像他这样的受害者,外面是不是还有很多?路明遥忽然意识到,他似乎不能再只待在仙宫里了。
这里的一切都很美好。
然而不走出去的话,永远无法真正看见这个世界的崩坏。
即墨尘在短暂的沉默后,认真回道:只要人心尚存,这些事就无有杜绝之日。
确实如此。
路明遥与即墨尘结伴走出小院时,意外发现说好离开的风涅竟还在原处等他。
眉宇间明明带着一丝不耐,却还是留了下来。
即墨尘似乎也对他还在这里感到诧异,但更多的是防备。不过当着面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与路明遥请辞后就独自离开了。
风涅眼神晦暗地目送即墨尘的背影远去,一回头就见到路明遥那双微微含笑的眼睛。
他心里很清楚眸中的调笑因何而起,应该说早在他没下决心离开时,就做好面对这种情况的准备。
然身临其境时,心里还是会有一股憋屈的怒火。
怒于自己选择了服从。
路明遥最后没有借题发挥嘲笑他,而是问:你方才捻叶子,用的是哪只手?
虽然是个疑问句,可不等他回答,路明遥已先一步抓起他的右手。
他知道路明遥不喜欢与别人有太多的接触。
主动的靠近于他而言,似乎是一种难得的纡尊降贵。
出神间,体温相较之下更凉些许的手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抚过,他才注意到被抚过的地方有一处擦伤。
应该说,已经成了不严重,甚至不怎么疼的伤口。
手背上的微凉还没沾上他的温度就离开了。
他听见手指的主人问:风涅,你最近为何一直在受伤?
第二十二章 想抱我吗?
路明遥在风涅与即墨尘动手那会儿,就注意到了。
主要是风涅身上的伤痕最近出现得有些频繁,叫他不得不起疑。毕竟以风涅的能力,如果连获得白松鹤认可的即墨尘都不能轻易伤害他,其他人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所以能伤着风涅的,只有他自己。
思索间,回过神的风涅开口说道:幕天席地,在外有些小擦伤难免之事,不用你担心。
路明遥笑了笑:也没有,只不过怕你背着我又悄悄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风涅:我没有那么卑劣。
路明遥:是是,你如果想干坏事,做之前还会特意通知我,我知道。
风涅:他就不该留下来,找气儿受。
路明遥在风涅被他气走前问道:你怎么那么讨厌即墨尘?
提到这个名字,他眼中的情绪肉眼可察地冷了下来。
玩弄他人感情,以谎言换取利益的人,值得让人喜欢?风涅反问道。
又是一阵沉默,路明遥试探性道:他玩弄了你的感情?
如果今日站在面前的不是路明遥而是其他人,风涅可能已经忍不住先把对方揍一顿再继续谈话了。
可能吗?风涅冷声问道,不确定路明遥是真的好奇还是又在逗他。
他已经发现了,路明遥有着这样的恶趣味。似乎仗着他无法对他做什么,就越来越不知分寸。
他真的无法对路明遥做什么吗?
风涅抿着嘴,视线从路明遥的眉目缓缓往下挪,看他高挺的鼻子,天生像个薄情人的唇瓣,还有纤细且白如凝脂的脖子。
只要静下心来,他就能透过契印感知他身上从里到外的每一分每一寸,血脉的流动,愉悦或是痛苦,疼痛还是舒服。
所以他知道,路明遥对他说那些话时心情是愉悦的。
耳边仿佛还能听见面前人心脏平缓的跳动。
风涅忽然问:如果不以术法,仅凭力气的较量,你觉得你还能斗得过我吗?
路明遥几乎没什么犹豫就做出了回答:那肯定是不能。
我力气不大,从小就不喜欢扛重物。他边走边说,以前有位能力高强的老剑修问我要不要给他当徒弟,我拒绝了。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嫌剑太重。